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突厥人和蒙古人的侵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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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都改信了穆罕默德的教義。

    "到15世紀末,伊斯蘭教向東最遠傳到菲律賓的棉蘭老島。

    馬六甲的穆斯林國家,是著名的商業中心,控制着經過海峽的所有貿易,在傳播伊斯蘭教方面,起了重要的作用,它不僅吸引着來自印度和整個東南亞的商人,而且通過提一供指導富裕的贊助人的機會,吸引了著名的教師和經師。

    馬六甲最大的成就是,使爪哇皈依伊斯蘭教;爪哇的穆斯林君主,推翻前印度教的麻喏巴歇王國的勝利,正是這一皈依的标志。

    若把東南亞看作一個整體,那麼,穆斯林主要的中心正如所期望的那樣,是那些貿易交往最為活躍的地區:馬來半島和印度尼西亞群島。

     在這五個世紀中,伊斯蘭教傳遍歐亞大一陸,使其領土幾乎增加兩倍,對世界曆史的進程産生了重大影響。

    7、8世紀,在初期擴人階段,伊斯蘭教已将地中海變成了穆斯林湖;而在晚期擴張階段,它又使整個印度洋成為穆斯林湖。

    這意味着當時,尤其是1995年伊兒汗國信奉伊斯蘭教以後,從亞洲運往歐洲的所有貨物,實際上是沿穆斯林所控制的陸路水路運輸的。

    124O年後的幾十年裡,雖然蒙古帝國使歐亞大一陸間的安全旅行和貿易成為可能,但這幾十年隻是早期和晚期擴張階段中的一個插曲;而在這一時期,阿拉伯突厥人控制着中亞和中東,在中國和西方之間築起了一道屏障。

    到1500年,伊斯蘭教的繼續擴張,還使它成為一股世界力量,而不僅僅是中東的勢力。

    這一點至今仍深刻地影響世界事務的進程。

    如今印度半島之所以分成兩部,穆斯林政治集一團一之所以在東南亞影響甚大,伊斯蘭教之所以成為非洲的一股強有力的、迅速發展的勢力和占世界人口七分之一的人們的信仰,原因就在于此。

     突厥人和蒙古人的侵略具有深遠的意義,因為他們還促進了歐亞大一陸間的相互影響。

    衆所周知,在技術領域裡,蒙古統治下的和平導緻了中國發明的大批傳播,其中包括火藥、絲綢、機械、印刷術和煉鐵高爐等(見第十二章第三節人在伊兒汗國統治的波斯,也可看到這種相互影響的情況;波斯因所處的地理位置,受到了來自東方和西方的影響。

    據了解,中國炮兵曾去過波斯,在蒙古軍隊中服役;另外一位名叫傅夢之的人提出了中國的天文學原理;中國醫生曾在伊兒汗朝廷裡工作;中國藝術家曾對波斯的微型繪畫産生了不可磨滅的影響。

