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上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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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o你們跑到這裡來幹啥？還不快走？&rdquo玉寶媽看他來頭很兇，開始有點怕，後來見他打的不重，才放心一點，忙說：&ldquo我是來找劉打頭的。
保長要我的孩子來放豬，我這是送他來的！&rdquo大個子說：&ldquo我就是劉打頭的。
好，你們跟我來吧。
&rdquo回頭就對那個瘦長的女人說：&ldquo這是才雇的豬倌。
&rdquo保長的兒子淘氣從屋裡跑出來，今天，他也穿得一身新。
一見玉寶，歪着腦袋就叫：&ldquo玉寶，你不念書哪，當豬倌來哪，當豬倌來哪？升官啦！&rdquo邊說邊在他媽身邊又蹦又跳。
玉寶心裡恨得不行，心想：&ldquo今天在你家裡，讓你擺吧，總有一天，我會狠狠地收拾你的。
&rdquo就咬着嘴唇不做聲。
那瘦長女人兩手叉在腰上說：&ldquo嗬！真了不起，進門就敢打我的狗，真少家教！劉打頭的，把這兔崽子帶走，叫他幫着扛行李。
你們的手腳太慢了，蘑菇了半天，啥也沒有收拾好！&rdquo回身拉着她女兒和淘氣進屋去了。
劉打頭的把玉寶和玉寶媽領到西屋豬圈旁邊的一間小屋裡坐下，回身出去倒來兩碗開水，從懷裡又掏出兩個饅頭，說：&ldquo你們先吃着。
這兩天把人都累死了，我們從早上到現在還沒有做飯吃呢。
剛才那女人，就是保長的老婆，全村有名的&lsquo大煙囪&rsquo；她兄弟回來買地，今天要把她姑娘帶到大連去進日本洋學校。
就是剛才那個燙頭發的丫頭，她叫英子，将來長大了，我看也是個妖精，和她媽一樣。
英子她舅舅才氣派呢，在大連當巡捕，掙的黑錢不少！好，不說了，我得給他們去捆行李。
嗨，上趟大連，象嫁姑娘一樣，吃的穿的用的，我看她一輩子也花不完。
你們就在這兒歇一歇吧，待會兒把他們打發走了，我就來。
&rdquo他摸摸玉寶的頭，又拍拍玉寶的臉，瞅着玉寶，笑了笑，問道：&ldquo剛才沒有打疼吧？疼不疼？&rdquo玉寶還沒來得及回答，突然，劉打頭的瞅見玉寶背着書包，伸手就把他的書包掂了掂，說：&ldquo嗬！你還在念書呢，有出息，有出息！沒事兒念點大夥兒聽聽吧。
&rdquo一扭身就出去了。
玉寶母子，水也不想喝，饅頭也不想吃，從昨天下午到今天，哭了好多場，母子倆都是渾身沒有勁。
玉寶坐在媽媽身邊，頭靠在媽媽懷裡，聽見院子裡人在叫，車在響，馬在踢蹄，夥計們忙着在搬行李；客堂裡沒有劃拳的了，男男女女，笑一陣說一陣，說不完也笑不完。
隔壁豬圈裡，大肥豬悶聲悶氣地叫，小豬崽子也尖聲尖氣地叫，一群肥豬，有被咬了耳朵的，有被踩了腳的，有追着打仗的，有争嘴的，吵鬧不休。
這小屋又矮又黑又潮濕，土炕上幾堆破爛被子，光景和玉寶家差不多，拿這小屋和這個大院的正屋、客廳的高房、漆柱子、玻璃窗比起來，簡直是兩個天地。
玉寶媽心裡發愁：&ldquo孩子往後的日子怎麼過啊！&rdquo 不一會，客廳裡的說笑聲到院子裡來了。
