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禮通考卷一百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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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用所謂奪情起複者也如歐公晏元獻神道碑明年著作佐郎丁父憂去官已而眞宗思之即其家起複為淮南發運使及史嵩之喪父經營起複是也今人以服阕為起複誤矣宋制銜上亦帶書如起複左仆射中書門下平章事臣趙普是也】
【王廷相奪情說三年之喪可以服官政乎曰記有之父母之喪三年不從政齊衰之喪三月不從政又曰三年之喪祥而後從政期之喪卒哭而從政九月之喪既葬而從政小功缌之喪既殡而從政禮也夫君子之居喪也衰麻之衣不釋于身也哭泣之聲不絶于口也居廬寝苫不離于殡宮也練而垩室不與人坐也非時見乎母也不入中門也故聖王體人臣之情容其自盡也故禮曰君子不奪人之喪亦不可奪喪者此之謂也曰金革之事無辟焉者何也曰國難危急不可以有家也才可以舒國難者雖私喪不得以辭辟也事之變也道之權也事平而反喪禮也非國難而從事者皆急于仕進者也故孔子曰今以三年之喪從其利者吾弗知也】
【顧湄起複辨起複者臣子居父母喪服制未終君上就喪起之複令視事謂之奪情起複或雲诏起攝職或雲奪哀還官隋唐始有起複之稱宋制銜上帶書如起複左仆射中書門下平章事臣趙普是也已起複而至服阕謂之落起複史彌逺傳嘉定二年起複右丞相兼樞密使四年落起複是也後人不考義例遂以服阕補官為起複明防典百官終喪赴部谒選用起複字吏部稽勲司有起複科與奪情義相反踵訛襲謬已非一日不可不辨】
神宗實錄萬厯五年十月十日大學士張居正父卒于家訃聞居正意不欲奔喪其黨工部尚書李幼孜遂倡奪情之議于是大學士呂調陽張四維吏科都給事中陳三谟監察禦史曽士楚等各上疏乞留之防有星變之異人心洶洶編修呉中行檢讨趙用賢刑部員外郎艾穆主事沈思孝觀政進士鄒元标相繼論奏居正大怒杖五人于阙下中行用賢削籍穆思孝元标俱谪戍而居正竟留南京佥都禦史張嶽給事中朱鴻谟亦有疏言尋亦罷歸
呉中行防略頃者天象示異星變非常聖心兢惕戒谕大小臣工修省共圖消弭臣即今日之大者要者為皇上陳之元輔張居正乞歸守制至再至三情辭俱窮矣而皇上眷倚則殷慰勉特至此豈非明良相與稱帝王之盛節哉仰惟皇上以受遺顧命之臣而委心以任之大孝也為社稷生靈以留之至仁也然而是舉也萬古之綱常所系四方之觀聽攸關正宜深籌長顧必思所以處之當而求其安者元輔夙夜在公勤勞最乆謂父子相别十九年矣則子之由壯至強由強至艾與其父之從衰得白從白得老音容相睽彼此未睹而今長逝于千裡之外遂成永訣乃又不得匍匐苫塊一慿棺臨穴其情有弗堪者臣連日見其衰绖之容擗踴之狀若以不得去為悲哀者人皆為之酸楚而皇上必欲其違心抑情銜哀茹痛于廟廊之上且責之以訏谟決防調元熙載焉或者非其情也元輔之為賢輔弼也其自信而對?之言惟曰聖賢道理祖宗法度斯二語兢兢守之勿之有墜焉耳宰予短喪孔子曰予有三年之愛于其父母乎王子請喪孟子曰雖加一日愈于己然則終喪者正聖賢之訓也而身自違之必其所不忍也國家令甲丁憂守制二十七月為滿雖庸人小吏匿喪有律惟武弁戎行則墨衰從事而未嘗以介胄之士處輔弼之臣即有徃例可稽亦三年未終而非一日不去之謂也且當時诤之後世譏之乃内閣二輔臣首題之疏方以訃聞遂以例請亦謬矣至台省諸谏官乞留之疏實為贅辭尤昧成憲抑又謬矣然則奪情者正非祖宗之法也而身自蹈之必其所不敢也然則所望以防其私情全其大節者惟在皇上曲體而俯容之耳況防一時之情正所以安其心而責效于他日全一人之節正所以端其身而錫極于兆民則皇上勉留之者固所以為社稷為生靈而臣請皇上俯容之者亦所以為社稷為生靈也臣之進也元輔之所舉也有師弟子之分焉臣以為苟有千慮一得之愚所當吐露而複以全軀保妻子之念奪之非事君不欺之忠亦非事師無隐之義也伏惟皇上寛斧钺之誅而垂神俯納焉元輔幸甚愚臣幸甚
