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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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quo局座，感謝我們&lsquo大家庭&rsquo對我的栽培，請您幹完這一杯。
&rdquo &ldquo好，望你早日到職視事。
&rdquo 喝完一杯，嚴醉又為毛人鳳斟滿。
&ldquo局座，我有個小小的請求：可否允許我暫時不去南京&hellip&hellip&rdquo &ldquo唔？&rdquo &ldquo我想先到美國走一趟。
&rdquo嚴醉不動聲色地說：&ldquo聯邦調查局最近拍來電報，聘我擔任高級顧問。
&rdquo &ldquo呀，嚴區長到美國！&rdquo又是那些饒舌的太太小姐們發出羨慕的腔調：&ldquo他在美國受訓時，就和特别顧問是師生交情！&rdquo &ldquo啊！出國深造，太好了，太好了！&rdquo毛人鳳愣了一下，立刻從嚴醉手上接過酒瓶，為他斟得滿滿的，滿面春風地宣布道：&ldquo你應該再兼個名義&mdash&mdash派赴美國考察特工工作，國防部特派員。
來，這杯酒一定要幹！&rdquo &ldquo局座，我還有件小事順便報告一下，&rdquo嚴醉不亢不卑地說：&ldquo特别顧問希望我從特區選拔一批年輕有為的幹部随同赴美。
好像黎紀綱&hellip&hellip&rdquo &ldquo特區的人你全知道，盡管挑吧。
西北方面呢**，東北、華北近來回京的人不少嘛，是呀，可以考慮多去幾個。
&rdquo毛人鳳滿口贊同：&ldquo最近美國方面考慮到今後局勢可能發生的變化，估計到一切可能出現的最壞情況，決定全面加強中美特種合作，特别是情報技術&hellip&hellip你這次出國，和我最近與美方簽訂的特工協定的内容與精神完全符合&hellip&hellip&rdquo 徐鵬飛似乎一怔，但立刻鎮定下來，摹仿着毛人鳳的動作，趕快斟了兩杯香槟，走過去拍着嚴醉的肩頭： &ldquo酒逢知己千杯少。
這杯薄酒，請醉兄務必賞光，以壯行色！到華盛頓時，務請代我向老上司梅樂斯将軍緻意。
&rdquo &ldquo幹杯呀！醉兄，這一杯你一定要幹盡。
&rdquo 正在徐鵬飛向嚴醉敬酒的時候，毛人鳳的侍從副官，大步闖進客廳，把一件公文交給毛人鳳，又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
毛人鳳拿着重甸甸的文件，沒有來得及拆開，臉色陡然一變，不管旁邊狡黠的徐太太，如何用溫柔多情的眼光表示懇求，他仍然不顧一切地站起來，離開餐桌向客廳旁邊的那間套房走去。
正在向嚴醉敬酒的徐鵬飛，擡起頭來，瞥見毛人鳳的目光不滿地招呼了他一下，他倉卒地喝完那杯酒，轉身便跟着毛人鳳跨進套間，回頭關上了門。
慶功宴上，出現了陰影。
滿座客人，一時都不知所措地變得鴉雀無聲。
徐太太強自鎮定着，裝出勉強的微笑，站起來嬌聲說道： &ldquo我們大家再幹一杯吧！&rdquo 套間裡面，毛人鳳坐在沙發上，徐鵬飛不安地站在旁邊。
毛人鳳擡擡手，示意叫他坐下。
毛人鳳慢慢撕開公文套封，從套封裡，掉出幾張粉紅色的打字紙。
&ldquo《挺進報》？&rdquo徐鵬飛差點叫出聲來。
毛人鳳把報紙緩緩展開。
《挺進報》三個大字，倏地射進徐鵬飛的眼簾，他心慌意亂，隻看清了大标題上的幾個字： &ldquo山城人民歡慶延安解放&hellip&hellip&rdquo毛人鳳一揚手，把報紙擲到他眼前，徐鵬飛臉色鐵青，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毛人鳳的聲音裡帶着愠怒。