不知道是些什麼人在說笑，隻有保長、大煙囪、英子、淘氣和王紅眼的聲音，分辨得出來。
他們多高興啊！象一群回巢的老鴉一樣，呱哒不完。
保長不住地高聲吩咐夥計，幹這幹那，夥計們邊跑邊答應，累得呼吃呼吃地在打東西。
忽然，又聽見保長在高聲叫：&ldquo小豬倌呢？他不是來了嗎？躲哪兒去了？怎麼不來幫幫忙？把豬倌給我叫來！&rdquo隻聽劉打頭的回答道：&ldquo他在後院正忙着呢，在捆行李。
&rdquo&ldquo天到這時候，還沒捆好？飯桶！給我馬上叫來！&rdquo劉打頭的隻得來叫玉寶：&ldquo孩子，你出來吧。
要不，保長要罵了。
&rdquo玉寶媽說：&ldquo我去。
&rdquo劉打頭的攔住她，說：&ldquo你就别去了，叫玉寶去吧，我會照顧他的。
&rdquo玉寶一咬牙，說：&ldquo媽媽，你别去，我去。
&rdquo玉寶跟劉打頭的走到院裡，一看，台階上下立着十來個穿得挺闊氣的财主，圍着一個帶洋刀穿日本軍服的高個子軍官在說話。
那家夥嘴角邊上叼着半截紙煙，嘴上留一撮小胡子，活象個日本人。
保長跟财主們和他說話，一句帶一個笑。
英子披一件紅呢子小大衣，左手抱個洋娃娃，右手挎的提包，鼓鼓囊囊的，不知裝些啥，淘氣一手拿着蘋果，一手拿着一架小飛機，他們兩人嘴裡都在嚼什麼。
院子裡停着兩挂膠皮轱辘車，一個車套了四匹馬，車上車下，大小皮箱十幾口，好幾個麻袋漲得都快要爆開口了；網籃、藤條籃、大提包、被蓋卷堆了一地；還有兩個柳條籃子盛着雞、鴨，光母雞就有十來隻；一堆油紙包，包着腌肉、熏豬腿、野味，十來個大大小小的紙匣子，外面捆着細花繩，不知裝些什麼。
玉寶來到大車跟前，眼都給一堆花花綠綠的行李弄花了，不知該做什麼。
四五個夥計正在往車上裝皮箱，玉寶伸手去擡，沉得要命，哪裡擡得動！心想：去拿那些匣子會輕一些吧。
伸手拿起兩個紙匣子正要往車上遞，保長看見了，他大聲喊道：&ldquo拿下來！拿下來！你想把花給我壓壞？&rdquo上來沒頭沒腦地照玉寶就是幾耳光，打得
保長要我的孩子來放豬，我這是送他來的！&rdquo大個子說：&ldquo我就是劉打頭的。
好，你們跟我來吧。
&rdquo回頭就對那個瘦長的女人說：&ldquo這是才雇的豬倌。
&rdquo保長的兒子淘氣從屋裡跑出來，今天，他也穿得一身新。
一見玉寶，歪着腦袋就叫：&ldquo玉寶，你不念書哪，當豬倌來哪，當豬倌來哪？升官啦！&rdquo邊說邊在他媽身邊又蹦又跳。
玉寶心裡恨得不行，心想：&ldquo今天在你家裡，讓你擺吧，總有一天，我會狠狠地收拾你的。
&rdquo就咬着嘴唇不做聲。
那瘦長女人兩手叉在腰上說：&ldquo嗬！真了不起，進門就敢打我的狗，真少家教！劉打頭的，把這兔崽子帶走，叫他幫着扛行李。
你們的手腳太慢了，蘑菇了半天，啥也沒有收拾好！&rdquo回身拉着她女兒和淘氣進屋去了。
劉打頭的把玉寶和玉寶媽領到西屋豬圈旁邊的一間小屋裡坐下，回身出去倒來兩碗開水，從懷裡又掏出兩個饅頭，說：&ldquo你們先吃着。
這兩天把人都累死了，我們從早上到現在還沒有做飯吃呢。
剛才那女人，就是保長的老婆，全村有名的&lsquo大煙囪&rsquo；她兄弟回來買地，今天要把她姑娘帶到大連去進日本洋學校。
就是剛才那個燙頭發的丫頭，她叫英子，将來長大了，我看也是個妖精，和她媽一樣。
英子她舅舅才氣派呢，在大連當巡捕，掙的黑錢不少！好，不說了，我得給他們去捆行李。
