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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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顯然憬悟為什麼米三鳳和不見紅刻意維護他的原因了。

     他恭謹地抱了抱拳。

     “晚輩浪子見過前輩。

    ” “恕老夫身體不便!”聲音很得弱:“紅玉扳指的持有人要你來見老夫?” “是的!” “何事?” “開封城一再發生無名兇殺,晚輩不幸牽涉其中,根據已知的情況判斷,似乎與前輩有所關聯,幻幻子前輩賜予信物,要晚輩求見前輩請教一件事。

    ” “什麼事?” “前輩所知的一個江湖秘密究竟是什麼?” 影子員外的臉色大變。

     不是變得可怕,而是一種極度的震驚的表示,無神的眼睜得更大。

    米三鳳的臉色也起了變化。

     氣氛顯得異常沉重,室内充滿了無形的壓力,幾乎使人透不過氣。

    冷一凡屏息以待下文。

     不知持續了多久。

     影子員外的臉孔在一陣扭曲之後平靜下來,他經過很久的内心掙紮之後,像是已下了決心,要說出他竭力保持的江湖秘密。

     凡屬秘密,一旦揭開,都會引起震撼和嚴重的後果,尤其是江湖上的秘密,這是不言可喻的,“唉!”影子員外長長舒了一口氣:“扶我起來!” 米三鳳立即上前把他扶坐起來,斜坐床邊,用身體抵住他的背部。

     “浪子,你……聽看,老夫要不是因為練功走岔而癱瘓,便不必過這不見天日的生活。

    ” 喘了口氣,大睜看眼道:“這秘密隻老夫一個人知道,要不是防範嚴密,依對方的心性為人,老夫早已被殺滅口,當年的‘劍中劍’歐陽軒并沒有死,他就是現在的三陽會主。

    ” 像炸雷,像疾電,震得冷一凡心神俱顫,腦海裡嗡嗡響成一片。

     他呆若木雞,人整個僵了。

     歐陽軒就是連下屬都不知其真面目的三陽會主。

     枭雄,瞞盡了天下人的耳目。

     出巨金買兇手殺賈依人,制造應無敵與浪子之間的仇恨,借刀殺人順理成章,不留任何痕迹,設想真周到。

     可惜天理難容,秘密還是被揭穿了。

     許久,冷一凡回過神來。

     “前輩,晚輩保證,不必再擔心歐陽軒的陰謀!”應無敵、病貓、武林判官等等,他們的劍都指向歐陽軒,他已無所遁形。

     冷一凡還是激動不已。

     床帳之一轉出不見紅。

    劍是提在手中的。

     原來他早已暗地從别的秘道進入地下室預伏,如果冷一凡有所異動,他就會蓦然襲擊。

     冷一凡的劍在米三鳳手中,僥幸的機會并不大。

     米三鳳輕輕把“影子員外”放平,徐徐舒口氣道:“我們到外面去吧!” 冷一凡再次向“影子員外”抱拳:“前輩,晚輩感激不盡,會永遠銘記這份人情。

    ” “影子員外”擺了擺手,這一番折騰後他似乎很疲乏。

     離開員外府,冷一凡又變成了病描霍雲。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把這天大的喜訊告訴江湖秘客,寝寐不忘的仇家居然有了下落,這使他欣快欲狂。

