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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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使人如此不特許行又能感召陳相與其弟卒負表耜區區自宋之滕且曰聞君行聖人之政是亦聖人也願為聖人氓惜乎滕地褊小不能盡充孟子之術使齊宣信孟子之說如滕文公則如楚之許行宋之陳相一時号為有知者皆将四面而來而風聲所傳德音所感凡有人心者皆将襁負其子而至矣則孟子所謂民歸之如水之就下此亦可見其一二也夫許行之來固未足多而陳相乃陳良之徒學周公仲尼之道者也特其所見未固耳其好賢樂善之心豈可厚誣彼且來矣而況其他乎此餘所以深信孟子之說而惜齊王之不行其道也且許行既為文公之氓受孟子之澤則當自鄙其學之淺陋徙義遷善盡棄其舊習以觀聖王之施為而猶自是其學而非聖賢之大道乃曰滕君則誠賢君也雖然未聞道也賢者與民并耕而食饔飱而治今也滕有倉廪府庫則是厲民而以自養也嗚呼彼以并耕而食饔飱而治為大道乎誠可笑也夫鴻荒之世其民若禽獸然君民并耕豈得已哉事固自有次第且篑桴土鼓決不若箫韶之音穴居野處決不若宮室之安書契之精于結繩棺椁之美于衣薪此數聖人因事之幾随時之防乃至周而大備豈有帝王之世天下之民耳之所聽者皆鐘鼓管?之音目之所視者皆青黃黼黻之色而宗廟之美百官之富堂陛之尊圭璋之盛俨如天帝尊如神明一旦乃令尊君下民同霑體塗足同寒耕熱耘同供炊防之職同作饙餾之事豈不大駭天下而起奸雄窺伺之心乎其亦可謂愚矣不知陳相兄弟何所見聞而恱之夫篑桴土鼓穴居野處結繩衣薪在上古行之不以為異使用于二帝三王之後其可行乎夫可行則為道不可行則為弊為怪民為妖術在法當誅在聖門當绌此孟子所以深惡之窮問诘難往來數疊使其辭窮理極乃扼其要處曰子以為滕有倉廪府庫以厲民不知子以粟易械器不為病陶冶以械器易粟不為病農夫乎且許子推不欲病民之心以病陶冶何不自為陶冶使日用所須皆取辦于其家何為紛紛然與百工交易何許子之不以為煩乎陳相乃曰百工之事固不可耕且為也其理窮矣其辭盡矣乃又扼其要處以問之曰百工之事固不可耕且為治天下獨可以耕且為乎汝不知夫有大人之職事則當勞心以治人治人者食于人有小民之職事則當勞力以治于人治于人者食人此天下常行之理也況一人之身百物所須汝以交相養為病則當事事物物皆自為之既為耕夫又為蠶婦又為弁人又為攻金之工攻木之工設色之工刮摩之工率天下之人終日搰搰暴露辛苦乃不為相病耳此豈可行乎汝以為君不與民并耕而食饔飱而治坐受其養以為病民耶當堯之時洪水橫流禽獸逼人堯當一味耕田而不憂乎既當憂之則堯舎耕之外不為無事矣舉舜而敷治者堯之職也舜使益掌火以驅禽獸使禹疏九河以洩洪水則舜禹益舎耕之外不為無事矣又使稷教民稼穑又使契教民人倫堯又于其間勞之來之以勉其勤勞匡之直之以正其心術輔之翼之使自得之以遂其天性又從而振德之以警其昏謬嗚呼堯舎耕之外其職事如此何暇耕耶使其如許行之學專以耕事則聖賢不用禽犬不問洪水不知人倫不正天下幾何不盡為血肉為江海為水者也此豈可行乎夫君民上下各職其憂不可相易也君民上下各盡其職則天下大治故堯以不得舜為己憂舜以不得禹臯陶為己憂農夫以百畆之不易為己憂農夫之憂舎百畆之外無事也人主之憂憂在天下其憂甚大豈農夫可比也故為天下得人謂之仁不得人則天下謂之不仁是故以天下與人易為天下得人難汝見堯蕩蕩乎民無能名舜有天下而不與以為無職事乎嗚呼堯舜之治天下豈無所用其心哉其用心處在天下得人特不用心于耕爾孟子既明堯舜之道以破許行之謬論然後責陳相兄弟所學之不固而為異端所亂也其責之如何如曰吾聞用夏變夷者未聞變于夷者也夫堯舜之道中國之道也許子之說夷狄之說也今相兄弟學于陳良陳良所學乃周公仲尼之道當良自楚北學于中國其識見髙明議論中正北方之學者未有出其右者是所謂豪傑之士陳相兄弟事之數十年一旦良死乃盡棄中國之學而悅夷狄之說豈不見孔子沒子貢築室于場獨居三年然後歸其不倍孔子之學如此又不見曾子不肯以事孔子之禮事有若且有江漢秋陽之喻其不倍孔子之學如此今許子所習者夷狄來自南蠻言語伧獰有如鴃舌學之不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