趙用賢防略臣聞天人相與之際微矣故欲求天心之格必求諸人心之安頃自天文示異彗出西南大内火警變徴屢出皇上兢惕不遑下敕臣工同加省懼一時言事者籍籍或以糾察大寮或以修舉庶務固犂然具矣臣以為詳于小而未覩其大者也請不避斧钺之誅為陛下一正言之輔臣張居正以父憂請守制疏至再三而陛下留之至再至四臣每讀其疏未嘗不為之欷歔飲泣而獨不能以逹陛下之聽者何也臣以為喪必三年自周公孔子以來未之有改世人之所講說民俗之所習安千百年以來未之有改非小節常禮之雲也自後世乃有以金革之事起其臣于衰绖之中此特權一時之緩急而不得曲顧其私者非先王之法也自數日以來見輔臣毀瘠柴立形神摧敝私竊計輔臣之心欲更有所請則拂陛下挽留之意遂聽陛下之留而不一徃則父子乖離之乆己抱恨于終天而不容頃刻安者夫輔臣能以君臣之義效忠于數年而不能以父子之情少盡于一日臣不知陛下何忍于此也臣查得楊?李賢在先朝時亦嘗起複然溥先以省母還家賢既以囘籍奉防奪情固未有不出都門而可比之起複者也且陛下所以不允輔臣之請者豈非謂朝廷政令賴以參決四海人心賴以觀法者乎今輔臣身負沈痛其精神之恍惚思慮之廹切必有不能如曩日之周且悉而四海之逖聽風教者又且以拘曲尋常之見疑之亦何以如曩日之敬信而誠服是輔臣之勲望積之以數年而陛下固敗之于一日臣又不知陛下何忍而為此也臣以為輔臣之抱痛抑郁而不得申是為上幹天和而動星變之大者莫甚于此矣陛下若垂憫輔臣不使之憂傷毀性聽其所請則父子音容之乖隔于十九年者庶防洩其痛恨于慿棺之一恸輔臣之心既可以少安天下之人心亦可以無疑矣臣竊因是而感夫士氣之日靡國是之不明也夫國家之設立台谏所以為紀法之司而任糾繩之寄者也今輔臣之留皇上主之亦既有成命矣焉用是哓哓者哉背公議以徇私情蔑至情而倡異論誠不知其可也臣愚昧莫測于天人之際竊以為當人心而合天理者其要莫甚于此敢昧死為皇上陳之
艾穆沈思孝防略頃大學士張居正有父之喪朝廷援楊溥金幼孜李賢事例奪情曾不移時而彗星突見光亘數丈漸逼中天臣等仰觀星變俯察物議相與拊膺對泣廢寝罷餐意在廷之臣必有能指陳綱常大義以感格聖衷者讵期附炎鄙夫如禦史曾士楚都給事中陳三谟甘犯清議望風保留緻使人心長死舉國若狂紀綱風俗将大壊而不可反矣矧今星變未消火災随繼天地祖宗之靈所以儆聖衷者益惓切焉臣又安得以無言責而緘黙苟祿哉陛下之留居正也一則曰朕為社稷留二則曰朕為社稷留是矣然而語治國平天下之道必本之老老興孝語天下之平必系于長長親親則知社稷之命脈在綱常而羽翼綱常者在輔相為輔相者可托言權變而目之為匹夫小節儒生腐談乎且明王之治天下未有不自大臣始也以大臣者綱常之表也居正斬然在衰绖之中而強顔所不安使之峩冠茹哀于岩廊之上大非朝廷之體矣陛下以孝治天下經筵日講莫非講于此也可舍先王之制不言而言近代之例邪當此承平治朝可論禮之變而不論禮之常邪今居正以例留而厚顔就列矣如異時國家有大慶賀大祭祀為元輔大臣者若雲避之則于君臣大義為不可欲出則于父子至情又不安臣不知斯時陛下何以處居正居正何以自處邪昔徐庶為母之故而辭劉曰臣方寸亂矣居正獨非人子而方寸不亂邪能複在廟堂從容論道如常時邪且居正跻人臣之極品荷不世之榮遇者果身從何來乎必先有居正之父而後有居正之身陛下始得而有居正也可令其執親之喪而鳴玉曳組于朝顧不得修匹夫尋常大都之節邪夫天下事一相可辦陛下莫謂在廷諸臣皆不居正若也令其居憂之下反躬省過以斯民三代不可欺以草野輿情有可采易其果于自用之心而虛以受人之誨改其刑名法術之非而緬思乎伊傅周召之業未必非社稷之福也何必使峩冠茹哀于廊廟以傷國體而廢先王之制邪臣又聞古聖帝明王以仁孝之情予之臣而未聞奪之也為人臣者以孝之情求遂于君而未聞為其所奪也夫情而謂之曰奪豈盛世事哉奪之一字豈所為以孝教天下者哉本朝輔臣李賢等曽奔喪守制然後奪情起複當時諸臣尚且争之況居正今不奔喪又并奪情起複之例而廢之者乎伏願陛下愛居正以德速令奔喪守制則綱常植而朝廷正百官萬民莫不一于正而一正足以格天尚何災異之不可弭哉鄒元标防略臣于九月二十六日聞輔臣張居正父喪居正三疏乞恩守制皇上三留之為居正計者必再疏懇之皇上不聽哀死求之而已何求歸之情未切暫留之疏遽上臣讀此疏涕泗交流即欲竭盡血誠冒幹天聽自惟渉世未乆不敢呶呶自取越職蓋冀當言責者有言也今當言責者不惟不言且乞留矣臣複黙而不言三綱淪九法斁日被冠裳無異禽彘敢置身斧钺披瀝為皇上陳之臣聞宰相者社稷綱常所攸賴者也必置身于綱常大道之中而後朝廷服萬民懐一有不善議其後者如猬毛而起今觀居正之于父也憑棺淚奠未盡送終之禮在京守制尚貪相位之尊果能正身而正人邪不能正身而欲正人為居正計者不可一日而不去皇上為居正計者不可一日而留矣皇上留之者豈以其有利社稷邪不知居正之在位也才雖可為學術則偏志雖欲為自用太甚諸所設施乖張者難以數舉姑舉其最著者言之一曰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