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着甚苦奔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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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字看來皆是血”倒與脂評語言一緻,脂評中常有“一字化一淚,一淚化一血珠”(第七回)、“滴淚為墨,研血成字”(第五十七回)一類的話。

    又從這首七律的對仗擇詞較寬(如以“千般”對“一夢”,以“紅袖”對“情癡”)這一特點來看,也不象是曹雪芹寫的,因為作者及所拟小說人物做的律詩盡管面目有别,但對仗都比較工嚴,如以“紅袖”對“綠蓑”(香菱詩)或“绛河”(寶琴詩),以“绛袖”對“青煙”(寶玉詩)等,必以顔色對顔色(這與作者的寫詩習慣有關,不會輕易改變),而絕無以“紅袖”對“情癡”這樣兩個字、詞性都對不起來的例子,何況詩是總題全書的,當更不至于對得如此寬泛粗率。

    這也證明此詩非曹雪芹所作。

     [附錄] 甲戌本《石頭記》“凡例” 《紅樓夢》旨義。

    是書題名極多:一曰《紅樓夢》,是總其全部之名也;又曰《風月寶鑒》,是戒妄動風月之情;又曰《石頭記》,是自譬石頭所記之事也。

    此三名皆書中曾已點睛矣。

    如寶玉作夢,夢中有曲,名曰“紅樓夢”十二支,此則《紅樓夢》之點晴。

    又如賈瑞病,跛道人持一鏡來,上面即錾“風月寶鑒”四字,此則《風月寶鑒》之點睛。

    又如道人親眼見石上大書一篇故事,則系石頭所記之往來,此則《石頭記》之點晴處。

    然此書又名曰《金陵十二钗》,審其名則必系金陵十二女子也;然通部細搜檢去,上中下女子豈止十二人哉!若雲其中自有十二個,則又未嘗指明白系某某。

    極至“紅樓夢”一回中,亦曾翻出金陵十二钗之簿籍,又有十二支曲可考。

     書中凡寫長安,在文人筆墨之間則從古之稱;凡愚夫婦兒女子家常口角,則曰中京,是不欲着迹于方向也。

    蓋天子之邦,亦當以中為尊,特避其東南西北四字樣也。

     此書隻是着意于閨中,故叙閨中之事切,略涉于外事者則簡,不得謂其不均也。

     此書不敢幹涉朝廷,凡有不得不用朝政者,隻略用一筆帶出,蓋實不敢以寫兒女之筆墨唐突朝廷之上也,又不得謂其不備。

     此書開卷第一回也,作者自雲:因曾曆過一番夢幻之後,故将真事隐去,而撰此《石頭記》一書也,故曰“甄士隐夢幻識通靈”。

    但書中所記何事,又因何而撰是書哉?自雲:今風塵碌碌,一事無成,忽念及當日所有之女子,一一細推了去,覺其行止見識皆出于我之上,何堂堂之須眉誠不若彼一幹裙钗,實愧則有餘、悔則無益之大無可奈何之日也!當此時,則自欲将已往所賴上賴天恩,下承祖德,錦衣纨袴之時,饫甘餍美之日,背父母教育之恩,負師兄規訓之德,已緻今日一事無成,半生潦倒之罪,編述一記,以告普天下人。

    雖我之罪固不能免,然閨閣中本自曆曆有人,萬不可因我不肖則一并使其泯滅也,雖今日之茆椽蓬牖,瓦竈繩床,其風晨月夕,階柳庭花,亦未有傷于我之襟懷筆墨者,何為不用假語村言,敷演出一段故事來,以悅人之耳目哉?故曰“賈雨村風塵懷閨秀”,乃是第一回題綱正義也。

    開卷即雲“風塵懷閨秀”,則知作者本意原為記述當日閨友閨情,并非怨世罵時之書矣。

    雖一時有涉于世态,然亦不得不叙者,但非其本旨耳。

    閱者切記之。

     詩曰: 浮生着甚苦奔忙,盛席華筵終散場。

     悲喜千般同幻渺,古今一夢盡荒唐。

     漫言紅袖啼痕重,更有情癡抱恨長。

     字字看來皆是血,十年辛苦不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