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虹的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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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為麻子自己想不起來,更感到有些厭煩。

     “你也想看彩虹的畫,可能是由于生病,也可能由于小時候曾經看過媽媽所喜歡的彩虹的畫。

    ”百子說。

     麻子心裡一震,說:“不是。

    是因為想起了琵琶湖上的冬天的彩虹。

    ” “冬天的彩虹,不适合你,倒很适合我。

    你看像米勒畫的那樣春天的彩虹多好啊。

    ” “我,也并不像姐姐所想的那樣。

    ” “倒也是。

    我在你小的時候闖了進來,也許改變了你的性格。

    我對你說出了我們是異母姊妹以後,你和從前就不一樣了。

    你對我特别體貼。

    你之所以現在也對别人非常關心體貼,成為過于善良的孩子,其原因也在于此吧。

    我把實情告訴你有些太早了。

    ” “不過,想一想媽媽結婚那年和姐姐的年齡,哪個孩子也會知道的吧。

    ” “是的。

    ” 百子點點頭,右手緊緊握着左手的手腕,悄悄地低下了頭。

     “不過,我明白年紀小的你的體貼,我曾發誓一生不辜負你。

    但是,我不行。

    我死了隻剩下骨頭以後,也向你道歉。

    ” “哎唷,姐姐!” 麻子微凹的眼睑在抽動。

     百子不能不想到,麻子肋膜的損傷也是由于她體貼人的性情所緻。

     麻子被夏二邀去打網球,便熱衷于這一激烈的運動。

    麻子無疑是愉快和高興的,但是似乎是為夏二的喜好而忘我熱衷于這一運動的。

     麻子沒有把自己得病的事告訴夏二,也體現了麻子對他溫柔的體貼吧。

     百子覺得妹妹很招人憐愛。

     但是,百子見到夏二的時候,也沒有說妹妹得病的事。

    這也不一定是她體諒妹妹的心情。

     百子雖然知道夏二到家裡來是找妹妹的,但是和他一起去博物館,一起走在路上,也沒說麻子住院的事。

     夏二沒有在百子面前提起麻子的事,百子感到他是難為情。

    百子的心情既說不上高興,也說不上不高興。

     百子到醫院去看望麻子,沒說見到夏二的事,也沒說夏二邀她到京都的家裡去的事。

     但是,由于麻子不在家,百子整天忙于照顧父親和安排廚房的活計。

     “麻子不在,爸爸就無精打采的。

    您這樣,我不願意看。

    爸爸的事總是都托付給麻子,所以我什麼也不知道。

    ”百子搖着頭說,“就是一個湯汁,我也做不出和麻子做的一樣的味道。

    就連這事我也擔心,心裡不痛快。

    我和爸爸兩個人生活,真受不了,低三下四的。

    ” 百子說着,心底深處搖曳着一簇奇怪的火焰。

     繼母活着的時候,百子好像在抑制自己,不和父親來往、親近。

     這一習慣,一直持續到現在。

     就連麻子的病房裡有一幅麻子的母親所喜歡的彩虹的畫,百子的心頭也忽然掠過一絲這是不是父親瞞着自己而拿到這裡來的疑雲。

    百子感到自己很可憐。

     如果麻子不是正在看着她的話,她直想把牙咬得咯咯響。

     二 兩三天前發出警報的台風雖然偏離到大海那邊,但是從黎明便刮起了大風。

     麻子以為聲音是雨敲打在玻璃窗上的,實際上卻是銀杏的樹葉。

     銀杏的葉子還不是落葉的顔色,才剛剛開始發黃。

    這樣的葉子也許很脆。

     這棵銀杏樹,比醫院二層樓的屋頂稍高一些。

     一天早晨,樹葉落得已經見到樹枝了。

     那天早晨,竹宮少年很早就來到醫院。

    麻子不由得吃了一驚。

     “啊,你怎麼了?” “可以進去嗎?” 少年站在門口。

     “有風,把門關上。

    ”麻子說。

     少年關上了門,卻沒有走到麻子跟前。

     少年背對白色的門扉,臉好像凸出來似的。

     “怎麼了?你怎麼知道這裡?”麻子不由一陣心跳。

     “向女傭人打聽的。

    ” “是嗎?” “我,藏在你家的牆後等着。

    我想,女傭人一定會出來辦事的。

    她出來時,我強逼着她問出來的。

    ” “是嗎?” 麻子已經能下床了。

    她穿着箭翎狀花紋絲綢夾衣,坐在床上。

     她把脖領和膝蓋都掩得緊緊的。

     “女傭人說你姐姐在京都,說你住院了……” “姐姐在京都?” 麻子愣了一下,想說卻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