     心力沒有白費,衆多朋友的仗義相助也沒落空,這實在是天從人願。

     人逢喜事精神爽,冷一凡現在的确很爽,他想到該喝上幾杯慶祝。

     走着,走着,眼前來到上次與不見紅晤談的小畫館,現在已接近打烊的時分,面館裡沒半個客人。

    他信步走了進去,叫了些酒菜,吃喝起來。

     今晚,小菜似乎特别有味,酒也很适口,可惜他戴的是有病容的面具,否則可以看到他眉飛色舞。

     江湖秘客沒有準落腳處,要找他不容易,隻有等他自動找上,他知道今晚“影子員外” 的重大約見,一定會注意自己的行蹤。

     冷一凡笃定江湖秘客會找上自己,兩壺酒下肚,感覺上微有陶然之感,果然不出所料,化身房二少爺的江湖秘客輕捷地步進小館。

     “霍老大,一人獨酌,興緻不淺!” “啊!房老弟,幸會,來上幾杯麼?” “好哇!” “老闆,添幾個小炒,再來壺酒。

    ” “好!” 老闆兼小二應了一聲,先布上杯筷,然後到竈邊料理小菜。

    江湖秘客落座。

     “情況怎麼樣?” “非常理想,也非常意外。

    ” “喚!說說看!” 冷一凡低聲把會見“影子員外”的經過說了一遍。

     江湖秘客兩眼放光,似乎也顯得非常激動。

     “霍老大,這叫皇天不負苦心人,在下敬老大一杯,預祝成功。

    ” “我們幹杯!” 兩人幹了杯。

     江湖秘客手按杯子,兩眼望着空處,陷入了沉思。

     冷一凡也開始想,認真地想-一三陽會遠在洛陽,而且是個秘密門戶,會中一般弟子連會主是誰都不知道,更遑論見過他的面。

     所有的命令都是掌令傳達,要揪他出來可是一件相當棘手的事,事實上又不能明裡叫戰。

     歐陽軒詐死弄奸,無行喪格,是武林中的敗類,可以說無事不可為。

     如果揭穿了這秘密,他極可能遠藏深匿,這樁公案永無了日。

    同時逮不到他本人,又何能取信于武林天下? 說不定反被誤會為玩弄奸謀以圖脫罪,那就更加百口莫辯了。

     熱炒端了上來,小館子,菜做得還滿精緻。

     江湖秘客長長透口氣,斟上酒。

     “霍老大,趁熱!” “唔!”冷一凡還在苦思之中。

     “打鐵趁熱,吃菜也要趁熱!”江湖秘客舉起了筷子,又道:“霍老大,趁熱啊!” “嗯!趁熱,對,是必須趁熱。

    ” 冷一凡望着江湖秘客深深點頭,他明白了江湖秘客一再說“趁熱”的意思。

     接下來,兩人以極低的聲音交談了一陣。

     近午時分。

     正陽酒樓。

    冷一凡在獨酌,他現在是浪子的本來面目,他的座頭靠角落,緊靠他的座頭坐的像是一對夫妻。

     他倆,正是三陽會倒戈弟子洪子成與玉玲,經過“幻幻子”功參造化的奇術易容之後,已改變了原來面目,即使是朝夕相對的人也認不出來。

     座上了六成,差不多全是江湖人物,這從衣着、神情、口吻和舉止動作就可以分辯出來。

     冷一凡目不旁顧,專注于桌上的酒菜。

     洪子成突地開了口:“妹子,咱們運氣不錯,耗了大半個上午,我以為設指望了。

    想不到一口氣釣到三尾大鯉,趁鮮活送去,掌櫃的一定很高興。

    ” 玉玲“唔!”了一聲道:“我們受掌櫃的照顧太多,送去孝敬是應該的,魚呢?” 洪子成道:“我暫時放養在進門左首的第二口水缸裡,我準備立刻趁活送去。

    ” 玉玲笑笑道:“好哇,那我們去吧!” 冷一凡偷眼望去,近門處主首第二副座頭上坐了三個人,一個是買賣打扮的人,另兩個是短裝漢子。

     像是剛來不久,小二還在上菜。

     洪子成與玉玲付帳離去。

     那買賣人打扮的目光銳利如鷹,不時在座間溜掃。

     冷一凡悠閑地吃喝。

     “啊哈!浪子兄,久違了!” 一個英挺的年青人穿座步向冷一凡的桌子,聲音挺高亢的,這一聲招呼,蓋過了嘈雜聲,舉座的食客幾乎全聽到了。

     買賣人打扮的臉色一變,目光掃了過來。

     “曲兄,幸會!來得好,在下正愁獨酌無聊,請坐,我們喝一杯。

    ”說着,放開嗓門道: “小二,添一付杯筷,加一壺酒。

    ” 冷一凡為曲君平斟上酒。

     買賣人打扮的向兩名漢子低語了幾句。

     兩名漢子的目光齊朝這邊掃來,但隻是短暫的一瞥,立即收了回去,其中一個離桌出門而去。

     “浪子兄!”曲君平的聲音很響亮,像是故意要讓人聽到:“小弟以為你早已離開開封,想不到你還在……” “在下有件事必須解訣!” “喚!什麼事?” “曲兄應該還記得賈依人?” “當然,他怎麼啦。

    ” “砰!”冷一凡重重捶了一下桌子,陣子裡射出兩道可怖的殺芒,沉下聲音道:“他已經遇害了!” “遇害,什麼意思?”曲君平大為震驚。

     “他毀在‘黑面無常’應無敵的手裡!” “啊!”曲君平瞪大了眼:“應無敵是南道上的職業殺手,他怎麼會到開封來對賈伊人下手……” “為了錢而殺人!”冷一凡咬牙道。

     “誰付的錢?”曲君平聲音激顫。

     “目前還不知道。

    ” “浪子兄準備怎麼辦?” “以血易血!”冷一凡一個字一個字徐徐吐出,略略一頓又道:“在下和應無敵本來就有過節未了,現在他又殺了在下知友賈依人,兩筆帳合在一起算。

    ” 買賣人打扮的和那短裝漢子豎起耳朵在聽,生怕漏了一個字似的。

     “浪子兄,小弟與賈依人談不上深交,但也算是朋友,這檔事小弟算上一份!” “不,曲兄不必插手,由在下一個人了斷。

    ” “應無敵人呢?” “在下已經跟他訂了死約會,就是今天傍晚!” “什麼地點?” “恕不便奉告,我們約定一對一。

    ” 曲君平默然。

     那名短裝漢子去而複返,向買賣人打扮的低語了幾句,買賣人打扮的連連點頭。

     冷一凡半眼也不朝這邊看。

     倒是座間不少酒客紛紛朝冷一凡注目,因為他提到了職業殺手應無敵的大名,同時也起了竊竊私議之聲。

     “曲兄,喝酒!” “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