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鬼子兵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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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每年收點糧食，拿稅都不夠，一家七口，吃上頓沒有下頓。
又趕上七十多歲的老人鬧病，頭幾天病很重，白木棺材也準備下了，鬧得一家人真愁死了。
現在老人的病比前幾天好了一些，躺在炕上正咳嗽。
從外屋進來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臉又黃又瘦，端一碗藥湯，走到老人跟前說：&ldquo爹，起來吃藥吧。
&rdquo老人端上藥碗正要喝，從外面跑進來一個五六歲的男孩子，說：&ldquo媽媽，我餓啦，我要吃飯！我要吃！&rdquo說着，就伸手去要他爺爺的藥碗。
高大嫂忙一把把孩子拉過來，抱在懷裡，哄着說：&ldquo玉才，你爺爺是吃藥呀！你爹擡糧去了（借高利貸），待會兒媽多做點，叫你吃一頓飽飯&hellip&hellip&rdquo 忽然聽外面有人喊：&ldquo家家戶戶聽着！保長的命令，沒有日本國旗的戶，快做日本國旗！明天早上，一家去一個人，拿着旗，有我和保長帶着去歡迎日本皇軍。
誰要不聽命令，就把誰送給皇軍辦罪！&rdquo高大嫂聽王紅眼喊叫做日本國旗，心裡吃驚，沒有吱聲。
老人在炕上正吃藥，忙放下碗問：&ldquo屯長喊什麼？&rdquo高大嫂說：&ldquo保長叫做日本國旗！明天要來日本兵！&hellip&hellip天啊，拿什麼做呀？&rdquo老人一聽這話，氣得說：&ldquo管他什麼軍哩，沒有就不做。
&rdquo&ldquo不做能行嗎？屯長才說的，誰不聽保長的命令，就把誰送給皇軍問罪。
&rdquo愁得她放下玉才，走到外屋，一邊唠唠叨叨地罵着保長，一邊急忙在炕頭上那些破布爛片中找布。
哪有什麼成塊的布！正發愁時，院裡進來一個十三四歲的女孩子，問道：&ldquo媽，你找什麼？&rdquo高大嫂一看，見女兒玉容拿着一筐苦菜來了，就說：&ldquo唉，孩子，屯長叫做日本國旗，你沒聽見嗎？拿什麼做呀？&rdquo她想了一下，又說：&ldquo玉容，咱那白面袋子哪去了？把它找出來做一個吧！&rdquo玉容才要去找，她又說：&ldquo玉容，玉寶怎麼還沒回來？&rdquo玉容說：&ldquo他在山上放豬，豬還沒吃飽呢。
&rdquo&ldquo唉呀，他一個人在山上放豬，狼太多呀，快去看看吧！&rdquo&ldquo媽，不要緊，東院于志成哥、後街周永學和咱屯子的孩子們都在山上。
二叔也在那裡給他東家種地，怕什麼。
&rdquo說完，從菜筐裡拿出二十多個燒熟的喜鵲蛋，說：&ldquo媽，玉寶和志成哥在山上又燒喜鵲蛋吃啦。
我還吃了幾個。
這些是玉寶叫我帶回來的。
&rdquo玉才在裡屋聽說哥哥叫姐姐帶回了喜鵲蛋，高興得一跳一蹦地跑出來，從姐姐手裡搶了兩個，跑到小街上玩去了。
玉寶媽看見喜鵲蛋，可不高興，忙問：&ldquo誰上樹摸的，是不是玉寶？&rdquo玉容點點頭說：&ldquo是。
&rdquo&ldquo玉容，到山上去，你可要看着他，可不能叫他上樹啊；那樣高的大樹，有多危險呀！&rdquo停一下，又說：&ldquo你把面袋子找出來去洗洗。
我到東院老于家你大嬸那裡借點紅色去。
&rdquo 東山上有一幫拾草和放豬的孩子在一起唱戲玩耍。
這些窮孩子，天天都在一起。
白天一起上山拾草，拾完草，他們就化裝唱戲；晚上又一起跑到後街找周德春叔叔給他們講&ldquo呼延慶打擂台&rdquo的故事。
其中有一個孩子，左衣兜裡裝滿了小石頭蛋，右衣兜裡裝個打鳥的彈弓，一跑起來，兜裡的小石頭蛋就&ldquo嘩啦嘩啦&rdquo直響。
這天，他用黑泥化黑了臉，懷裡抱個放豬的棍子，裝故事裡的&ldquo呼延慶&rdquo。
于志成比他大一點，裝&ldquo孟強&rdquo，周永學就裝&ldquo焦玉&rdquo，三個孩子拿上樹條子當刀槍，表演故事裡的&ldquo打擂台&rdquo。
他們玩得正高興呢，遠遠那一幫種地的人裡，有個二十七八歲的漢子，身子長得很結實，站在地裡，忽然高聲喊道：&ldquo玉寶！天晌午啦！快趕豬回家吧！我們收工啦！&rdquo那個裝&ldquo呼延慶&rdquo的孩子聽叔叔喊他，也高聲答應道：&ldquo知道了！&rdquo忙和小朋友們跑到河裡洗了臉，各自分手，玉寶就跟着叔叔一道回家去。
玉寶圈上豬，跑進屋去，見媽媽正剪面袋子，姐姐從裡屋端出一碗紅色來。
