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放豬
關燈
小
中
大
一瓢水，給他洗了洗臉上的泥和血，這才看見滿頭滿臉都全是紫一塊青一塊的傷痕，頭上被打腫了，起了幾個包，還破了幾條口子。
大家給玉寶換衣服的時候，看見玉寶身上也被打得青一條紫一條，傷痕簡直數不清。
大家氣得說：&ldquo看！把孩子打成這個樣子，那老東西還說是才教訓他兩下呢。
周家的人真是心眼兒都黑透了！&rdquo玉寶沒有幹衣服，有人就把身上的褂子脫下來給他換上。
玉寶渾身的傷口，疼得厲害，一聲聲叫着：&ldquo媽媽！&rdquo哭個不停，大家勸了又勸，安慰了又安慰，好容易把玉寶哄得睡着了，才慢慢散去。
玉寶被太陽曬昏過，又遭了一場大雨淋，又挨了這一頓毒打，一下子就給整病了。
整整發了一宿燒。
玉寶躺在炕上，二二虎虎的，一會兒哭着喊：&ldquo媽媽！&rdquo一會兒又吓得怪聲叫喚起來。
這一宿可把長工叔叔們鬧壞了。
長工叔叔們守着他，愁得沒有辦法。
天剛明，老周扒皮來催夥計們上山。
劉打頭的對老周扒皮說：&ldquo老東家，玉寶病得不輕，晚上鬧了一宿，燒得厲害，我看，把他送回家去吧。
給他一點錢，好請個醫生治一治。
&rdquo老周扒皮把眼一瞪，說：&ldquo什麼？把他送回家去？誰去放豬？豬腿摔壞了，還得給我包賠！死不了，就得給我放豬去！&rdquo劉打頭的說：&ldquo老東家，他病得二二虎虎的，再把豬弄丢了，他也賠不起！&rdquo老周扒皮說：&ldquo我不信。
昨天他還好好的，今天就病了？打頭的，别上他的當！他不去，你就給我揍！&rdquo又叫玉寶：&ldquo起來！别躺在炕上裝死賣活的了！起來，走！&rdquo玉寶沒法，勉強爬起來。
劉打頭的歎了口氣，給玉寶披上昨晚烤幹的破棉襖，幫玉寶一道去把豬趕出來。
老周扒皮見他們趕豬走了，才回到正屋去。
路上，劉打頭的對夥計們說：&ldquo你們先去鏟地去吧，我幫玉寶把豬趕到溝裡去就來。
&rdquo夥計們說：&ldquo你就照顧玉寶去吧。
&rdquo劉打頭的幫玉寶把豬趕到東大溝裡。
這地方三面都是兩丈來高的陡山，豬上不去，人堵住溝口，豬就跑不了。
玉寶已經很累了，早晨也沒吃飯，額頭燒得厲害，劉打頭的把玉寶抱到沙灘上坐着，心裡十分難過，從懷裡掏出一個餅子，放在玉寶手裡，說：&ldquo孩子，你傻了嗎？那豬食又酸又臭，吃了會生病呀！&rdquo玉寶撲在劉打頭的懷裡哭着說：&ldquo叔叔，是我肚子餓得不行呀！我見是個餅子，就撿起來吃；淘氣小子看見了，一叫，老周扒皮來看見豬瘸了腿，就打我&hellip&hellip&rdquo劉打頭的說：&ldquo以後，你餓了，冷了，累了，就告訴我；他們打你，罵你，說你什麼，你都告訴我，我會幫你的。
别哭了，孩子！淘氣那小子，我們得想法好好收拾他一頓。
你幹活可得多長點眼睛，别那麼傻乎乎地給他幹，累了你就歇歇；尿壺尿罐子，死也不要給他倒；他們要打你，你就跑；他們不給你吃的，你就偷偷地拿；不讓他們看見就行，别怕，我們會幫你的。
豬呢，你以後就趕到這個山溝裡來放，能省多少累！現在莊稼長高了，豬鑽到莊稼地裡去，你就難找了。
&rdquo劉打頭的用手指着這條溝說：&ldquo你這樣把豬往溝裡一圈，你愛怎樣玩就怎樣玩；隻是你要當心，别讓周家的人看見了。
&rdquo玉寶心裡高興了些，吃着餅子，忽然有些擔憂地說：&ldquo這樣圈豬，豬瘦了，老周扒皮還得打我。
&rdquo劉打頭的說：&ldquo瘦就讓它瘦一點吧，死不了就行。
他敢打你，你就跑來找我，我自有辦法。
&rdquo 今天又是一個大太陽。
加上病，玉寶吃完了餅子，就有些迷迷糊糊地想睡覺。
劉打頭的把玉寶攙扶到崖邊樹下一塊大石頭上，脫下自己的衣服給他鋪在身下，讓玉寶躺着，又把玉寶的破棉襖蓋上，看看這裡沒有風，也曬不着太陽，不冷也不熱，這才放心了。
