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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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相公但取此泉脈。

    ”德裕曰:“井在何坊曲?“曰:“昊天觀常住庫後是也。

    ”因以惠山一罂,昊天一罂,雜以八罂,一類十罂,暗記出處,遺僧辨析。

    僧因啜嘗,取惠山、昊天,餘八瓶同味。

    德裕大加奇歎。

    當時停水遞,人不告勞,浮議乃弭。

     崔蠡知制诰,丁太夫人憂,居東都裡第。

    時尚苦儉啬,四方寄遺茶藥而已,不納金帛。

    故親賓至家。

    不異寒素,雖名姬愛子,服無輕細。

    崔公蔔兆有期。

    一日,宗門士人請谒于蠡,阍吏拒之,告曰:“公居喪,未嘗見他客。

    ”乃曰:“某崔家宗門子弟。

    又知尊夫人有蔔兆之日,願一見公。

    ”公聞之,延入與語。

    直雲:“知公居缙紳間清且儉,太夫人喪事所須,不能無費,某已忝孫侄之行,又且資貨稍給,息以錢三百萬濟公大事。

    ”蠡見其慷慨,深奇之,但嘉納其意,終卻不受。

    此人調舉久不第,亦頗有屈聲。

    蠡未幾服阕,拜尚書左丞,知舉禮部。

    此人就試,蠡第之為狀元。

    衆頗驚異,謂蠡之主文,以公道取士,崔之獻藝,由善價成名。

    一第可矣,首冠未可,以是人有诘于蠡者。

    答曰:“崔某固是及第人,但狀頭是其私恩所緻耳。

    ”以前事告之。

    于是中外始服,名益重焉。

     崔珙為東都留守,判尚書省事。

    中書舍人崔荊,為庶子分務,谒珙,珙不為見。

    荊乃求與珙素善者,使候問之,怒不已。

    他日因酒酣,複诘之,居守益忿曰:“誓不與此人相面!且人為文詞言語,豈可以珙兄弟作假對耶?”荊終不谕。

    親族鹹憂栗不安。

    甥姓中有穎悟者,探取荊文集詳之,乃掌制日貶崔球為撫州郡丞雲:“夤緣雁序,鼓扇澆風。

    ”荊因爾感疾。

     劉瞻之先,寒士也。

    十歲許,在鄭絪左有主筆硯。

    至十八九,絪為禦史,西巡荊部商山歌馬亭,俯瞻山水。

    時雨新霁,岩岚奇秀,泉石甚佳。

    細坐久,起行五六裡曰:“此勝概不能吟詠,必晚何妨?”即停于亭,欲題詩,顧見一絕,染翰尚濕,絪大訝其佳絕。

    時南北無行人,顧左右,但向來劉景在後三二裡,公戲之曰:“莫是爾否?’景拜曰:“實見侍禦吟賞起予,辄有寓題。

    ”引咎又拜。

    公咨嗟久之而去。

    比回京阙,戒子弟涵瀚已下曰:“劉景他日有奇才,文學必超異。

    自此可令與汝共處于學,寝馔一切,無異爾輩,吾亦不複指使。

    ”至三數年,所成文章皆詞理優壯。

    凡再舉成名。

    公召辟法寺學省清級,及生瞻及第。

     杜黃裳知貢舉,聞尹樞時名籍籍,乃微服訪之。

    問場中名士,樞唯唯。

    黃裳乃具告曰:“某即今年主司也,受命久矣,難得一人,其他相煩指列。

    ”樞聳然謝曰:“既辱下問,敢有所隐!”即言子弟崔元略,孤寒有材藻令狐楚數人。

    黃裳大喜。

    其年樞狀頭及第,試《珠還合浦賦》成,或假寐,夢人告曰:“何不序珠來去之意?”既寤,乃改數句。

    及謝恩,黃裳謂之曰:“序珠來去之意,如有神助。

    ” 李回之為禦史中丞也,時會昌中王師讨昭義,久未成功。

    賊之遊兵往往散出下剽掠邢、洛、懷、孟,又發輕卒數千,僞為群臣,散漫山谷,以啖官軍。

    官軍自遠見之,乃分頭掩捕,因不成列,且無備焉,于是短兵接鬥,蹂踐相乘,凡十數裡,王師大敗。

    是月東都總統王宰、石雄皆堅壁自守。

    武宗坐朝不怡,召宰相李德裕等謂之曰:“王宰、石雄不與朕殺賊,頻遣中使促之,尚聞逗撓依違,豈可使賊黨坐至東都耶!卿今日與朕晚歸,别與制置軍前事宜奏來。

    ”時宰相陳夷行、鄭肅拱默聽命。

    德裕至中書,召禦史中丞李回,具言上意曰:“中丞必一行,責戎帥早見成功,慎無違也。

    ”回刻時受命。

    于是具名以聞曰:“今欲以禦史中丞李回為催軍使,不能盡知,敢以為請。

    ”帝曰:“可。

    ”即日李回自右銀台戒路,有邸吏五十導從,至于河中,援辔以進。

    俟王宰等至河中界迎侯召行。

    二帥至翼城東道左,執兵如外府列校迎候儀。

    回立馬受起居寒溫之禮。

    二帥複前進數步,磬折緻詞,回擊鞭亦不甚顧之。

