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兩極分化的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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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戰争爆發,資本主義社會和社會主義社會都将毀滅或倒退幾個世紀。

    但是,如果能避免戰争,那麼,在經過幾十年的和平競争之後,社會主義比資本主義的優越一性一将清楚地顯示出來,這個範例将說服整個世界信奉社會主義。

    這就是蘇聯人在理論上所作的分析,蘇聯人的要求裁軍、要求和平共處、要求從資本主義和平過渡到社會主義的政治策略和對這些策略所抱的希望就基于這種理論分析。

     中國人宣稱,他們也贊成這些目标,但他們懷疑能否達到這些目标。

    最大的障礙是西方國家的帝國主義,因為帝國主義就其本一性一而言是擴張主義,是戰争的根源。

    因此,正确的策略不是象蘇聯那樣直接争取和平與裁軍,而是同阻撓和平與裁軍的帝國主義作鬥争。

    中國人堅持認為,同帝國主義鬥争的最有效的方法是支持不發達世界的迅速發展的革命運動。

    人類的大多數生活在不發達國家中,他們的這種革命一精一神構成了帝國主義的緻命弱點。

     要獲得世界和平,就必須主要依靠世界人民大衆的力量,依靠他們的鬥争。

    在維護世界和平的鬥争過程中,有必要同帝國主義國家的政一府,包括美國政一府,就這個或那個問題進行談判,以便緩和國際緊張局勢,達到某種和解,達成某些協議。

    ……但是,世界和平僅僅通過談判是永遠實現不了的,我們決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帝國主義身上,決不能脫離人民大衆的鬥争。

    ……民族解放運動和革命久平起發展,越能維護世界和平。

     總之,中國人堅信,和平隻有通過不發達世界的革命運動瓦解帝國主義才能得到維護。

    相反,蘇聯人認為,社會主義世界(實質上指蘇聯)的日益繁榮與強大将制止西方帝國主義的戰争傾向,社會主義世界僅靠榜樣的力量就可以加速帝國主義的衰落,從而使不發達國家的革命能輕而易舉地獲得成功。

    。

     中國人關于不發達世界的理論同樣是好戰的,在不發達世界中,他們與美國人和蘇聯人相反,有着作為非白種人和不富裕人的優勢。

    中國人告誡說,不發達國家受到了帝國主義強國的統治和剝削,這些帝國主義強國既包括美國也包括蘇聯。

    這種不平等的關系隻有通過革命才能結束,但革命不能出口;被壓迫民族必須依靠自己。

    一毛一澤一東的當然繼承人林彪元帥的一篇著名文章引起了西方的恐慌,因為林彪在這篇文章中把當時的世界形勢看作是"農村包圍城市"。

    他說這些城市是北美和西歐,這些農村是亞洲、非洲和拉丁美洲。

    中國農民曾在共一産一黨一人的領導下占領了他們的城市;林彪預言,不發達世界的人民大衆将打敗進行剝削的帝國主義國家,取得類似的勝利。

    但林彪也強調,勝利隻有通過自力更生才能取得,不能依靠中國或其他國家的大量援助。

    他警告說,那些主要依靠外國人的革命者必将失去同本國人民的聯系,變得十分無能。

    因此,中國的革命學說不是為中國在世界範圍内的征服規定行動計劃的"我的奮鬥",而是一套指導外國共産主義革命者的"自制工具"。

     中國不僅在革命學說方面,而且在争取近90個國家的共一産一黨一的擁護方面向蘇聯提出了挑戰。

    1964年初,莫斯科聲稱,90個共一産一黨一中至少有65個忠于它,但中國人反稱道,世界上4250萬共一産一黨一員中有一半站在他們一邊。

    196一9年6月在莫斯科召開的共一産一黨一國際會議遭到了15個親中國的政一黨一的抵制。

    在75個派代表參加會議的政一黨一中,14個一黨一以各種方式提出了反對意見,例如拒絕簽署會議的最後聲明、盡避這一聲明謹慎地避免提到諸如中蘇争吵和蘇聯侵捷之類有争議的問題。

    主要由于中國的緣故,世界共産主義不再承認馬克思主義教皇式的人物。

    盡避中國充當了一個多世紀國際外交的卒子,但它今天正在向世界最強大的兩個國家提出有力的挑戰。

     六、兩極分化的結束 到1970年——第二次世界大依結束後僅僅25年時,一個嶄新的世界政治格局開始出現。

    在戰後頭幾年中十分盛行的世界力量的兩極分化已經消失。

    歐洲不再是世界棋盤上的一個卒子——或兩個卒子,東歐和西歐;中國也不再是蘇聯的衛星國或地位較低的夥伴。

     法國對共一産一黨一中國的承認顯然象征着新的全球均勢。

    對法國來說,這是對美國的一個大膽的、有意的挑戰,它标志着美國發起的對共一産一黨一中國的貿易禁止和把北京排斥在聯合國外的做法開始失敗。

    對大一陸中國來說,同法國的新關系标志着蘇聯的經濟束縛開始結束,而且,用北京自己的話說,它還标志着北京發起的一團一結所有"社會制度不同"的國家——一渴望擺脫"美國侵略、控制、幹涉、欺侮"的國家和反對"蘇聯領一導一人所希望的美蘇聯合統治世界"的國家——的運動前進了一大步。