&ldquo&hellip&hellip局本部剛剛向總裁報告過，你看，又出來了！&rdquo &ldquo不過，&rdquo徐鵬飛看了看字迹，&ldquo這是新辦的《挺進報》，是鉛印的&hellip&hellip&rdquo &ldquo是呀！問題就在這裡，剛剛抓了一個，新的又出來了；抓了油印的，卻出了鉛印的。
限期三天，你給我馬上破案！&rdquo 徐鵬飛惶恐地望着他的上司，不敢答話。
&ldquo共産黨正在煽動全市工人罷工，你知道嗎？&rdquo &ldquo這個情報，&rdquo徐鵬飛嗫嚅着問：&ldquo局長從哪裡得到的？&rdquo &ldquo共産黨到處散發傳單，工人騷動不服彈壓！下午我就聽說了！你們這群混蛋！&rdquo &ldquo這，這不可能，共産黨的工運書記在我們手裡呀！&rdquo &ldquo兵工廠工人聚衆滋事，要求釋放被捕的人，你知道嗎？ **！&rdquo &ldquo這，這我知道。
&rdquo徐鵬飛勉強承認：&ldquo我已經下令制止&hellip&hellip&rdquo 仿佛回答徐鵬飛慌亂的話似的，遠遠地響起一聲汽笛的長鳴，電燈光突然一暗，接着就熄滅了，套間裡一片漆黑。
隔壁，傳來徐太太慌張的聲音： &ldquo勤務兵，拿燈來，快點！&rdquo &ldquo這是停電！&rdquo徐鵬飛強自鎮靜地說：&ldquo重慶電力不足，經常都在停電。
&rdquo &ldquo胡說！&rdquo毛人鳳的聲音，在黑暗裡咆嘯：&ldquo你聾了嗎？給你講過多少次了？重慶&mdash&mdash中共代表團活動過多年的地方，會那麼簡單？你跟我聽聽看，汽笛還在響，明天是五月一号，工人又罷工了！&rdquo 黑暗中，清楚地聽得見汽笛狂鳴。
忽然，近處又響起一聲洪亮的汽笛聲&hellip&hellip又是一處，又一處&hellip&hellip頃刻之間，象在互相應和，互相支援，象萬馬奔騰，像憤怒的江水洶湧澎湃，愈來愈多，愈來愈大的汽笛聲，響徹山城的夜空，不斷發出洪亮的長鳴&hellip&hellip 這時，沈養齋忽然慌張地闖進來，在黑暗中說：&ldquo顧問處電話，特别顧問的車子，馬上要到了。
&rdquo 毛人鳳無可奈何地，把徐鵬飛支了出去，馬上準備歡迎。
隔了一陣，他又在黑暗中問道：&ldquo養齋，剛才顧問說了些什麼？&rdquo &ldquo歸根到底，還是要找到中共地下黨的組織！&rdquo沈養齋摸索着把頭向毛人鳳湊攏去，聲音變低了，幾乎成了耳語：&ldquo辦法是：從骨頭裡榨油！因為共産黨的人質握在我們手裡！&rdquo &ldquo從&mdash&mdash骨頭裡&mdash&mdash榨油？&rdquo毛人鳳的聲音拖得長長的，思忖了一陣，突然決斷地說： &ldquo對，所有關在集中營裡的政治犯，全是我的人質。
他們的骨頭裡有的是油！馬上向集中營裡加壓力，限期叫所有的政治犯開口！&rdquo 毛人鳳從深陷的沙發上，忽然站立起來，像怕對方未必能理解他的意圖似的，大聲說道： &ldquo連許雲峰在内，都不僅是我手上的人質，而且是：活字典！&rdquo他自信地把拳頭朝另一隻手上一擊，說：&ldquo我相信，在我的鐵拳之下，一加壓力，我可以叫全部政治犯陷入絕境。
我可以随心所欲，從奄奄一息的共産黨人中間，找到任我翻閱的活字典，從他們身上，找出我需要的一切！&rdquo &ldquo特别顧問的主意出得太好，&rdquo毛人鳳忽然問着沈養齋： &ldquo這主意，鵬飛還不知道？&rdquo &ldquo昨晚上，他到梅園去過，&rdquo沈養齋報告道：&ldquo特别顧問的主意，可能出自鵬飛的建議。
&rdquo &ldquo唔。
&rdquo毛人鳳不再講話，黑暗中看不出他的臉色有無變化。
過了好一陣，才又聽到他的聲音：&ldquo關鍵還是在許雲峰身上，看樣子，我得親自插手，過問一下&hellip&hellip&rsquo外邊，特别顧問的汽車喇叭連連地響了，客廳裡人聲頓時嘈雜起來，隻有徐太太還在慌張地張羅： &ldquo勤務兵，快拿燈來，怎麼還不拿燈來呀！&rdquo 陳設得十分堂皇的餐廳裡，擺了張大圓桌，潔白的桌布上，已經擺設了精緻的餐具。