劉打頭的說：&ldquo玉寶，你就在這兒好好躺着吧。
我到山上去看看去，一會兒就來看你。
&rdquo天不到中午，劉打頭的又來幫玉寶把豬趕回去。
晚上，劉打頭的到鄰居家要來一些草藥，熬湯給玉寶喝，藥湯又燙又辣，玉寶喝下去，肚子裡就覺得好受一點。
睡在炕上，長工叔叔們又給他身上壓了兩床破爛被子，玉寶出了一身大汗，第二天起來，頭不發燒了，也不昏迷了，老覺得肚子餓，稀飯吃了不頂事，劉打頭的和長工叔叔們就在吃飯時偷藏起兩個餅子，下地時給玉寶吃。
每天，長工叔叔們都給玉寶帶兩個餅子，玉寶不象先前餓了，病也慢慢好了。
玉寶天天把豬趕到山溝裡去，照着劉打頭的教給他的辦法，把豬圈起來；溝裡又有水，又有青草，豬也不亂跑了，玉寶就在沙灘上玩耍；太陽大了，就在樹蔭下乘涼；困了，就在大石頭上躺下睡一會；日子過得倒還容易。
這樣放了幾天豬，閑着無事，玉寶就想起自己那幾本書來。
心想：&ldquo在這水塘邊蔭涼地方，要是有本書，能認它幾個字，有多好啊！可惜保長把周老師給的書全撕了&hellip&hellip&rdquo想到這裡，對周保長一家子，不覺又生起一股仇恨心來。
又想：&ldquo這些日子，周老師是不是還在太平村小學校教書？能去找周老師要幾本書，拿到這裡來，在沙灘上讀一讀，學學寫字，真太美啦！&rdquo又想：&ldquo何不現在就去一趟。
找老師要幾本書！&rdquo便從樹蔭下走出來，呼呼地爬上太平山。
從山頂上向東面望去，遠遠的就看見離此二裡多地村公所邊上的小學校。
玉寶心裡多高興啊！邁腿就往山下跑；跑不幾步，忽然想起：&ldquo豬在溝裡沒人看着，要是叫狼吃了，怎麼辦？&rdquo又想：&ldquo淘氣那孩子在學校裡，他要見我去了，回去告訴閻王保長，告訴老周扒皮，不就壞了？&rdquo玉寶不敢去了，隻得又回到溝裡來。
心想：&ldquo老師和同學要是能到太平山這邊來旅行一趟也好，
大家給玉寶換衣服的時候，看見玉寶身上也被打得青一條紫一條，傷痕簡直數不清。
大家氣得說：&ldquo看！把孩子打成這個樣子，那老東西還說是才教訓他兩下呢。
周家的人真是心眼兒都黑透了！&rdquo玉寶沒有幹衣服，有人就把身上的褂子脫下來給他換上。
玉寶渾身的傷口，疼得厲害，一聲聲叫着：&ldquo媽媽！&rdquo哭個不停，大家勸了又勸，安慰了又安慰，好容易把玉寶哄得睡着了，才慢慢散去。
玉寶被太陽曬昏過，又遭了一場大雨淋，又挨了這一頓毒打，一下子就給整病了。
整整發了一宿燒。
玉寶躺在炕上，二二虎虎的，一會兒哭着喊：&ldquo媽媽！&rdquo一會兒又吓得怪聲叫喚起來。
這一宿可把長工叔叔們鬧壞了。
長工叔叔們守着他，愁得沒有辦法。
天剛明，老周扒皮來催夥計們上山。
劉打頭的對老周扒皮說：&ldquo老東家，玉寶病得不輕，晚上鬧了一宿，燒得厲害，我看，把他送回家去吧。
給他一點錢，好請個醫生治一治。
&rdquo老周扒皮把眼一瞪，說：&ldquo什麼？把他送回家去？誰去放豬？豬腿摔壞了，還得給我包賠！死不了，就得給我放豬去！&rdquo劉打頭的說：&ldquo老東家，他病得二二虎虎的，再把豬弄丢了，他也賠不起！&rdquo老周扒皮說：&ldquo我不信。
昨天他還好好的，今天就病了？打頭的，别上他的當！他不去，你就給我揍！&rdquo又叫玉寶：&ldquo起來！别躺在炕上裝死賣活的了！起來，走！&rdquo玉寶沒法，勉強爬起來。
劉打頭的歎了口氣，給玉寶披上昨晚烤幹的破棉襖，幫玉寶一道去把豬趕出來。
老周扒皮見他們趕豬走了，才回到正屋去。
路上，劉打頭的對夥計們說：&ldquo你們先去鏟地去吧，我幫玉寶把豬趕到溝裡去就來。
&rdquo夥計們說：&ldquo你就照顧玉寶去吧。
