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 曹雪芹在黃葉村著書了嗎?(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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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原稿、更優,情節上或至少在某些細節上應比甲戌本有更合理、更精彩的改動。

     可是,情況卻全然相反。

     從總體上看,前後抄本的情節或文字并沒作什麼變動,凡有異文處,幾乎都是甲戌本的文字優于庚辰本,可信度也大得多;庚辰本卻隻有抄漏、抄錯和個别字句細節上的改變,不難看出,這些改變都出自他人自作聰明的妄改胡添。

     下面所舉,都是些最明顯的例子。

     (一)大段文字抄漏為何不補上? 這一點我已經說過,小說楔子中青埂峰下的頑石,遇見一僧一道的一段情節,從“說說笑笑”到“登時變成”共四百二十幾個字,僅見于甲戌本,且與其前後文字一樣,都有朱筆脂評側批,共七條,而庚辰及其後諸本皆無。

     從情節的不可或缺看,隻能是抄漏的結果。

    這樣的漏,在我看來,還不可能是抄手看錯了或多翻了原稿一頁所緻,因為如果那樣,前頁最後一句話缺尾,跳過一頁,後頁開頭一句無頭,必能發現或必有語不可通的破綻痕迹出現。

    可是沒有。

    前後接不起來的話,被“焊接”得好好的,從語句上基本挑不出太大的什麼毛病來,隻有文理上太突兀,令人有點不可理解;還有應作改動而未改的“且又”二字,可算是瑕疵。

    這最大的可能是,甲戌本過錄時,原稿還是完好的,以後才缺了一頁,所以無可依據,隻好勉強将兩頭連接起來。

     在整理、謄抄過程中,原稿缺頁或破失的情況,時有發生。

    比如第二十二回《制燈謎賈政悲谶語》到惜春謎為止,“此後破失,俟再補”。

    此外,還有第四十回《金鴛鴦三宣牙牌令》,劉姥姥說過“花兒落了結個大倭瓜”後,接着道: 衆人大笑起來。

    隻聽外面亂嚷—— 到此為止,連“下回分解”之類的話也沒有。

    這是庚辰本的情況。

    諸本此句也均無交代。

    因而我們無從知道外面究竟發生了什麼,為何亂嚷嚷。

    下回開頭也沒有結束行牙牌令的交代,直接寫喝酒。

    據此可推斷第四十回末也因破損而殘缺了一頁。

     可知到了庚辰本過錄時,原稿于一僧一道“說說笑笑”之後的确缺了一頁。

    不得已,才經整理者一番“縫補”,将前後文句連接起來。

    這當然不可能是作者自己删去的,因為這段文字是根本不應删也不會删的。

    退一步說,就算作者自己删,也得删得合理,說得清楚才是。

    正是因為漏這一大段,草草連接起來,顯得不合理也不清楚了,這才被程偉元、高鹗整理時,在前面添上“自去自來,可大可小”八個字。

    自作聰明而妄改雪芹文字的人,他哪裡知道在彌補了這一不大不小的不合理、不清楚後,反而造成更大的混亂,變得更不合理、不清楚了。

     如果庚辰本是甲戌本後雪芹自己定的稿,怎麼可能發生這種情況呢?他要是親自閱過,豈能不發現添上? (二)為什麼要打上幾個框框? 第三回描寫黛玉容貌,有兩句寫其眉目的,甲戌本上是: 兩灣似蹙非蹙煙眉。

     一雙似□非□□□□。

     下句打了五個紅框框,表示阙文。

    但其行側有批語說: 奇目妙目,奇想妙想。

     可見,最初加批時并不缺字,到謄抄時,我揣測這五個字被水漬或墨迹所污,無法辨認了,隻好用紅方框表示,以便以後讓作者自己來補上。

     我想,雪芹若近在身邊,問一下不就解決了,何必在抄得整整齊齊的本子上留方框呢?可見,從雪芹交出書稿後,他就不再與畸笏、脂硯齋等替此書加批、整理、謄抄者同在一處,很可能各居一隅,往來不便,難得相見,所以才隻能如此處理。

     說到這裡,我不禁聯想到有研究者竟将脂硯、畸笏當成是什麼史湘雲,即雪芹的續弦妻。

    倘果如其所言,那他們不是日夜相守在一處的嗎?有什麼必要對認不清書稿上的字打方框呢?又有什麼必要在書稿上加“缺中秋詩,俟雪芹”(第七十五回)一類批語呢? 再看看被有的研究者說成是雪芹最後定本的庚辰本吧(請注意,這是标明“脂硯齋凡四閱評過”的本子),它的情況又如何呢?甲戌本上打的方框,它有沒有補上?沒有,不但五字阙文沒有補上,反而以重拟的辦法來替代,将原來的九字句改為六字句,成了兩句俗套,即: 兩灣半蹙鵝(蛾)眉, 一對多情杏眼。

     你想,這樣庸俗的文字會是曹雪芹自己改定的嗎?它與最初脂評贊其寫眉目奇思妙想的批語全不相稱。

     可見,雪芹根本不知道别人在胡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