嗨，上趟大連，象嫁姑娘一樣，吃的穿的用的，我看她一輩子也花不完。
你們就在這兒歇一歇吧，待會兒把他們打發走了，我就來。
&rdquo他摸摸玉寶的頭，又拍拍玉寶的臉，瞅着玉寶，笑了笑，問道：&ldquo剛才沒有打疼吧？疼不疼？&rdquo玉寶還沒來得及回答，突然，劉打頭的瞅見玉寶背着書包，伸手就把他的書包掂了掂，說：&ldquo嗬！你還在念書呢，有出息，有出息！沒事兒念點大夥兒聽聽吧。
&rdquo一扭身就出去了。
玉寶母子，水也不想喝，饅頭也不想吃，從昨天下午到今天，哭了好多場，母子倆都是渾身沒有勁。
玉寶坐在媽媽身邊，頭靠在媽媽懷裡，聽見院子裡人在叫，車在響，馬在踢蹄，夥計們忙着在搬行李；客堂裡沒有劃拳的了，男男女女，笑一陣說一陣，說不完也笑不完。
隔壁豬圈裡，大肥豬悶聲悶氣地叫，小豬崽子也尖聲尖氣地叫，一群肥豬，有被咬了耳朵的，有被踩了腳的，有追着打仗的，有争嘴的，吵鬧不休。
這小屋又矮又黑又潮濕，土炕上幾堆破爛被子，光景和玉寶家差不多，拿這小屋和這個大院的正屋、客廳的高房、漆柱子、玻璃窗比起來，簡直是兩個天地。
玉寶媽心裡發愁：&ldquo孩子往後的日子怎麼過啊！&rdquo 不一會，客廳裡的說笑聲到院子裡來了。
不知道是些什麼人在說笑，隻有保長、大煙囪、英子、淘氣和王紅眼的聲音，分辨得出來。
他們多高興啊！象一群回巢的老鴉一樣，呱哒不完。
保長不住地高聲吩咐夥計，幹這幹那，夥計們邊跑邊答應，累得呼吃呼吃地在打東西。
忽然，又聽見保長在高聲叫：&ldquo小豬倌呢？他不是來了嗎？躲哪兒去了？怎麼不來幫幫忙？把豬倌給我叫來！&rdquo隻聽劉打頭的回答道：&ldquo他在後院正忙着呢，在捆行李。
&rdquo&ldquo天到這時候，還沒捆好？飯桶！給我馬上叫來！&rdquo劉打頭的隻得來叫玉寶：&ldquo孩子，你出來吧。
要不，保長要罵了。
&rdquo玉寶媽說：&ldquo我去。
&rdquo劉打頭的攔住她，說：&ldquo你就别去了，叫玉寶去吧，我會照顧他的。
&rdquo玉寶一咬牙，說：&ldquo媽媽，你别去，我去。
&rdquo玉寶跟劉打頭的走到院裡，一看，台階上下立着十來個穿得挺闊氣的财主，圍着一個帶洋刀穿日本軍服的高個子軍官在說話。
那家夥嘴角邊上叼着半截紙煙，嘴上留一撮小胡子，活象個日本人。
保長跟财主們和他說話，一句帶一個笑。
英子披一件紅呢子小大衣，左手抱個洋娃娃，右手挎的提包，鼓鼓囊囊的，不知裝些啥，淘氣一手拿着蘋果，一手拿着一架小飛機，他們兩人嘴裡都在嚼什麼。
院子裡停着兩挂膠皮轱辘車，一個車套了四匹馬，車上車下，大小皮箱十幾口，好幾個麻袋漲得都快要爆開口了；網籃、藤條籃、大提包、被蓋卷堆了一地；還有兩個柳條籃子盛着雞、鴨，光母雞就有十來隻；一堆油紙包，包着腌肉、熏豬腿、野味，十來個大大小小的紙匣子，外面捆着細花繩，不知裝些什麼。
玉寶來到大車跟前，眼都給一堆花花綠綠的行李弄花了，不知該做什麼。
四五個夥計正在往車上裝皮箱，玉寶伸手去擡，沉得要命，哪裡擡得動！心想：去拿那些匣子會輕一些吧。
伸手拿起兩個紙匣子正要往車上遞，保長看見了，他大聲喊道：&ldquo拿下來！拿下來！你想把花給我壓壞？&rdquo上來沒頭沒腦地照玉寶就是幾耳光，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