    另一方面,歐洲的影響主要表現在貿易和外交領域中。

    在首都大不裡士,聚居的意大利商人們生意十分興隆;伊兒汗國從他們中間征募了一些使者和翻譯,讓他們肩負着各種使命,前往歐洲。

    其中當然有馬可·波羅,他在護送一位蒙古公主從中國到波斯、同伊兒汗國的大汗結婚以後,繼續向威尼斯航行。

     最後,由這種相互影響提一供的機會,又被正在歐洲形成的新文明所充分利用。

    這一點具有深遠的意義,直到現在,仍對世界曆史的進程産生影響。

    歐亞大一陸其他各文明過于一成不變。

    最初,伊斯蘭教世界似乎很容易适應和改變新的東西。

    盡避伊斯蘭教有其興起于阿拉伯半島的原始背景,卻非常善幹接受已形成的偉大文明,創造新的、給人以深刻印象的東西。

    但是,這引起了伊斯蘭教教義與希臘唯理論哲學及科學之間的必然、内在的緊張關系。

    哈裡發馬蒙(813-833年)早年曾大力支持古典名著的翻譯,信奉唯理論者的學說,認為《古蘭經》是人創造的,并不是永恒的。

    但他的繼承者則完全不同,他們支持保守的神學家,這些神學家指責所有科學的、哲學的推測,認為這将導緻異端和無神論。

     在人們開始相信尋求上帝比了解自然更為重要的意義上,這一點意味着經院哲學的勝利。

    中世紀早期,蠻族入侵後,這種經院哲學在西方也很盛行。

    當時羅馬教皇統治了文化生活,神學被公認為各門科學的"皇後。

    "如今,在伊斯蘭教世界,随着蠻族——十字軍、柏柏爾人、貝都因人、塞爾柱人和蒙古人——的一系列侵略,出現了同樣的發展情況。

    在這裡,如同在西方一樣,人們面臨巨大的災難,為了得到救濟和安慰,隻得求助于宗教信機。

    但在西方,經院哲學最終追到駁斥并被取代,而在穆斯林世界,它卻一直居統治地位至19世紀末。

     伊斯蘭教著名的神學家加紮利(1058-1111年),在其著作《哲學的矛盾》中,猛烈地攻擊了整個世俗學派。

    他争辨說,神的啟示是真理的最終源泉,理智應用于摧毀信任本身。

    他受到了穆斯林亞裡土多德學派的著名哲學家伊本·路西德(1126-1198年)的挑戰。

    伊本·路西德生于西班牙的科爾多瓦,被西方人稱為阿成羅伊。

    他在《矛盾的矛盾》一書中宣稱:認識應服從理一性一的判決,哲學對伊斯蘭教并無害處。

    但他決不是一個唯理論者,他強調民衆應接受"神學"教育,因為他們在理智上既不期望、也不具備哲學推理的能力。

    然而,他所認為的能接受"哲學"教育的知識階層,卻拒絕他的主張,指責他虛僞,懷疑他是無神論者。

     偉大的曆史學家和社會學之父伊本·赫勒敦(1332-1406年),在其著作中反映了這一正統派反應的廣度。

    他最先将曆史看作是關于諸文明的起源和發展的科學,而不是當時傳統的編年史和有關某一事件的作品。

    然而,這位學識淵博、富于創造力的思想家,卻認為哲學和科學是無用、危險的。

    他說:"應該明白,哲學家所持的觀點是完全錯誤的。

    ……物理學問題對我們的宗教事務或日常生活來說,無關緊要,所以我們對此不必理會。

    ……任何研究它[邏輯學]的人,隻有在完全掌握宗教法規,且研究了《古蘭經》的解釋和法學之後,才應從事這項工作。

    不懂穆斯林宗教科學的人,是不應緻力于此事的。

    因為缺乏這一知識的人,幾乎無法躲避有害面的侵蝕。

    " 因此,在穆斯林世界中,智力的發展與創新停止了;在歐洲諸大學極度活躍的同時,伊斯蘭教學校卻滿足于死記硬背權威一性一的教科書。

    800至1200年,穆斯林世界遠遠超過西方,但到16世紀時,這種差距已經消失。

    此後,西方迅速發展,突然跑到了前面,而伊斯蘭教世界則停滞不前,甚至倒退。

    下面這段話生動地描寫了這兩個世界間的差别:"白晝逝去了,伊斯蘭教醫學和科學卻反射一出古希臘文化的太一陽一的光芒,它象一輪明月,照亮了歐洲中世紀漆黑的夜晚;有些明亮的星星也閃爍着各自的光芒。

    但在新的一天——文藝複興——的黎明,月亮和星星卻都變得暗淡無光。

    " 西方和歐亞大一陸其他文明之間,也呈現出類似的差别。

    原因很簡單,隻有西方實現了趨向近代思潮的重大轉變。

    印度和拜占廷均被伊斯蘭教征服,陷于停滞不前的狀态之中。

    中國雖然反抗蒙古人的統治,并于1368年将他們驅逐出去,但卻表現出強烈的民族優勢感——一種對外國以及蠻族的所有東西近乎本能的敵意和輕蔑。

    148O年,俄羅斯也取得了推翻蒙古統治的勝利,但長久的創傷依然存在。

    這個國家已拒絕西方吹來的清新之風達兩個半世紀之久;因此,蒙古人的思想和習俗已為莫斯科大公國和東正教的專制主義鋪平了道路。

     在這一般格局中,唯獨西方是個例外。

    隻有西方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即出現了以新技術為基礎的現代文明。

    這一新文術立即表現出自身的優越一性一,不僅傳入歐亞大一陸,而且傳遍全球。

    如前所述(第十一章第六節),蠻族侵略的毀滅一性一的沖擊,是形成西方這種獨特一性一的原因所在;它埋葬了古典文明,讓新觀念和新制度生根、繁榮。

    後面幾章首先介紹位于伊斯蘭教世界兩側的傳統的拜占廷文明和儒家文明,然後分析與之形成鮮明對照的革命的西方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