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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痛痛快快地拚! 我把手榴彈蓋一個個擰開,靳開來兩手左右開弓,把手榴彈“嗖嗖”甩向敵群。

    戰土們抓緊時機換了槍…… 敵人射來的子彈暴雨般在我們面前傾瀉,蝗蟲般在我們身邊亂跳。

    有幾個戰士又倒在塹壕邊犧性了。

    每分鐘内,我們都承受着上百次中彈的危險! ……戰争,這就是戰争!它把人生的經曆如此緊張而劇烈地壓縮在一起了:勝利與失敗、希望與失望、亢奮與悲恸,瞬間的生與死……這一切,有人興許活上十年、五十年。

    不見得全部經曆到,而戰争中的幾天、甚至幾小時、幾分鐘之内,士兵們便将這些全部體味了! 陣地前又留下一片橫倒豎歪的敵屍,敵人的第三次反撲,又被我們打退了。

     主峰上的敵人已停止炮擊,戰場沉寂下來。

     我和靳開來走至塹壕中間地段,碰上了梁三喜,見他左臂上纏着繃帶,便知他在剛才打退敵人反撲時挂花了。

    我和靳開來忙察看他的傷口,他擡起左臂搖了搖:“還不礙事,子彈從肉上劃了一下,沒傷着骨頭。

    ” 戰士們把烈士遺體一個個安放在塹壕裡。

    初步統計,全連傷亡已接近三分之一…… 沒有人再流淚了。

    是的,當看慣了戰友流血時,血不能動人了!當看慣了生命突然離開戰友時,活下來的人便沒有悲傷了!隻有一個念頭,複仇!! 這時,梁三喜見三班戰士段雨國倚在三班長懷中,便問:“怎麼,小段也負傷了?” “沒有。

    ”三班長說,“他暈過去了,渴的。

    嗨,小段也算不簡單,拂曉進攻時,他隻身炸了一個敵碉堡。

    ” “看不出這小子也算有種!”靳開來不無誇獎地說。

     我們坐了下來。

    梁三喜把他的半壺水送給三班長:“快,全給他喝下去。

    ” 三班長不接,梁三喜火了:“戰場上,少給我婆婆媽媽的!” 三班長把水壺裡的水慢慢流進段雨國的嘴裡。

    過了會,段雨國蘇醒了。

     三班長對小段說:“這是連長的水,全連就他這半壺水了!” 段雨國慢慢睜開眼,望着梁三喜。

    他的嘴蠕動着,淚水順着臉上淌下來…… 我們嘗到了上甘嶺上的那種滋味。

     在敵人反撲的間隙,梁三喜已兩次派出戰土在這無名高地周圍到處找水,找吃的。

    别處均沒發現有水,就敵人營房旁邊有口并,但是,經過衛生員化驗,井中已放上毒了。

    敵人已撤離的營房裡,大米倒不少,一麻袋一麻袋的,麻袋上全印着“中國糧”的字樣。

    可沒有水,要大米有啥用啊! 時已中午,赤日當頭,烤得我們連喘氣都感到困難了。

     三班長望了望我和梁三喜,嗫嚅地說:“山腳下……有一片甘蔗地……” 靳開來象是沒聽見三班長的話,朝我伸出手:“指導還有煙嗎?娘的,我的煙昨天穿插時跑丢了!” 我搖了搖頭。

    出發前我帶着兩條煙,穿插時被我扔掉了。

     梁三喜掏出他的“紅塔山”,一看,還剩兩支。

    他遞給靳開來一支,将另一支折一半給了我。

     靳開來點起煙,貪婪地吸了兩口:“指導員,是否讓我去搞點‘戰鬥力’回來?” 我當然知道他說的“戰鬥力”是什麼,便站起來說:“讓我帶幾個戰土去吧,搞它一大捆來!” 靳開來站起來把我按下:“還用你去!你當指導員的能有這個話,我就高興!這犯錯誤的事,我哪能讓你們當正職的去幹!反正我靳開來沒有政治頭腦已經出名了,如果不死在這戰場上,回國後甯願背個處分回老家!” 戰前,上級曾嚴厲地三令五申:進入越南後,要象在國内那樣,堅決執行三大紀律八項注意,不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