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争民族光會心發微笑為婚姻死撫掌做孤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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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倒是有笑嘻嘻的顔色,露到臉上來。

    吃完了一碗飯,照她的飯量而論,已經是夠了,她還坐了桌上不走,用勺子舀了許多湯到碗裡,将碗晃蕩幾下,然後喝下去。

    邵太太偷眼看她那從容不迫的樣子,料着她胸有成竹,預備大吵,可就不敢多說。

    吃過了飯,起身就要走,恪忱站起來,将手一攔道:&ldquo二媽慢走,大家來把寶珠這問題解決了。

    &rdquo邵太太皺了眉道:&ldquo有話好商量呀,何必先生氣呢?&rdquo也就隻得依然坐下。

    寶珠坐到靠牆的一把矮椅子上,用手抱了大腿。

    鼻子裡哼了一聲道:&ldquo拼了一身剮,皇帝拉下馬,我怕什麼?&rdquo大家看這樣子不好,都匆匆地吃完了飯。

    恪忱也是坐在靠門的椅子上,兩手臂互相抱着,斜了眼珠望着寶珠,這時他将煙卷極力吸了兩口,取了出來,丢到院子裡去,便昂了頭道:&ldquo現在我該說話了,寶珠不滿意方家的婚姻,我們也不強迫,隻是要說出個理由來。

    再說,這婚姻不是今年定的,也不是去年定的,這婚事已經定下多年了,你怎麼到現時才提起來?&rdquo寶珠也僵了脖子,微偏着頭道:&ldquo自然我有我的理由,以前我的能力不足生活獨立,我要離婚,怕家裡人用經濟來壓迫我,所以對于家庭取敷衍政策。

    現在我要離婚,大概家庭還不免用那一套來壓迫我。

    可是我不怕,我就照着我的預定計劃去奮鬥。

    &rdquo恪忱哦了一聲道:&ldquo原來如此。

    但是你不過是個中學生,方家的孩子也是個中學生,知識足夠和你平等的,為什麼你突然瞧不起他?&rdquo寶珠道:&ldquo無所謂瞧得起,也無所謂瞧不起,隻是我和他一點兒感情沒有,我不能和他這樣一個人合作。

    &rdquo恪孚是個老實些的人,平常就不大愛說話,對于寶珠鬧着離婚,本來不贊成。

    可是自己不知道那些話應當如何說好,所以隻讓老大去做主。

    現在看到老大的話,還沒有說出來,就讓寶珠把釘子碰了回去,心中很不高興,就向寶珠道:&ldquo本來呢,現代婚姻,是應當自由的&hellip&hellip&rdquo寶珠不等他下面那一轉,立刻笑着道:&ldquo聰明的二哥啊,你知道現代的婚姻應當自由,這就千好萬好,什麼話都不用說了。

    &rdquo恪孚本來有好些個話,這隻是一段話的帽子。

    偏是帽子一舉,就讓寶珠斷章取義地利用了,把臉腮漲得通紅,望了她瞪着大眼睛道:&ldquo我我我,不是那樣說。

    &rdquo寶珠道:&ldquo你說得清清楚楚,婚姻要自由,這還有什麼話說?&rdquo恪孚的夫人月清卻是個機靈人,看到丈夫受窘便笑道:&ldquo大妹,你二哥是一番好意,要和你談談,你為什麼和他起急?&rdquo寶珠道:&ldquo我沒有和他起急呀!他說的是好話,我也承認是好話呀!&rdquo月清道:&ldquo他下面還有話,怎樣不等說完呢?&rdquo說畢,将頭一偏,臉可就紅了。

    寶珠冷笑道:&ldquo這也不幹二嫂的事,二嫂生個什麼氣?我知道我母親是個姨太太,你們都瞧不起我,我一個人找獨立的生活去,大家就沒有眼中釘了。

    &rdquo向來她的大嫂蕙芳是有點兒說這位姑娘太摩登的,她又以為小姑子這句話是指她而言了,便沉着臉色道:&ldquo大妹真是厲害,夾槍帶棒,什麼人都說到。

    &rdquo寶珠道:&ldquo好哇,你們全上了,都欺侮我沒娘的孩子。

    &rdquo隻說到這裡,聲音一哽,哇的一聲哭了,那眼睛裡的兩行淚珠,真個如抛沙一般,向懷裡滾将下來。

    邵太太皺眉坐在上面,隻管望了她,許久才道:&ldquo你這個孩子,實在太不聽話。

    &rdquo寶珠兩手拍了大腿,腳在地下亂頓着道:&ldquo我不要命了,你們愛怎樣辦就怎樣辦吧。

    &rdquo她一面哭,一面鬧,誰也沒法子在這時和她說下話去。

    邵太太歎了口氣道:&ldquo這年頭兒還說什麼呢?隻要是父母定的婚姻,招牌不好,無論怎樣郎才女貌也是不行。

    &rdquo老太太這樣一句慨歎以出之的話本也無所謂,那孤軍奮鬥的寶珠小姐,倒抓住了個理由說出她的一番道理來,于是她這一場舌戰就急轉直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