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鄭西谛藏舊抄《紅樓夢》殘本兩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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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那丫頭聽說,便冷笑一聲道:“爺不認得的也多,豈止我一個。

    我姓林,原名喚紅玉,改名喚小紅。

    ……”(二十四回,十七頁) 最特别的是二十四回的結尾一段。

    殘本文字簡短,又跟各本大不相同。

    如有正本“原來這小紅本姓林”以下至結尾,約有三百七十字,這本卻短得多,隻有約一百四十字。

    茲抄錄于下: 原來這小紅方才被秋雯、碧痕兩人說的羞羞慚慚,粉面通紅,悶悶的去了;回到房中無精打彩,把向上要強的心灰了一半,睡去。

    夢見賈芸隔窗叫他,說:“小紅,你的手帕子我拾在這裡。

    ”小紅忙走出來問:“二爺,那裡拾着的?”賈芸就上來拉他。

    小紅夢中(此處脫去一字)羞,回身一跑,卻被門檻絆倒。

    驚醒時卻是一夢。

    細尋手帕,不見蹤迹,不知何處失落,心内又驚又疑。

    下回分解。

    (二十四回,十八頁下至十九頁) 這個寫法跟各本大不相同。

    特别是結尾很好,描寫她夢後境界猶在,以為帕子有了,細細去找;這仿佛蘇東坡的《後赤壁賦》結尾的“開戶視之,不見其處”,似乎極愚,卻極能傳神。

    從心理方面說,把白天意識下的意中人在夢中活現了;又暗示後文手帕确在賈芸處,過渡得巧好。

    我認為這樣寫法善狀兒女心情,不僅表示夢境恍惚而已。

    若一般的本子,如有正本: 那紅玉急回身一跑,卻被門檻絆倒唬醒,方知是夢。

    要知端的,下回分解。

     便是照例文章,比較的平庸了。

     (四)零零碎碎的異文,當然不能列舉,略引三條:一、繡鳳一把推開金钏,歎道:“人家心裡正不自在,你還奚落他,趁這會子喜歡,快進去罷。

    ”(二十三回四頁至五頁)這個推開金钏的人,各本俱作彩雲,不作繡鳳。

    二、春夜即事雲:“露绡雲幄任鋪陳,隔岸嚣更聽未真。

    ”(同回七頁下)“露绡”各本俱作“霞绡”;但“露绡”可能是錯字。

    “隔岸嚣更”,脂庚有正俱作“隔巷暮更”。

    甲辰本作“隔巷暮聲”,程甲本作“隔巷蛙聲”。

    這當然也有些好壞,在這兒不能詳辨了。

    三、那丫頭穿着幾件半新不舊的衣裳,到是一頭黑的好頭發,……(二十四回,十六頁下)黑,脂庚作“黑真真”,有正作“黑”,甲辰、程甲并作“黑鴉鴉”。

     從上面說的看來,這飄零的殘葉,隻剩了薄薄的一本,短短的兩回,卻有它鮮明的異彩。

    它是另一式的抄本,可能從作者某一個稿本輾轉傳抄出來的,非但跟刻本不同,就跟一般的脂評本系統也不相同(甲辰本雖不題脂評,實際上也是的)。

    這是此本最特别之點。

    書既零落,原來有多少章回當然不知道,卻不妨武斷為八十回本。

    再者,書名《石頭記》,又稱《紅樓夢》,這也是舊抄本的普通格式。

    書無題記,年代也不能确知。

    其原底必在一七九一程偉元排印本以前,也似乎不成問題了。

    草草翻閱,姑記所見,質之西谛,以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