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蔣介石恣情滕王閣 劉甫澄千裡走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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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才43歲,腦子也還好使。

    他想到,他此刻面前的蔣介石,不隻是大權在握的中央,還是個打了剿共勝仗的大軍之帥。

    沒說的,隻好軟中來點硬的了。

    他說:“委座,我剛才說了,仗沒有打好,有負委座教誨。

    其實,四川的事情,不隻仗不好打,其它的事情也難辦,你一塊,他一塊,明聽暗不聽,卑職又不才。

    所以,我還是請辭本兼各職,回成都鄉下教書去是了。

    ”說着,從懷裡掏出辭職書來,呈給蔣介石。

     蔣介石愣了。

    他沒有看劉湘的辭職書,順手遞給了何應欽。

    劉湘剛才的話,有令他高興的,也有令他作難的。

    他真還有點怕劉湘甩手,一走了之。

    他自己就幹過“引退”的事。

     何應欽見委座悶着,便幫腔說:“不必灰心啊甫澄兄,第二次‘圍剿’,我在江西的仗也沒有打好嘛。

    委座會體諒我們的難處的。

    ” 陳誠:“甫澄兄,請你到南京來,就是要商量商量下一步怎麼辦的問題。

    辭職的話就不必再講了。

    ” 陳布雷說:“‘六路圍攻’失利,委座到現在還不曾在公開場合說過川軍方面一個不字。

    當然,委座是很關心四川方面的事情的。

    誠如甫澄兄剛才所言,你一塊我一塊,自然就形不成一種合力了。

    ” 劉湘說:“不才無能,當有合适人選主持川政才好。

    ” 鬼才相信“四川王”的謝位之舉。

    蔣介石兩眼盯着劉湘說:“你想把現在的爛攤子甩給那個?讓我去給你收拾那個爛攤子嗎?内亂當頭,外患在即,一個軍人,能臨陣脫逃嗎?你手裡至少還有個21軍嘛,還有那麼一片地方武裝嘛。

    我托張瀾先生勸你來趟南京,就是望你把四川的事情好好拿起來,要有舍我其誰的精神嘛,你卻要教書去!聽說,你在内江渡河時,還有過殺身成仁之念,那是真的有負全國父老了。

    當然,我是不信的,不信你的殺身成仁,也不信你現在的請辭本兼各職。

    你要辭職,打報告就是,還須帶那麼多人到南京來幹什麼?” 劉湘一看“天機”被蔣介石捉住,又意識到蔣介石還是要用他,他心裡的“四川王”又蠕動了起來。

    他說:“委座,我來南京之前,張瀾先生倒是給我說過,就當前四川的局勢,我是不該辭職的。

    但是,困難實在太大了。

    還得說到‘六路圍攻’,為什麼仗沒打好?就部署來說,應當說是沒有啥子問題的,一百幾十個團的兵力也是夠用的,可就是沒打好,問題在哪裡?各顧各,都想保存實力。

    當共匪收縮陣地時,不敢進兵,怕消耗自己;當共匪在萬源突破以後,又都不下力堵截,都忙着拉回自己的防區。

    光我21軍,自然力不勝任了。

    這是一。

    第二,經費實在短缺,因為是防區制,稅收就那麼一點點,打點小仗還可以,打大仗就難以為繼。

    現在部隊能有幾挺機槍就不錯了,炮是根本買不起的,部隊給養也很困難,生活差,管理、紀律都不太好。

    由于經費短缺,又帶來第三個問題,軍事設施也沒法搞,修個碉堡都沒錢。

    沒有碉堡,守不敢守,攻不敢攻,沒有依托。

    聽說江西修了不少碉堡,我們好羨慕,也想效仿,可是……” 蔣介石心裡樂了,說:“你這個川軍頭目也知道碉堡的重要了。

    我們的這一位,”他指着何應欽說:“跟着共黨罵我們在前線修碉堡是造烏龜殼。

    可見不經一事是不長一智的。

    甫澄兄,你剛才講的這幾點倒是實情,元靖(賀國光)也曾談及過這方面的情況。

    這一來,問題也就清楚了。

    怎麼辦呢?我看,第一,打破防區制。

    怎麼打破法?一是你劉湘還是出任省主席,同時是剿匪總司令,中央和軍事委員會再下一次命令。

    為政一家,要真正的統一,不能再搞那個塊塊。

    為了搞好四川的統一,也為了小統一服從大統一,元靖的參謀團可以搞大一點,算是中央的一個派出機構,主要是幫助參謀軍事,也為将來必要時中央的軍隊進出四川方便,不要到時候又扯皮。

