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十回 欲則不剛假狐媚明制登徒 狹難回避借虎勢暗傾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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詞雲: 探香有鼻,尋芳有眼,方不将花錯認。

    若教默默與昏昏,鮮不堕錦裀于溷。

     觸他抱恨,忤他生忿,一隙讒言輕進。

    霎時急雨猛風吹,早狼藉落紅成陣。

     〈鵲橋仙〉 話說愛姐與公子厮鬧,因一腳将公子勾倒,就趁勢騎在公子身上,按住不放,也不打他,竟伏壓着不放。

    公子被他壓着,祇是歎氣。

    你道這赫公子是積年在外跑馬射箭、弄拳扯腿之人,前日被江家人圍住打他,尚被他打了出來,怎今日被愛姐一個女人,竟輕輕跌倒,就容他騎在身上,不能施展?大凡人着了真氣惱,則力被氣奪,就不能為我而用。

    今赫公子受了無數惡氣,又聽見說出是袁空的女兒,一時氣昏,手足俱已氣軟,口裡雖然嚷罵行兇,又見愛姐說出夫妻恩愛,就不比得與他人性命相搏了,竟随手跌倒。

    又被愛姐将蘭麝香暗暗把裙褲都熏透,赫公子伏在愛姐身子底下,早一陣陣觸到鼻中來,引得滿體酥麻,到覺得有趣,好看起來,故讓他壓着,竟閉目昏迷,寂然不動了。

    你道愛姐這個賤法,是那個教的?就是父親袁空,曉得後來畢竟夫妻吵鬧,故教了他做個降龍伏虎的護身符。

    愛姐身子長大,祇壓得公子動也動不得。

     房中幾個丫鬟忽見公子與主母吵鬧,也祇說是取笑,不期後來認真,上手交拳,在地上并疊做一塊,又不敢上前勸解。

    一時慌了手腳,連忙跑進去告知赫夫人,道:“公子在房中如此如此。

    ”赫夫人聽了大驚,連忙帶了許多侍妾仆婦,齊到公子房中,見他二人滾在地下,抱緊不放。

    愛姐看見夫人走來,連忙大哭道:“婆婆夫人,快來救我。

    ”夫人連忙上前說道:“你們小男小婦,做親得幾時,怎就如此無理起來,孩兒還不放手!”公子忽見母親走到面前,便連忙放手,推開立起。

    愛姐得放,扯着赫夫人崩天倒地的大哭,道:“我生是赫家人,死是赫家鬼,怎今日好端端來家,将媳婦這般毒打?若不是夫人婆婆早來,媳婦的性命被他打殺了。

    ”說罷大哭。

    赫夫人道:“小姐,你不要與他一般見識。

    明日你父母聞知,象甚麼模樣。

    ”又說:“我做婆婆的,沒家教了。

    小姐不要着惱,待我教訓他便了。

    ”赫公子聽了,便大嚷起來道:“他是甚麼小姐?他是假貨,他是賤貨!那裡是江家小姐?母親趁早與孩兒作主,趕他出去!”赫夫人聽見說不是江小姐,也就吃了一驚,連忙問道:“媳婦為何不姓江?可為我細說。

    ”赫公子正要将打獵調着江閣老之事,說與母親知道,愛姐早隔開了公子,扯着赫夫人大哭道:“婆婆夫人,冤屈殺人。

    媳婦本自姓袁,那個說是江小姐?江小姐住的是筆花墅,媳婦借住的是雲門山王禦史的花園,兩下相隔着二十餘裡。

    你來娶時,燈火鼓樂,約有數百餘人。

    既是要娶江小姐,難道就沒一個人認得江閣老家住在那裡·為何一隻船,直撐到雲門山來,花一團、錦一簇,迎我上轎?若不是預先講明了娶我,我一個貧家女兒,怎敢輕易走到你王侯家做媳婦?就是當日被人哄瞞了,難道娶我進門之後,也不盤問一聲:你是姓江姓袁?為何今日花燭已結了,廟已見了,婆婆夫人已待我做媳婦,家中大小已認我為主母,就是薄幸狠心﹔已恩恩愛愛過了月餘,名分俱已定了,今不知聽了甚麼讒言,突然嫌起媳婦醜來﹔恨起媳婦貧賤來,要打殺媳婦,豈非冤屈?我媳婦雖然醜陋貧賤,卻是明媒正娶而來,又不是私通苟合,雖不敢稱三從四德,卻也并不犯七出之條。

    怎麼輕易說個打死,你須想一想,我袁氏如今已不是貧女,已随夫而貴,做了赫王侯家的元配家婦了。

    你若真真打死我,祇怕就有兩衙門宮,參你償我之命了!”說罷大哭。

     赫夫人聽了,方曉得是袁空掉綿包,指鹿為馬。

    心中雖然不悅,卻見媳婦說的這一番話,甚是有理,又甚中聽,又婆婆夫人叫不絕口。

    因想了一想,忽回嗔變喜,對公子說道:“人家夫婦皆是前生修結而成,非同容易。

    今他與你既做夫妻,也自然是前世有緣。

    不然,他一個窮父母的女兒,怎嫁得到我公侯之家做媳婦?雖借人力之巧,其中實有天意存焉。

    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