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預知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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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其中有許多是重複的,許多方面,幾乎每天都談到,當然,每天也都能有一點新的東西。

    正因為這一因素,所以我寫在下面的文字就是經過整理以後的情形。

     那是一個建在兩座大山之間的小鎮,小鎮隻有一條街,東西向的,小街是由柏油鋪成的(關于這條小街,她的記憶似乎非常混淆,一會兒說是青石闆鋪成的,隻能走牛車,一會兒又說那是一條柏油路,很寬,可以走汽車。

    所謂柏油,就是通常所說的瀝青),有長途汽車,由縣城開到這裡來,每天上下午各一趟,她也曾坐着這汽車到過縣城,她有一個孩子在縣城讀書,經常都坐汽車。

     那是一個隻有幾十戶人家的小鎮,鎮上的房子都是青磚黑瓦,沿着街兩邊建的。

    那條路是全鎮的最低點,如果從路上走到任何一家,都要上一個高坎。

    她的房子在街的東頭,緊挨着汽車站,所以她每天都可以看到汽車,也認識那些上下車的人。

    鎮上有幾家雜貨鋪,但隻有她家的位置最好,所以生意也最好。

     她家雜貨鋪裡有一台黑白電視機,那些趕車的人在車還沒有到的時候,都喜歡站在她家門口,看電視裡的節目,也有些趕山的人,肩上扛着一大捆柴,在她家門口停下來,将一個字型的木棍撐在地上,支住那捆柴,站着休息,一邊看着電視,他們要走的時候,便一弓身,将一隻肩膀擱上柴捆,而将木棍的字形那端通過另一隻肩撐住柴捆分擔一些重量。

     鎮子的西頭是一間小學,周圍的孩子都到那裡去讀書。

     她的孩子也在那裡上學,最小的一個讀一年級,最大的一個讀六年級,又說這個孩子已經從那裡小學畢業,現在在縣城讀初中。

     需要特别說明一點的是,因為她多次談到孩子,對于一個五歲的孩子來說,生孩子養孩子是怎麼回事,那是根本不可能知道的事,她的父母也不會告訴她這些事。

    白素為了證實這些到底是不是多多前世的記憶,便故意問起她一些女人懷孕的事情。

    沒想到,她對這一點的記憶竟是非常的深刻,對于三次懷孕然後生育的過程,她說得詳細之至,諸如第一次生育,根本就不是醫生替她接生,而是鎮上的一個接生婆。

    她說那個接生婆叫仙姨婆,是一個很老的老女人,鎮上的一大半人,都是她接生的。

    可惜,她死了以後,她的後人沒有學會她的接生手藝。

     多多關于這個小鎮的記憶很多也很雜,但是關于這個小鎮的名字,以及縣城的名字,或者是周圍某一個人的名字,她一概想不起來,仙姨婆是她唯一記得的一個名字。

     就在白素要離開他們的那天早晨,發生了一件更為怪異的事。

     因為白素要離開,這天的早晨,秋林一家并沒有準備去幹活,而是準備着送她去那塊草地,但是,就在白素準備啟程的時候,發現多多并不在家裡,在房子的前後找了找,也沒有見到她。

     白素想,我跟她相處了這幾天,走的時候總該與她告别一聲的。

     秋林夫婦對她說:“這孩子就是這樣,算了,你不必管她了。

    ” 白素并不急着趕時間,所以去那塊小平地找她。

     果然,多多獨自坐在那裡,情形與白素第一天見到她坐在門前石頭上的情形一模一樣,但也有不同,那就是她坐着的姿勢。

    以前的幾次,她都是非常随便地坐着的,這一次,她的坐姿雖然也随便,卻又像是有什麼特别,她是雙腿交叉會在地上,雙目緊閉,雙手自然放在膝蓋上,就像是習武的人正在運氣。

    白素将她這種情形稱作元神遠遊,是的,她又一次元神遠遊了。

     這本是一件不可解的事。

     白素說這件事不可解,我卻不以為然,多多這孩子,本就與常人不同,她常常可以獨自坐着,仿佛靈魂出竅一般,現在她也正是如此,那又有什麼不可解呢?後來,白素說出了不可解的原因,我才意識到,白素果然心細如發,許多别人無法想到的事,她卻能想得非常清楚。

     她今天要走,多多是清楚的,而且,這些天來,她與多多之間,真正可以說相處得非常好,她們甚至可以說成了朋友。

    更進一步,白素根本就沒有将她當作一個才五歲的孩子,而是将她當作一個有兒有女的成年女人,與這樣一個人交朋友,當然就是一件非常自然的事。

    實際上,多多也将白素當作朋友,且有求白素,希望白素能夠幫助她找到她前世的那個家。

     現在,白素要走了,以朋友論,她應該送一送白素,與白素告别;以白素這次離開是要去設法幫她而論,她更應該跟着家人一道送白素上飛機。

    如果白素心中将她當作一個五歲的孩子,那麼,她的行為當然就是可以理解的。

    但在白素的心裡,她絕對不是一個孩子,而是一個成人,她的記憶、她的思維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