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在天空中飛翔的荷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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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叔生怕自己失足掉進海裡,緊抱住一塊箭石,叫道:“胡仔啊,還是你阿叔我平時善事做太多積了大德,才使得吉人自有天相,你個濫仔這次跟住我,算是撿了條命回來,這是漁主先師和媽祖娘娘保佑,海上‘過龍兵’了。

    ” 我以前在福建,也曾聽說有南海“過龍兵”之事,與海市、海滋等現象都是海上難得一見的奇觀,那是指鲸魚或海龜集結成群,鲸脊龜甲浮水而出,在海面遙望,蔚為壯觀。

    漁民們認為“過龍兵”的現象征兆不同,過鲸群龜群都是吉兆,而過大量海魚浮水過海,則是海産歉收,海難将至的災難預兆。

     其實“過龍兵”的現象,都是海底産生劇變,引起的海中水族成群遷徙,可能正是珊瑚螺旋中海氣龍火消失,歸墟裡的龜群才浮水遠遁,恰好将我們賴以漂浮的神木托了上來。

    以前我和胖子在草原和大漠之間的百眼窟,曾見過地底龜甲遍布,那片“龜葬”中海氣變幻如同鬼市,産生了一片灰色的古迹。

    現在想來,百眼窟鬼市幻布中,一幕幕變換陸離的詭異情形,正是歸墟中的古墓。

    珊瑚螺旋海域早在千百年前,一定也發生過若幹次“過龍兵”的龜群遷徙奇觀,不過當年從歸墟中逃走的海龜,早都埋骨在百眼黃泉的龜眠地中了。

     明叔讓衆人抓緊時機,抄刀再次去剁鲛姥的屍體,我見事情有了轉機,想到阮黑和多鈴師徒的性命,都留在了這南龍餘脈的盡頭,心中好一陣失落,突然感到全身乏力,覺得腳下站都站不穩了,便順勢坐在了木頭上,手剛碰到楗木,木塊箭石就紛紛掉進水裡。

    我低頭一看,木身上裂紋正加深擴張,不禁立時打個冷戰:“糟了,這截古木在幽靈島下飽受海水沖擊,最是脆弱不堪,看樣子很快就要支離破碎,大禍臨頭了。

    ”還來不及提醒其餘的人,漂浮在海中的楗木就已經開始解體了。

     漂浮在珊瑚螺旋海面上的楗木,在海眼中千萬年不枯不朽,全仗海中生氣維持,如今離了歸墟,又接連遭受幾次重創,滿是鱗紋的樹皮,以及嵌入其中的箭石開始紛紛脫落剝離。

    鲛姥的屍體被海波沖動,也自緩緩從楗木上脫離開來,殘破的半截神木随波逐流在海上飄蕩。

     我們眼見這艘粗大的天然“獨木船”,在海上撐不了多久便會被洋流擊碎,但在繁星似錦的夜空下,四顧皆是茫茫無盡的海水,衆人全都無可奈何,事到如今,也隻好順其自然聽天由命了。

     我望着身邊起伏的龜群正在苦思對策,忽見不遠處的龜背上好似負了個人。

    那人身穿帶有黃色标識的潛水衣,在海面上頗為醒目,一頭長發披散開來,正是落入歸墟的多鈴。

    她趴在龜背上一動不動,也不知是死是活,巨龜随着洋流浮動,忽又沉入海中,多鈴的身體立刻被海水沖在一旁。

     可能是她從神木上摔下去之後竟得不死,憑着蛋民精熟的水性,在亂流中拽住了從歸墟中逃竄出的巨龜,這才得以回到海面。

    看到多鈴從龜背落入海裡,正從楗木旁邊漂過,我來不及細想,趕緊招呼古猜一聲,就一步蹿到木頭尾端,拽住一片箭石跳進水裡,将多鈴的頭發扯住,這時古猜等人也已趕到,衆人七手八腳地把多鈴托上了木頭。

     我扒住箭石爬上楗木,隻見Shirley楊正在全力施救,多鈴面如白紙,神智不醒,但經過搶救,總算吐出幾口海水,有了一絲活氣。

     我心中一塊石頭落了地,看了看古猜,他正對着東面磕頭,好像是在感謝阮黑在天有靈,保得多鈴死裡逃生,又像是在膜拜蛋民的祖師爺。

    胖子将他拽了起來:“别拿腦袋撞木頭,你小子還嫌它沉得不夠快是怎麼着?謝天謝地全是瞎扯,死亡不屬于無産階級,當年我在山裡倒鬥……” 在海上最忌提及“翻、倒、沉”之類的字眼,胖子話音未落,就被明叔按住了嘴:“肥仔,大夥都要被你害死了,欺山莫欺水,這種有忌諱的話也敢亂講!” 胖子火冒三丈,正待痛斥明叔這個老“反動學術權威”的荒謬觀點,可這時,衆人都覺得腳下猛然松動,一時間全都東倒西歪,站立不定,腳下的木身不斷開裂散落。

    我叫聲不好,剛才還以為這截爛木樁子,至少能在海上漂個把時辰,但現在看來它馬上就要分家了。

     這時群龜已潛入海底不知了去向,海面上空空蕩蕩的渺無一物,一個浪頭打來,楗木浮出海面的這一部分頓時被擊得粉碎。

    衆人紛紛落水,隻好随手去抓散落的木頭,南海鲨魚極多,就算僥幸不會遇到惡鲨,這般浸在冰冷的海水中,又能維持多久? 我身上背着沉重的銅鏡,連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