    為了便于工作,楊芳毓和元靖是老同學,也可參加到這個機構裡面來。

    第二呐,四川的軍隊也是國家的軍隊,在這點上,同中央的軍隊是一樣的,因此,此後,四川的20軍、21軍、22軍、23軍、24軍、28軍、29軍,總共7個軍的經費,概由中央負責,不夠的,省府有權在本省發行公債。

    如何,請甫澄兄斟酌。

    ” 劉湘的臉面大紅。

    他既興奮激動,又感到恐慌不安。

    他這是大進大出呐,一時竟難置可否。

     何應欽說:“甫澄兄,很圓滿呐!” 陳誠說:“委座對四川夠關心的了。

    ” 劉湘這才說:“卑職非常感謝委座的愛護。

    隻是,誠如委座所指,四川現在還是一塊一塊的。

    事關各方,可否待我回川同各方面商榷一下再作定奪?” 陳布雷說:“機不可失呀,甫澄兄!” 楊芳毓這時說了一句:“我想,劉總司令個人是好說的。

    ” 蔣介石指着楊芳毓的鼻子:“你呐?” 楊芳毓一身都抖了,竟出語陳述:“小的好說,小的好說。

    ” 何應欽和陳誠禁不住“哧”地笑了。

     蔣介石橫了何應欽和陳誠一眼,起身踱着步子,語調更加铿锵起來:“我講的四川要統一,軍隊由中央負責,是考慮到黨國利益之所在。

    攘外必先安内的道理我就不講了,眼前的情況并不是十分令人樂觀的,誰也不應陶醉于湘江一戰的勝利。

    朱、毛股匪殘部3萬餘衆,過湘江繼續西竄,他能往哪裡去?他能不看上湘鄂西?不看上四川?這就有些麻煩呐。

    我要特别提醒一句,共黨中央還在。

    他們一當實現同賀、蕭的會合,接着就會圖謀同徐、張的會合。

    會合以後,聚巢何處?在湖南他們未必施展得開,但在貴州,特别是你四川,會不會搞成這之前的江西那種局面?事情總是要做些壞的打算才不緻被動。

    不論匪黨中央殘部是竄向湘鄂西,還是經貴州直竄四川,長江防線是必須嚴加守備的。

    我這不是借共匪以吓唬自己。

    共匪的流竄能力大家是知道的,徐、張一股不是從鄂豫皖流竄到四川的?蕭克一部才多少人馬,竟從贛南竄出,繞道湘南、貴州,到了湘鄂西!我們以往同共匪作戰失利,吃虧就在輕敵。

    總之,四川,無論過去、現在還是将來,都是剿匪任務很重的地區。

    ” 聽了蔣介石關于“匪事”前景的描述,劉湘心裡直發涼。

    是啊,北有徐、張一股赤化到了嘉陵江邊,南面再有朱、毛一股竄來,南北夾擊,我劉湘豈不是隻有跳長江了?他抹了一把頭上的汗珠,一橫心說:“委座英明料斷,甫澄不能再糊塗,一切就照委座的辦。

    ” “好!”何應欽和陳誠同聲叫道。

     蔣介石也輕輕地歎了口氣,輕松了下來,問道:“甫澄兄在哪裡下榻?” 劉湘說:“住在朋友家裡。

    ” 蔣介石“嗨”了一聲,說:“怎麼搞的!道之呐,請甫澄兄一行都住到國府來。

    關于長江防務問題,我們還要詳細談談的。

    ” “我馬上安排。

    ”宴道剛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