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一百文買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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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面炮頭臉色慘白,抹了抹手上的汗,手不停的發抖。邊上的長衫冷笑了一聲,炮頭眼睛血紅的盯着他,臉上的肉都抖了起來。

    &ldquo免捐布?那你認得那個叫花子莫?&rdquo小個子大哥再讓傷員抽了一口就把水煙拿了回來,那個傷員點頭:&ldquo我認得出,我認得出,當家,給我準備個銮駕,我帶兄弟把他的花鼓摘回來。&rdquo。小個子就歎氣,擺了擺手,&ldquo莫要了,丢死人,昨天晚上就死了十二個,你要幾多兄弟才夠。&rdquo說着把手輕輕地放在傷員的口鼻上。

    那傷員立即就不能呼吸了,掙紮着想把小個子大哥的手掙開,但他抖動了幾下,似乎手腳和脖子都已經失去了力氣。完全不能移動,他的眼睛直直的看着捂住口鼻的手,毫無辦法。

    小個子大哥沒有回頭,有點不悅的問道:&ldquo你不是說那面旗燒子幹淨了麼?為什麼還在一個叫花子手裡。&rdquo

    炮頭眼睛血紅,他幾口扒完飯,&ldquo老子找不到莫,老子就把整個船都燒了,我哪知道那個小啊拿給别人去?&rdquo

    &ldquo你莫找到,你就敢說妥了,你是不是年紀大喽?腦殼壞喽?&rdquo小個子大哥平靜的看着傷員的眼睛慢慢翻白了上去,臉憋的通紅,褲裆裡流出尿來,人開始劇烈的抽搐。

    &ldquo大哥,幹啥說的那麼難聽吧,花鼓我都摘回來,你還要老子怎麼樣?不就是塊破布麼?&rdquo炮頭說着就往外走。

    &ldquo你去哪裡?&rdquo後面的長衫問道。

    &ldquo老子去弄你的破布,磨拐來拐克,幾裸連額。&rdquo說着炮頭跨過幾具屍體走了出去。

    小個子大哥皺着眉頭看着沒有出聲。等到手按住的夥計終于斷氣停止了抽搐。他才擡腳到排邊在江水裡洗手。看炮頭已經上岸了,大哥臉上露出了很疲憊的表情。埋怨道:&ldquo你個長衫搬舵,我說這個炮頭不能用喽,遲早要闖禍,你怎麼就沒弄妥呢?你是要老子把你這個搬舵也換了麼。&rdquo

    &ldquo沒個炮頭這四梁八柱就擺不平,大哥你之前弄他,他花鼓卻也摘了,确實一個不少,凡事講個名正言順,日本人打來打去,人心不穩,再沒個名頭就動梁柱,人心就散喽。&rdquo搬舵說道。

    &ldquo那你抓緊弄個名正言順!&rdquo小個子大哥深吸了一口氣,似乎氣的夠嗆,他指了指這些屍體:&ldquo瞧的出啥來。&rdquo

    &ldquo大哥,這個叫花子是個新手,這手法絕對沒有學過,但一路殺了我們這麼多人,是根花簽子。我早就注意過他了,他前段時間擺攤一百文殺一個人,估計是有人托了他一百文,要去炮頭的命兒。&rdquo

    &ldquo一百文。咱們黃葵的炮頭兒就值一百文。&rdquo小個子大哥笑了笑,起來來到一邊的煤爐邊,拿起一爐子湯藥,遞給那個白内障的老婆子,老婆子吹着喝着,長衫就看到,在老婆子的懷裡,似乎抱着一個什麼東西正在吃奶,被衣服包着看不清楚,那東西聞到藥的味道,焦躁起來,開始不停的蠕動。

    &ldquo你去找找那個叫花子,問問他有沒有興趣當咱們的炮頭,錢由他開。不行就弄妥了,不要讓炮頭把這事做了,我不想聽他括噪。&rdquo小個子大哥拍了拍長衫,忽然用非常标準的官話,輕聲道:&ldquo二十年水蝗你還沒當膩麼,這條江就要變天了,現在應該做什麼,這道理隻有你我能懂。&rdquo

    &ldquo我去辦妥當。&rdquo長衫看了看那個老婆子的懷裡,默默的說道。

    說着長衫也走了,小個子大哥揉了揉自己的腰,就歎了口氣,他把那個老婆子攙扶起來,用聽不懂的土話叽裡咕噜的說了一通,那個老婆子也用土話回他。一邊拍着懷裡的東西,似乎想讓它安靜下來。他把老婆子扶進排子上的一個棚屋裡,往裡面看了看,黑暗中,裡面似乎擠滿了人。

    小個子大哥對着黑暗說了幾句話,就把棚屋的門鎖上,然後自己把桌子上的碗筷在江中洗了。

    他一邊洗一邊看着江面,眼中全是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