玉寶忙問：&ldquo媽媽，你做什麼？&rdquo&ldquo做日本國旗呀。
日本兵明天要到咱們屯子來&hellip&hellip&rdquo玉寶一聽這話，小黑眼珠都給氣紅了，沒等媽說完，他
又趕上七十多歲的老人鬧病，頭幾天病很重，白木棺材也準備下了，鬧得一家人真愁死了。
現在老人的病比前幾天好了一些，躺在炕上正咳嗽。
從外屋進來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臉又黃又瘦，端一碗藥湯，走到老人跟前說：&ldquo爹，起來吃藥吧。
&rdquo老人端上藥碗正要喝，從外面跑進來一個五六歲的男孩子，說：&ldquo媽媽，我餓啦，我要吃飯！我要吃！&rdquo說着，就伸手去要他爺爺的藥碗。
高大嫂忙一把把孩子拉過來，抱在懷裡，哄着說：&ldquo玉才，你爺爺是吃藥呀！你爹擡糧去了（借高利貸），待會兒媽多做點，叫你吃一頓飽飯&hellip&hellip&rdquo 忽然聽外面有人喊：&ldquo家家戶戶聽着！保長的命令，沒有日本國旗的戶，快做日本國旗！明天早上，一家去一個人，拿着旗，有我和保長帶着去歡迎日本皇軍。
誰要不聽命令，就把誰送給皇軍辦罪！&rdquo高大嫂聽王紅眼喊叫做日本國旗，心裡吃驚，沒有吱聲。
老人在炕上正吃藥，忙放下碗問：&ldquo屯長喊什麼？&rdquo高大嫂說：&ldquo保長叫做日本國旗！明天要來日本兵！&hellip&hellip天啊，拿什麼做呀？&rdquo老人一聽這話，氣得說：&ldquo管他什麼軍哩，沒有就不做。
&rdquo&ldquo不做能行嗎？屯長才說的，誰不聽保長的命令，就把誰送給皇軍問罪。
&rdquo愁得她放下玉才，走到外屋，一邊唠唠叨叨地罵着保長，一邊急忙在炕頭上那些破布爛片中找布。
哪有什麼成塊的布！正發愁時，院裡進來一個十三四歲的女孩子，問道：&ldquo媽，你找什麼？&rdquo高大嫂一看，見女兒玉容拿着一筐苦菜來了，就說：&ldquo唉，孩子，屯長叫做日本國旗，你沒聽見嗎？拿什麼做呀？&rdquo她想了一下，又說：&ldquo玉容，咱那白面袋子哪去了？把它找出來做一個吧！&rdquo玉容才要去找，她又說：&ldquo玉容，玉寶怎麼還沒回來？&rdquo玉容說：&ldquo他在山上放豬，豬還沒吃飽呢。
&rdquo&ldquo唉呀，他一個人在山上放豬，狼太多呀，快去看看吧！&rdquo&ldquo媽，不要緊，東院于志成哥、後街周永學和咱屯子的孩子們都在山上。
二叔也在那裡給他東家種地，怕什麼。
&rdquo說完，從菜筐裡拿出二十多個燒熟的喜鵲蛋，說：&ldquo媽，玉寶和志成哥在山上又燒喜鵲蛋吃啦。
我還吃了幾個。
這些是玉寶叫我帶回來的。
&rdquo玉才在裡屋聽說哥哥叫姐姐帶回了喜鵲蛋，高興得一跳一蹦地跑出來，從姐姐手裡搶了兩個，跑到小街上玩去了。
玉寶媽看見喜鵲蛋，可不高興，忙問：&ldquo誰上樹摸的，是不是玉寶？&rdquo玉容點點頭說：&ldquo是。
&rdquo&ldquo玉容，到山上去，你可要看着他，可不能叫他上樹啊；那樣高的大樹，有多危險呀！&rdquo停一下，又說：&ldquo你把面袋子找出來去洗洗。
我到東院老于家你大嬸那裡借點紅色去。
&rdquo 東山上有一幫拾草和放豬的孩子在一起唱戲玩耍。
這些窮孩子，天天都在一起。
白天一起上山拾草，拾完草，他們就化裝唱戲；晚上又一起跑到後街找周德春叔叔給他們講&ldquo呼延慶打擂台&rdquo的故事。
其中有一個孩子，左衣兜裡裝滿了小石頭蛋，右衣兜裡裝個打鳥的彈弓，一跑起來，兜裡的小石頭蛋就&ldquo嘩啦嘩啦&rdquo直響。
這天，他用黑泥化黑了臉，懷裡抱個放豬的棍子，裝故事裡的&ldquo呼延慶&rdquo。
于志成比他大一點，裝&ldquo孟強&rdquo，周永學就裝&ldquo焦玉&rdquo，三個孩子拿上樹條子當刀槍，表演故事裡的&ldquo打擂台&rdquo。
他們玩得正高興呢，遠遠那一幫種地的人裡，有個二十七八歲的漢子，身子長得很結實，站在地裡，忽然高聲喊道：&ldquo玉寶！天晌午啦！快趕豬回家吧！我們收工啦！&rdquo那個裝&ldquo呼延慶&rdquo的孩子聽叔叔喊他，也高聲答應道：&ldquo知道了！&rdquo忙和小朋友們跑到河裡洗了臉，各自分手，玉寶就跟着叔叔一道回家去。
玉寶圈上豬，跑進屋去，見媽媽正剪面袋子，姐姐從裡屋端出一碗紅色來。
玉寶忙問：&ldquo媽媽，你做什麼？&rdquo&ldquo做日本國旗呀。
日本兵明天要到咱們屯子來&hellip&hellip&rdquo玉寶一聽這話，小黑眼珠都給氣紅了，沒等媽說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