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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分明是在演戲!滑稽劇?惡作劇?還是真正的悲劇!指導員---黨代表,我是在亵渎這神聖而光榮的稱号啊! 有些城鎮入伍的戰士把參軍當成“曲線就業”,我甘願從軍機關下到九連任職,玩的是“曲線調動”的鬼把戲。

     我出生于軍人之家。

    授銜時爸爸是少将,媽媽是中校。

    記得我上四年級時,我曾跟一位同齡的夥伴,為争論誰爸爸的官大而大動幹戈: “趙蒙生,别瞎吹,再吹你爸爸也是一個豆!俺爸爸是‘雙鐵軌’,四個豆!” “‘雙鐵軌’頂啥用!”我反駁說,“我爸爸一個豆是金豆,是将軍豆!你爸爸四個豆是銀豆,是校官豆。

    銀豆比起金豆來,差遠了!” “你瞎吹!” “瞎吹?你回去問問你爸爸,我爸爸讓他立正,他不敢稍息!”…… 于是乎,拳來腳往,俺倆打得不可開交。

     這事讓我爸爸知道了,我挨了爸爸一頓好揍,我從來沒見爸爸發那樣大的火。

    我哭着到媽媽懷中撒嬌,誰知媽媽竟也一把推開我,讓我站好,嚴厲地訓斥我:“什麼官不官的,官再大也是人民的勤務員!記住,你是紅軍的後代,長大了要為人民服務!”…… 那陣兒,爸爸媽媽對我要求極嚴。

    他們坐的小車從來都不讓我坐,我穿的衣服也是姐姐穿下來之後改做的。

    媽媽經常給我講述戰争年代的艱辛生活和英雄人物,還有意識地給我買些這方面的畫書。

    我印象最深的是《卓娅和舒拉的故事》,還有蓋達爾的《帖木爾和他的夥伴們》。

    讀了之後,我和小夥伴們便象帖木爾那樣去做好事。

    清晨送身殘的同學上學,放學後給烈軍屬買糧食,大冬天到教室裡幫助工友生爐子。

    每逢暑假,老師便帶我們到郊外過夏令營。

    面對熊熊燃燒的營火,我們憧憬着未來,崇拜卓娅和舒拉,更崇拜董存瑞…… 六五年軍銜取消了。

    然而,用童心可以擁抱生活的歲月卻變得渾濁了。

     六七年我參軍時,爸爸已被關押起來。

    幾經交涉,媽媽領我見到爸爸。

    媽媽悄聲對爸爸說:“總算有門路了,蒙生可以當兵了!” 爸爸從鐵栅欄裡伸出手,顫抖地撫摸着我的臉:“孩子,莫哭,戰士有淚不輕彈嘛。

    去吧,到有槍聲的地方去鍛煉!要記住你為啥叫蒙生,要記住你是軍人的兒子!” 就這樣,我來到了這個軍。

    這個軍是當年從山東南下過來的。

    軍、師、團三級現任領導中,不少人是我爸爸的老部下。

    我曾灑淚感激正直豪爽的軍中前輩,在爸爸蒙難之時,他們念及戰争歲月的生死之交,對我精心關照…… 十年動亂,摧殘了多少人材。

    權力的反複争奪,又使多少人茅塞頓開,學得“猴精”呀!人為萬物之靈,極具謀求生存的本領,是适應性最強的動物。

    在那你死我活的政治漩渦中,心慈的變得狠毒,忠厚的變得狡猾,含蓄的變得外露,溫存的變得狂暴……造物主催化萬物的奧妙,是在一個“變”字呀! 職位再高的人也是人,人都具有可塑性。

    媽媽本是軍區衛生部副部長,不知從何時起,她已象“外交家”一樣極善于周旋了。

    當五千年古國文明史上首屈一指的“演員”林彪摔死之後,我爸爸“華野山頭黑幹将”的問題澄清了,又恢複了職務。

    媽媽的“外交才華”,更是熠熠生輝…… 媽媽的“外交内容”事無巨細,頗為繁雜。

    比如為老戰友搞些難搞到的藥品啦,補養品啦;又如哪位老同事想當候鳥,随着季節的變換要由北去南或由南去北療養啦,媽媽便不遺餘力地挂長途電活聯系,把求上門來的老同事安排到稱心之地……最能體現媽媽“外交才華”的是送女同胞參軍。

    那陣兒,城裡的父母們一面高呼“廣闊天地,大有作為”,一面卻在為子女們苦苦尋求出路。

    尤其是女孩子,不管是高牆深宅的閨秀還是普通人家的千金,大都把穿上軍裝當做夢寐以求的最高理想。

    我的姐姐是六二年憑考分進了上海軍醫大學的,用不着媽媽再操心。

    我的兩個妹妹是同一天穿上軍裝的,我們家一下便成了“全家兵”…… 有人暗中估算過,說通過我媽媽的關系穿上軍裝的姑娘,足能編一個“紅色娘子軍連”。

    這實再太誇張了。

    我了解實情,媽媽送走的女兵也就是十多個,最多能編一個“娘子軍班”。

     “送走幾個孩子當兵犯什麼法?保衛祖國是她們神聖的權利和義務!”媽媽常在人面前這樣說,“現在北極熊到處挑釁,當兵是去準備流血犧牲的!楊家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