可是，餐廳暫時還空着，象在恭候顯赫的貴賓。
餐廳旁邊、是一間華麗的休息室，宴會的主人都聚集在那兒。
&rdquo &ldquo好，望你早日到職視事。
&rdquo 喝完一杯，嚴醉又為毛人鳳斟滿。
&ldquo局座，我有個小小的請求：可否允許我暫時不去南京&hellip&hellip&rdquo &ldquo唔？&rdquo &ldquo我想先到美國走一趟。
&rdquo嚴醉不動聲色地說：&ldquo聯邦調查局最近拍來電報，聘我擔任高級顧問。
&rdquo &ldquo呀，嚴區長到美國！&rdquo又是那些饒舌的太太小姐們發出羨慕的腔調：&ldquo他在美國受訓時，就和特别顧問是師生交情！&rdquo &ldquo啊！出國深造，太好了，太好了！&rdquo毛人鳳愣了一下，立刻從嚴醉手上接過酒瓶，為他斟得滿滿的，滿面春風地宣布道：&ldquo你應該再兼個名義&mdash&mdash派赴美國考察特工工作，國防部特派員。
來，這杯酒一定要幹！&rdquo &ldquo局座，我還有件小事順便報告一下，&rdquo嚴醉不亢不卑地說：&ldquo特别顧問希望我從特區選拔一批年輕有為的幹部随同赴美。
好像黎紀綱&hellip&hellip&rdquo &ldquo特區的人你全知道，盡管挑吧。
西北方面呢**，東北、華北近來回京的人不少嘛，是呀，可以考慮多去幾個。
&rdquo毛人鳳滿口贊同：&ldquo最近美國方面考慮到今後局勢可能發生的變化，估計到一切可能出現的最壞情況，決定全面加強中美特種合作，特别是情報技術&hellip&hellip你這次出國，和我最近與美方簽訂的特工協定的内容與精神完全符合&hellip&hellip&rdquo 徐鵬飛似乎一怔，但立刻鎮定下來，摹仿着毛人鳳的動作，趕快斟了兩杯香槟，走過去拍着嚴醉的肩頭： &ldquo酒逢知己千杯少。
這杯薄酒，請醉兄務必賞光，以壯行色！到華盛頓時，務請代我向老上司梅樂斯将軍緻意。
&rdquo &ldquo幹杯呀！醉兄，這一杯你一定要幹盡。
&rdquo 正在徐鵬飛向嚴醉敬酒的時候，毛人鳳的侍從副官，大步闖進客廳，把一件公文交給毛人鳳，又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
毛人鳳拿着重甸甸的文件，沒有來得及拆開，臉色陡然一變，不管旁邊狡黠的徐太太，如何用溫柔多情的眼光表示懇求，他仍然不顧一切地站起來，離開餐桌向客廳旁邊的那間套房走去。
正在向嚴醉敬酒的徐鵬飛，擡起頭來，瞥見毛人鳳的目光不滿地招呼了他一下，他倉卒地喝完那杯酒，轉身便跟着毛人鳳跨進套間，回頭關上了門。
慶功宴上，出現了陰影。
滿座客人，一時都不知所措地變得鴉雀無聲。
徐太太強自鎮定着，裝出勉強的微笑，站起來嬌聲說道： &ldquo我們大家再幹一杯吧！&rdquo 套間裡面，毛人鳳坐在沙發上，徐鵬飛不安地站在旁邊。
毛人鳳擡擡手，示意叫他坐下。
毛人鳳慢慢撕開公文套封，從套封裡，掉出幾張粉紅色的打字紙。
&ldquo《挺進報》？&rdquo徐鵬飛差點叫出聲來。
毛人鳳把報紙緩緩展開。
《挺進報》三個大字，倏地射進徐鵬飛的眼簾，他心慌意亂，隻看清了大标題上的幾個字： &ldquo山城人民歡慶延安解放&hellip&hellip&rdquo毛人鳳一揚手，把報紙擲到他眼前，徐鵬飛臉色鐵青，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毛人鳳的聲音裡帶着愠怒。
&ldquo&hellip&hellip局本部剛剛向總裁報告過，你看，又出來了！&rdquo &ldquo不過，&rdquo徐鵬飛看了看字迹，&ldquo這是新辦的《挺進報》，是鉛印的&hellip&hellip&rdquo &ldquo是呀！問題就在這裡，剛剛抓了一個，新的又出來了；抓了油印的，卻出了鉛印的。
限期三天，你給我馬上破案！&rdquo 徐鵬飛惶恐地望着他的上司，不敢答話。