    禮成,二帥旁行,俯首俟命。

    回于馬上厲聲曰:“今日當直令吏安在?”郡吏躍馬聽命。

    回曰:“責破賊限狀來。

    ”二帥鞠躬流汗而退。

    請以六十日破賊,過約請行軍中令。

    于是二帥大懼,親率軍鼓之,士卒齊進。

    凡五十八日,拔潞城,枭劉稹首以獻。

    功成,回複命。

    後六十日,由禦史中丞拜中書侍郎平章事。

     李業之舉進士,因下第過陝、虢山路,阻暴雨,投村舍避之。

    鄰裡甚遠,村家隻有一小童看舍。

    業牽驢,庇于檐下。

    時左軍李生與行官楊鎮亦投舍中。

    李有一馬,相與入止舍内,及稍霁已暮矣,小童曰:‘阿翁即欲歸。

    不喜見客,可去矣。

    ”業謂曰:“此去人家極遠,日勢已晚,固不可前去也。

    ”須臾,老翁歸,見客欣然,異禮延接,留連止宿。

    既曉,懇留欲備馔。

    業已謝愧再三,言曰:“孫子雲阿翁不愛客,某又礙夜,前去不得。

    甚憂怪,乃不意過禮周旋,何以當此?”公曰:“某家貧無以待賓,慚于接客,非不好客也。

    然三人皆節度使,某何敢不祗奉耶?”業曰:“三人之中,一人行官。

    爾言之過矣。

    ”老翁曰:“行官領節钺,在兵馬使之前,秀才節制,在兵馬使之後。

    然秀才五領節钺,勉自愛也。

    ”業既數年不第,從戎幕矣。

    楊鎮為仇士良開府擢用,累職至軍使,除泾州節度使。

    李與鎮同時為軍使,領邠州節度使,業以讨黨項功除鎮武汾泾,凡五鎮麾钺,一如老翁之言。

     丞相鄒平公段文昌,負才傲俗,落泊荊楚間,嘗半酣,靸履于江陵大街往來。

    雨霁泥甚,街側有大宅枕渠。

    公乘醉于渠上脫履濯足,旁若無人。

    自言:“我作江陵節度使,必買此宅。

    ”聞者皆笑。

    其後果鎮荊南,遂買此宅。

     文昌又嘗佐太尉南康王韋臯,為城都館驿巡官。

    忽失意,臯逐之,使作靈池尉。

    羸童劣馬,奔迫就限。

    去靈池六七裡,已昏黑。

    路絕行人。

    忽有兩炬前引,更呼曰:“太尉來就。

    ”及郭門,兩炬皆滅。

    先時韋臯奏使人長安,素與劉禹錫深交,禹錫時為禮部員外郎,與日者從容。

    文昌入谒,日者匿于簾下。

    既去,日者謂禹錫曰:“員外若圖省轉,事勢殊遠。

    須待十年後此客入相,方轉本曹正郎爾。

    ”自是禹錫失意,連授外官。

    十餘年文昌入相,方除禹錫吏部郎中。

     崔湜為中書令,張嘉貞為舍人,湜輕之,嘗呼為張底後。

    曾量數事,意出人右,湜驚美久之,謂同列曰:“知否,張底後乃我輩一人,此終是坐處。

    ”湜死後十餘年,河東竟為中書令。

     李抱真之鎮潞州,軍資匮缺,計無所出。

    有老僧大為郡人所敬服,抱真因請之曰:“假和尚之道,以濟軍中可乎?”僧曰:“無不可。

    ”抱真曰:“但言請于鞠場焚身,某當于使宅鑿一地道通運,俟火作,即潛以相出。

    ”僧喜從之,遂陳狀申言。

    抱真命于鞠場積薪貯油。

    因為七日道場,晝夜香燈,梵呗雜作。

    抱真亦引僧入地道,使之不疑。

    僧乃升坐執垆,對衆說法。

    抱真率軍僚屬及将吏膜拜其下,以俸入檀施堆于其旁。

    由是士女骈阗,舍财億計。

    滿七日,遂送柴積,灌油發焰,擊鐘念佛。

    抱真密遣人填塞地道,俄頃之際,僧薪并灰。

    數日,籍所得貨财,辇入軍資庫,别求所謂舍利者數十粒,造塔以貯焉。

     長興于相悰與舉人裴丘友善。

    丘有一古鏡,所常寶者。

    悰布素時,曾一照分明,見有朱衣吏導從。

    他皆類此,其鏡旋亦墜矣。

     宣平盧太傅應舉時,寄居壽州安豐縣别墅。

    嘗遊芍陂,見裡人負薪者持碧蓮花一朵,已傷器刃矣,言陂中得之。

    盧公後從浙西回使淮,複诘于相國李德裕,令搜訪芍陂,則無有矣。

    又遍尋于江渚間,亦終不能得,乃知向者一朵蓋神異耳。

     集賢韓昶,名父之子,雖教有方,而性頗暗劣。

    及為校理,史傳中見說金根車處,皆臆斷之曰:“豈其誤欤?必金銀車。

    ”悉改根字為銀字。

    至除拾遺,果有谏院不受。

     牛僧孺鎮襄州日,以久旱祈禱無應。

    有處士,衆雲豢龍者,公請緻雨。

    處士曰:“江漢間無龍,獨一湫泊中有之。

    果龍也,強驅之,必慮為災難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