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紀念曹雪芹逝世240周年而作(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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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輩,與康熙朝時的太子胤礽關系密切,這是雍正登位後厭惡曹家抄其家治其罪的根本原因,什麼“騷擾驿站”、“任上虧空”等都隻是表面罪名。

     按說胤礽在雍正二年囚死後,曹家作為“太子黨”無論主觀上還是客觀上,就都“沒戲”了,乾隆既已登位,成為“新日”,哪裡還有什麼“舊月”,但曆史上的情勢卻是,“太子黨”不僅沒有覆滅,反更活躍起來,他們聚集在胤礽兒子弘皙麾下,積蓄力量,頻繁計議,尋求時機,以求一逞。

    那時弘皙以理親王身份,居住在北郊規模宏大的鄭家莊王府,居然設立了自己的内務府七司,俨然有“影子政權”之架勢,弘皙在康熙活着時,已是一少年,而且甚得祖父喜愛,雍正的登位,他自然不服,到了乾隆登位,他更不忿,自以為康熙才是“正日”,自己父親胤礽是“明月”,“明月”繼承“正日”才是正理,他以康熙嫡長孫自居,父親既殁,他便是“明月”了,視乾隆為“僞日”,要“正位”取代。

    弘皙這樣想倒也罷了,誰知乾隆初年,一些皇族親貴,包括幾位雍正優渥重用的王侯及其後代,竟也如是想,并且勾結起事,在乾隆二三年時已公然營造出了“雙懸日月照乾坤”這一緊張局面,“三春去後”,到乾隆四年,他們想趁乾隆出獵時行刺政變,乾隆不動聲色,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粉碎了他們的陰謀,此即“弘皙逆案”,牽連到許多官員,曹家也就徹底毀滅在此一“逆案”中。

    曹家不能不受弘皙一黨之誘惑麼?一來他們内心也是一直傾向于“明月”的,二來根據他們的“老根”,弘皙的新“太子黨”是絕不會在集結力量時,不找到他們這個老“太子黨”來“捧月”的,“雙懸日月照乾坤”,對曹家來說——折射到小說裡就是賈家——既是對所面臨的政治大形勢的比喻,也是在“日”“月”夾闆中煎熬難耐的寫照。

     明乎此,也就把握了曹雪芹寫作《紅樓夢》時的心理狀态,以及貫穿在全書中賈家故事的福禍根源。

    從十七、十八回往後,《紅樓夢》故事的時序是非常清楚的,十八回後半到五十三回全寫的是乾隆元年的事,而且春夏秋冬都細描精繪,連這一年四月二十六日交芒種節都準确地寫了進去;五十四回到六十九回寫的是乾隆二年的事;七十回到八十回寫的是乾隆三年的事。

    但第一回到十七回的時序卻比較模糊,還有前後矛盾之處,我以為這是作者有意回避雍正朝的曹家窘境,不将其按真事實移入書中賈家的故事裡,反倒把乾隆元年後曹家中興的局面誇張逆延到那以前,去想像賈家彼時的生活情景。

    這樣變通的藝術構思是既必要又巧妙的。

    還要指出的是,《紅樓夢》裡寫到的皇帝,是個抽象的存在,這個皇帝上面還有太上皇,實際上曹雪芹逝世前清朝沒有過太上皇,乾隆内禅讓嘉慶當皇帝時,曹雪芹已過世多年,他不可能也沒必要去預測,他是把康、雍、乾三朝皇帝濃縮為一個來寫。

    但不管怎麼說,“日”“月”之争,籠罩全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