&ldquo共産黨正在煽動全市工人罷工，你知道嗎？&rdquo &ldquo這個情報，&rdquo徐鵬飛嗫嚅着問：&ldquo局長從哪裡得到的？&rdquo &ldquo共産黨到處散發傳單，工人騷動不服彈壓！下午我就聽說了！你們這群混蛋！&rdquo &ldquo這，這不可能，共産黨的工運書記在我們手裡呀！&rdquo &ldquo兵工廠工人聚衆滋事，要求釋放被捕的人，你知道嗎？ **！&rdquo &ldquo這，這我知道。
&rdquo徐鵬飛勉強承認：&ldquo我已經下令制止&hellip&hellip&rdquo 仿佛回答徐鵬飛慌亂的話似的，遠遠地響起一聲汽笛的長鳴，電燈光突然一暗，接着就熄滅了，套間裡一片漆黑。
隔壁，傳來徐太太慌張的聲音： &ldquo勤務兵，拿燈來，快點！&rdquo &ldquo這是停電！&rdquo徐鵬飛強自鎮靜地說：&ldquo重慶電力不足，經常都在停電。
&rdquo &ldquo胡說！&rdquo毛人鳳的聲音，在黑暗裡咆嘯：&ldquo你聾了嗎？給你講過多少次了？重慶&mdash&mdash中共代表團活動過多年的地方，會那麼簡單？你跟我聽聽看，汽笛還在響，明天是五月一号，工人又罷工了！&rdquo 黑暗中，清楚地聽得見汽笛狂鳴。
忽然，近處又響起一聲洪亮的汽笛聲&hellip&hellip又是一處，又一處&hellip&hellip頃刻之間，象在互相應和，互相支援，象萬馬奔騰，像憤怒的江水洶湧澎湃，愈來愈多，愈來愈大的汽笛聲，響徹山城的夜空，不斷發出洪亮的長鳴&hellip&hellip 這時，沈養齋忽然慌張地闖進來，在黑暗中說：&ldquo顧問處電話，特别顧問的車子，馬上要到了。
&rdquo 毛人鳳無可奈何地，把徐鵬飛支了出去，馬上準備歡迎。
隔了一陣，他又在黑暗中問道：&ldquo養齋，剛才顧問說了些什麼？&rdquo &ldquo歸根到底，還是要找到中共地下黨的組織！&rdquo沈養齋摸索着把頭向毛人鳳湊攏去，聲音變低了，幾乎成了耳語：&ldquo辦法是：從骨頭裡榨油！因為共産黨的人質握在我們手裡！&rdquo &ldquo從&mdash&mdash骨頭裡&mdash&mdash榨油？&rdquo毛人鳳的聲音拖得長長的，思忖了一陣，突然決斷地說： &ldquo對，所有關在集中營裡的政治犯，全是我的人質。
他們的骨頭裡有的是油！馬上向集中營裡加壓力，限期叫所有的政治犯開口！&rdquo 毛人鳳從深陷的沙發上，忽然站立起來，像怕對方未必能理解他的意圖似的，大聲說道： &ldquo連許雲峰在内，都不僅是我手上的人質，而且是：活字典！&rdquo他自信地把拳頭朝另一隻手上一擊，說：&ldquo我相信，在我的鐵拳之下，一加壓力，我可以叫全部政治犯陷入絕境。
我可以随心所欲，從奄奄一息的共産黨人中間，找到任我翻閱的活字典，從他們身上，找出我需要的一切！&rdquo &ldquo特别顧問的主意出得太好，&rdquo毛人鳳忽然問着沈養齋： &ldquo這主意，鵬飛還不知道？&rdquo &ldquo昨晚上，他到梅園去過，&rdquo沈養齋報告道：&ldquo特别顧問的主意，可能出自鵬飛的建議。
&rdquo &ldquo唔。
&rdquo毛人鳳不再講話，黑暗中看不出他的臉色有無變化。
過了好一陣，才又聽到他的聲音：&ldquo關鍵還是在許雲峰身上，看樣子，我得親自插手，過問一下&hellip&hellip&rsquo外邊，特别顧問的汽車喇叭連連地響了，客廳裡人聲頓時嘈雜起來，隻有徐太太還在慌張地張羅： &ldquo勤務兵，快拿燈來，怎麼還不拿燈來呀！&rdquo 陳設得十分堂皇的餐廳裡，擺了張大圓桌，潔白的桌布上，已經擺設了精緻的餐具。
可是，餐廳暫時還空着，象在恭候顯赫的貴賓。
餐廳旁邊、是一間華麗的休息室，宴會的主人都聚集在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