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月喻太子”的通信(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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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解說人性、人生的大悲劇,即雪芹提出的“兩賦”的先天靈氣和曆史條件加之于他的後天環境、遭遇、命運,這小說應勝過莎翁的《哈姆雷特》等等。

    然後拍一部好電影。

    希望你把一部分精力放在這個主題上,是值得的。

     癸未七月廿六 友周汝昌書 劉心武緻周汝昌 汝昌前輩: “長江杯”筆會征文能給我們關于“樯木”的通信褒獎,确實是對我們“紅學”研讨的極大鼓勵。

    這又再次說明“紅學”是一個公衆共享的話語空間,嘤嘤求友,呢喃回鳴,任何一位“浮續中華文化的一脈心香”的發言者與聆聽者,都能到這個空間裡撷取靈感的花枝,獲得審美的怡悅。

     您的目力已壞到一眼全盲一眼視力僅0.01的嚴重程度,卻仍頻繁地執筆來信,雖然所寫出的比蠶豆還大的字往往歪斜、重疊、分裂、缺筆,但我和助手仍把辨認您的每一個字當作極大的樂趣,因為那實際是一次次在中華文化的雨露中沐浴,特别是您無私地将自己掌握的資料、形成的思路以及尚未及面世的研究成果通通告知我,啟我思路,任我利用,實在令我感激莫名! 曹家從曹寅、曹到雪芹,三代人與康熙兩立而又兩廢的太子胤礽,以及胤礽的兒子弘皙之間的扯不斷、理還亂的關系,影響着他們家族的命運,決定着家族中每一個人的沉浮,在他們的心理、感情上投下巨大的光影,現在看來,研究《紅樓夢》,必須進入這一領域,否則很難把握這部大書的創作背景,更很難把握曹雪芹的創作心理,也就很難把這本書讀懂、讀通、讀順。

    這樣做絕對不是“離開文本”去“多餘枝蔓”或“煩瑣考證”,恰恰是尊重文本、探求真谛。

     比如您這回來信中關于“密”“穆”二字協音相通的内容,有的人可能莫名其妙,哪來的“穆”字啊?原來他看的是根據程偉元、高鹗篡改過的本子印行的《紅樓夢》,林黛玉進榮國府,先看到“赤金九龍青地大匾”寫着鬥大的三個字“榮禧堂”,這分明是利用了康熙當年南巡時給曹家題了“萱瑞堂”的生活素材,這個不犯忌,程、高當然不改;但跟着寫到林黛玉又看見一副比“金”低一級的錾“銀”對聯“座上珠玑昭日月,堂前黼黻煥煙霞”,這對聯是從當時氣焰萬丈、等候接班的皇太子胤礽的名對“樓中飲興因明月,江上詩情為晚霞”演化來的,真本《紅樓夢》裡曹雪芹明明白白交代下面一行小字是“同鄉世教弟勳襲東安郡王穆莳拜手書”,這實際上是點明了太子身份,程、高立刻緊張起來,馬上大筆一揮,改為了“衍聖公”雲雲。

    可見不研清史,不研曹家家史,又不研究中國傳統文化中“穆”“莳”等字可以喻示的含義,怎麼讀得懂《紅樓夢》呢?究竟誰的讀法是“脫離文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