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 後四十回沒有曹雪芹一個字(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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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脫自己将來形景”。

    (三十七)這裡的“冷”,正寓其冷落孤寂處境。

    還有她“花因喜潔難尋偶”、“幽情欲向嫦娥訴”等句,也包含着同樣的隐意。

     續書讓湘雲完全“淡出”了,幾乎沒有她什麼故事,也像寫迎春一樣,安排在賈母臨終前來交待,讓打聽消息的人回來說: 老太太想史姑娘,叫我們去打聽。

    哪裡知道史姑娘哭得了不得,說是姑父得了暴病,大夫都瞧了,說這病隻怕不能好,若變了個痨病,還可挨過四五年,所以史姑娘心裡着急,又知道老太太病,隻是不能過來請安。

    ……(第一○九回) 這算什麼?還有一點點像曹雪芹的文字嗎? 妙玉:她是完全依附賈府過寄生生活的,其命運必然與賈府的興衰成敗密切相關。

    第四十一回,叙及妙玉不收劉姥姥吃過的成窯杯時,靖藏本有一條原文錯亂難明、經紅學家校讀後的批說: 妙玉偏僻處,此所謂“過潔世同嫌”也。

    他日瓜洲渡口,各示勸懲,紅顔固不能不屈從枯骨,豈不哀哉!(據1973年第2期《文物》中周汝昌校讀文字) 校讀是否合理,可以讨論,但基本意思我以為相差不遠,也相信原稿确是那麼寫的,妙玉落難于由京師到江南途中的瓜洲渡口,也是合情理的,因為正文已預言她“終陷淖泥中”,“到頭來,依舊是風塵肮髒(讀kǎnɡzǎnɡ,強項掙紮也)違心願”。

    續書寫她被盜賊劫持,是與賈府榮枯無關的偶然事件,且結果死活不明,并沒有什麼掙紮于風塵之中的故事情節。

    至于妙玉原本清高,後來寫得不免庸俗,那是另一回事了。

     王熙鳳:脂評提到後半部有關鳳姐的事不少,如有《王熙鳳知命強英雄》一回,是關于賈琏藏多姑娘頭發的秘密“洩露”出來的事,其時鳳姐“身微運蹇”,已無可奈何了(二十一)。

    她也被拘于“獄神廟”(二十七),與劉姥姥“獄廟相逢”,使巧姐得“遇難成祥,逢兇化吉”(四十二)。

    還有“鳳姐掃雪拾玉”情節(二十三)。

    其《弄權鐵檻寺》一類收贓害命事,将來都要“消繳”(報應、事發),終至“回首慘痛”(十六),“短命”而死(四十三、四十四),這些都是續書中所沒有的,或者寫法不同的。

     賈巧姐:巧姐的命運與劉姥姥息息相關。

    小說剛叙起“小小一個人家,向與榮府略有些瓜葛”,便有脂評說:“‘略有些瓜葛’,是數十回後之正脈也。

    真千裡伏線!”(六)“正脈”,是指有真正血緣關系的後裔,非硬拉扯上親戚關系的“連宗”。

     怎麼後來會成“正脈”的呢?因為劉姥姥的家,将來就是“巧姐的歸着”(六),姥姥“後有招大姐之事”(六),招她給闆兒做媳婦。

    這在闆兒和巧姐還都是孩子時,脂評就已揭出他們原是有“緣”的(四十一)。

     侯門千金的巧姐,怎麼會下嫁到農村呢?因為“勢敗”“家亡”時,“那愛銀錢、忘骨肉的狠舅奸兄”(五)将她賣到妓院裡去了,即甄士隐《好了歌注釋》中說的“擇膏粱,誰承望流落在煙花巷”(一)。

    劉姥姥要将她從火坑裡救出來,必然要承受乞求于人和招為媳婦的種種巨大壓力,幸虧善良的有俠義心腸的“老妪有忍恥之心,故後有招大姐之事”(六)。

     靖藏本第四十二回有一條脂評,是針對姥姥為巧姐取名時說過“或一時有不遂心的事,必然遇難成祥,逢兇化吉,都從這‘巧’字兒來”的話而發的,評曰: 應了這話固好,批書人焉能不心傷!獄廟相逢之日,始知“遇難成祥,逢兇化吉”實伏線千裡。

    哀哉傷哉!此後文字,不忍卒讀。

    辛卯冬日。

    (第四十二回) 既然“遇難成祥,逢兇化吉”的預言應驗了,該感到慶幸才是呀,為什麼批書人倒“心傷”起來,要“哀哉傷哉”呢?就因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