&rdquo劉打頭的幫玉寶把豬趕到東大溝裡。
這地方三面都是兩丈來高的陡山，豬上不去，人堵住溝口，豬就跑不了。
玉寶已經很累了，早晨也沒吃飯，額頭燒得厲害，劉打頭的把玉寶抱到沙灘上坐着，心裡十分難過，從懷裡掏出一個餅子，放在玉寶手裡，說：&ldquo孩子，你傻了嗎？那豬食又酸又臭，吃了會生病呀！&rdquo玉寶撲在劉打頭的懷裡哭着說：&ldquo叔叔，是我肚子餓得不行呀！我見是個餅子，就撿起來吃；淘氣小子看見了，一叫，老周扒皮來看見豬瘸了腿，就打我&hellip&hellip&rdquo劉打頭的說：&ldquo以後，你餓了，冷了，累了，就告訴我；他們打你，罵你，說你什麼，你都告訴我，我會幫你的。
别哭了，孩子！淘氣那小子，我們得想法好好收拾他一頓。
你幹活可得多長點眼睛，别那麼傻乎乎地給他幹，累了你就歇歇；尿壺尿罐子，死也不要給他倒；他們要打你，你就跑；他們不給你吃的，你就偷偷地拿；不讓他們看見就行，别怕，我們會幫你的。
豬呢，你以後就趕到這個山溝裡來放，能省多少累！現在莊稼長高了，豬鑽到莊稼地裡去，你就難找了。
&rdquo劉打頭的用手指着這條溝說：&ldquo你這樣把豬往溝裡一圈，你愛怎樣玩就怎樣玩；隻是你要當心，别讓周家的人看見了。
&rdquo玉寶心裡高興了些，吃着餅子，忽然有些擔憂地說：&ldquo這樣圈豬，豬瘦了，老周扒皮還得打我。
&rdquo劉打頭的說：&ldquo瘦就讓它瘦一點吧，死不了就行。
他敢打你，你就跑來找我，我自有辦法。
&rdquo 今天又是一個大太陽。
加上病，玉寶吃完了餅子，就有些迷迷糊糊地想睡覺。
劉打頭的把玉寶攙扶到崖邊樹下一塊大石頭上，脫下自己的衣服給他鋪在身下，讓玉寶躺着，又把玉寶的破棉襖蓋上，看看這裡沒有風，也曬不着太陽，不冷也不熱，這才放心了。
劉打頭的說：&ldquo玉寶，你就在這兒好好躺着吧。
我到山上去看看去，一會兒就來看你。
&rdquo天不到中午，劉打頭的又來幫玉寶把豬趕回去。
晚上，劉打頭的到鄰居家要來一些草藥，熬湯給玉寶喝，藥湯又燙又辣，玉寶喝下去，肚子裡就覺得好受一點。
睡在炕上，長工叔叔們又給他身上壓了兩床破爛被子，玉寶出了一身大汗，第二天起來，頭不發燒了，也不昏迷了，老覺得肚子餓，稀飯吃了不頂事，劉打頭的和長工叔叔們就在吃飯時偷藏起兩個餅子，下地時給玉寶吃。
每天，長工叔叔們都給玉寶帶兩個餅子，玉寶不象先前餓了，病也慢慢好了。
玉寶天天把豬趕到山溝裡去，照着劉打頭的教給他的辦法，把豬圈起來；溝裡又有水，又有青草，豬也不亂跑了，玉寶就在沙灘上玩耍；太陽大了，就在樹蔭下乘涼；困了，就在大石頭上躺下睡一會；日子過得倒還容易。
這樣放了幾天豬，閑着無事，玉寶就想起自己那幾本書來。
心想：&ldquo在這水塘邊蔭涼地方，要是有本書，能認它幾個字，有多好啊！可惜保長把周老師給的書全撕了&hellip&hellip&rdquo想到這裡，對周保長一家子，不覺又生起一股仇恨心來。
又想：&ldquo這些日子，周老師是不是還在太平村小學校教書？能去找周老師要幾本書，拿到這裡來，在沙灘上讀一讀，學學寫字，真太美啦！&rdquo又想：&ldquo何不現在就去一趟。
找老師要幾本書！&rdquo便從樹蔭下走出來，呼呼地爬上太平山。
從山頂上向東面望去，遠遠的就看見離此二裡多地村公所邊上的小學校。
玉寶心裡多高興啊！邁腿就往山下跑；跑不幾步，忽然想起：&ldquo豬在溝裡沒人看着，要是叫狼吃了，怎麼辦？&rdquo又想：&ldquo淘氣那孩子在學校裡，他要見我去了，回去告訴閻王保長，告訴老周扒皮，不就壞了？&rdquo玉寶不敢去了，隻得又回到溝裡來。
心想：&ldquo老師和同學要是能到太平山這邊來旅行一趟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