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回 茅焦解衣谏秦王李牧堅壁卻桓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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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曰:“臣舉一人,姓尉名缭,大梁人也,深通兵法,其才勝韓非十倍。

    ”秦王曰:“其人安在?”李斯曰:“今在鹹陽。

    然其人自負甚高,不可以臣禮屈也。

    ”秦王乃以賓禮召之。

    尉缭見秦王,長揖不拜。

    秦王答禮,置之上座,呼為先生。

    尉缭因進說曰:“夫列國之于強秦,譬猶郡縣也,散則易盡,合則難攻。

    夫三晉合而智伯亡,五國合而齊湣走。

    大王不可不慮。

    ”秦王曰:“欲使散而不複合,先生計将安出?”尉缭對曰:“今國家之計,皆決于豪臣;豪臣豈盡忠智,不過多得财物為樂耳。

    大王勿一愛一府庫之藏,厚賂其豪臣,以亂其謀,不過亡①三十萬金,而諸侯可盡。

    ”秦王大悅,尊尉缭為上客,與之抗禮②,衣服飲食,盡與己同,時時造③其館,長跪請教。

    尉缭曰:“吾細察秦王為人,豐準長目,鹘膺豺聲,中懷虎狼之心,殘刻少恩,用人時輕為人屈,不用亦輕棄人。

    今天下未一,故不惜屈身于布衣;若得志,天下皆為魚肉矣!”一夕,不辭而去。

    館吏急報秦王。

    秦王如失臂手,遣轺車四出追還,與之立誓,拜為太尉,主兵事。

    其弟子皆拜大夫。

    于是大出内帑金錢,分遣賓客使者,奔走列國,視其一寵一臣用事者,即厚賂之,探其國情。

     秦王複向尉缭以并兼次第①,尉缭曰:“韓弱易攻,宜先;其次莫如趙、魏。

    三晉既盡,即舉兵而加楚。

    楚亡。

    燕、齊又安往乎?”秦王曰:“韓已稱藩,而趙王嘗置酒鹹陽宮,未有加兵之名,奈何?”尉缭曰:“趙地大兵強,且有韓、魏為助,未可一舉而滅也。

    韓内附稱藩,則趙失助之半矣。

    王若患伐趙無名,請先加兵于魏,趙王有一寵一臣郭開者,貪得無厭,臣遣弟子王敖往說魏王,使賂郭開而請救于趙王。

    趙必出兵,吾因以為趙罪,移兵擊之。

    ”秦王曰:“善。

    ”乃命大将桓齮,率兵十萬,出函谷關,聲言伐魏。

    複遣尉缭弟子王敖往魏,付以黃金五萬斤,恣其所用。

    王敖至魏,說魏王曰:“三晉所以能抗強秦者,以唇齒互為蔽也。

    今韓已納地稱藩,而趙王親詣鹹陽,置酒為歡。

    韓、趙連袂而事秦,秦兵至魏,魏其危矣。

    大王何不割邺城以賂趙,而求救于趙?趙如發兵守邺,是趙代魏為守也。

    ”魏王曰:“先生度必得之趙王乎?”王敖謬言曰:“趙之用事者郭開,臣素與相善,自能得之。

    ”魏王從其言,以邺郡三城地界,并國書付與王敖,使往趙國求救。

     王敖先以黃金三千斤,交結郭開,然後言三城之事。

    郭開受魏金,謂悼襄王曰:“秦之伐魏,欲并魏也;魏亡,則及于趙矣。

    今彼割邺郡之三城以求救,王宜聽之。

    ”悼襄王使扈辄率師五萬,往受其地。

    秦王遂命桓齮進兵攻邺。

    扈辄出兵拒之,大戰于東崮山。

    扈辄兵敗。

    桓齮乘勝追逐,遂拔邺,連破九城。

    扈辄兵保于宜安,遣人告急于趙王。

    趙王聚群臣共議,衆皆曰:“昔年惟廉頗能禦秦兵,龐氏樂氏,亦稱良将,今龐煖已死,而樂氏亦人矣。

    惟廉頗尚在魏國,何不召之?” 郭開與廉頗有仇,恐其複用,乃谮于趙王曰:“廉将軍年近七旬,筋力衰矣。

    況前有樂乘之隙,若召而不用,益增怨望。

    大王姑使人戰視,倘其未衰,召之未晚。

    ”趙王惑其言,遣内侍唐玖以獏猊名甲一副,良馬四匹勞問,因而察之。

    郭開密邀唐玖至家,具酒相餞,出黃金二十镒為壽。

    唐玖訝其太厚,自謙無功,不敢受。

    郭開曰:“有一事相煩,必受此金,方敢啟齒。

    ”玖乃收其金,問:“郭大夫有何見谕?”郭開曰:“廉将軍與某素不相能。

    足下此去,倘彼筋力衰頹,自不必言,萬一尚壯,亦求足下增添幾句,隻說老邁不堪,趙王必不複召,此即足下之厚意也。

    ” 唐玖領令,竟往魏國,見了廉頗,緻趙王之命,廉頗問曰:“秦兵今犯趙乎?”唐玖曰:“将軍何以料之?”廉頗曰:“某在魏數年,趙王無一字相及,今忽有名甲良馬之賜,必有用某之處,是以知之。

    ”唐玖曰:“将軍不恨趙王耶?”廉頗曰:“某方日夜思用趙人,況敢恨趙王也?”乃留唐玖同食,故意在他面前施逞一精一神,一飯鬥米俱盡,啖肉十餘斤,狼餐虎咽,吃了一飽,因披趙王所賜之甲,一躍上馬,馳驟如飛。

    複于馬上舞長戟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