     如果按照前面對過去5個世紀的世界曆史的分析來考察所有這些世界一性一的發展,那麼,這些發展将表明全球關系發展的一個新階段。

    人們将回想起,在歐洲發生決定一性一的轉變和進行擴張之前,幾大地區或是自治地并存着,或是完全孤立地并存着——自治的歐洲地區、穆斯林地區和儒教地區,基本孤立的撒哈拉以南非洲和完全孤立的美洲和澳大利亞。

    哥倫布、達·伽馬和麥哲倫之後,這種隔絕狀态讓位給了由歐洲支配、為歐洲所利用的日益增長的相互影響和一體化。

    到19世紀時,這一趨勢最終導緻了前所未有的歐洲幾個大國的全球霸權。

    兩次世界大戰打破了歐洲的這一統治,取而代之的是莫斯科和華盛頓的僅維持一、二十年的兩極統治——這一階段的短暫反映了世界事态不斷加快的發展速度。

     雖然兩極化狀态的消逝現已不言而喻,但人們卻說不清什麼将取代它。

    中國由于它在東亞和整個不發達世界中日益擴大的影響,似乎正在獲得可與美國和蘇聯相比的地位。

    但除此之外,有關各地區相互關系的未來形式仍然模糊不清、無法預料。

    人們也許會預言,随着現代化進程的迅速加快,其他非西方地區将仿照中國的做法,建立新的權力中心。

    無疑。

    現在已有了種種為了獲得政治和經濟的完全獨立而試圖統一各自的地區、并使之現代化的"泛"字運動,如泛阿拉伯主義和泛非主義。

    如果這些運動證明是成功的,那麼,新的全球多極化狀态會逐漸形成。

    各地區如中東、撒哈拉以南非洲、印度、拉丁美洲和歐洲新的權力中心會以各種不同的政治和社會形式同美國、蘇聯和中國并存。

    如果出現這樣的結果,在政治領域中便意味着傳統的、1500年以前的地區自治得到恢複,而同時,在其他所有領域中,現代化的進行卻會使所有這些地區空前地統一起來。

     可以想象,地區間的關系也許會以這些方式發展,盡避這種發展至少對可預見的将未來說是不大可能的。

    事實上,現在,在大多數地區,離心力似乎大于向心力。

    非洲已因家教沖突和毫無意義的邊界而四分五裂;這些宗教沖突包括尼日利亞的穆斯林和基督教徒的沖突以及蘇丹的穆斯林和異教徒的沖突,這些邊界是19世紀的歐洲外交家劃定的,現在卻被各獨立國家當作神聖的民族遺産來加以保護。

    在中東,除王朝間的世仇以及富國和窮國因石油産地使用費問題而發生的常年對立外,還存在着相應的宗教沖突,如穆斯林阿拉伯人和基督教阿拉伯人之間的沖突以及敵對的穆斯林教派之間的沖突。

    印度半島已被分割成兩個地區,但這兩個地區極不穩固,印度的語言一騷一動和東、西巴基斯坦之間的緊張局勢可表明這一點。

    同樣,盡避歐洲在經濟一體化方面取得了進步,但戴高樂的建立一個統一的歐洲的幻想在實際政治領域裡仍是一個幻想。

     除各地區中引起分裂的這些力量外,還存在着同樣引起分裂的大國政策。

    這些政策的效力将在全球各地——在分裂的德國、在分裂的朝鮮和在分裂的越南——得到證明。

    由于在過去20年蘇聯和西方的競争之外又增加了中蘇競争和中西競争,大國的這種分裂作用在将來很可能得到進一步加強。

     那麼,對最近的将未來說,更有可能出現的不是一個由自治的區域集一團一組成的世界,而是一個由若幹傳統的大國勢力範圍組成的世界。

    沃爾特·李普曼幾年前寫道: 對勢力範圍的承認可以真正代替全球主義。

    它可以代替公開宣揚世界革命的共一産一黨一的全球主義。

    它可以代替允諾在各地進行反共戰争的反共一産一黨一的全球主義。

     對勢力範圍的承認已是蘇聯和西方在歐洲緩和相互間關系的主要基礎。

    最終,它将為紅色中國和美國提一供和平共處的方案。

     随着2O世紀70年代的到來,這一預見似乎被事态的發展證實了。

    蘇美限制戰略武器談判在赫爾辛基舉行;中美在華沙重新開始了正式的外交接觸;蘇中也在北京舉行了談判。

    如果這些試探一性一的接觸能取得成果并導緻李普曼所預料的緩和,那麼,大國将可以自一由地着手處理它們所面臨的基本問題——諸如日益加劇的種族沖突、全球環境污染和富國與窮國之間不斷擴大的差距之類的問題。

    這種建設一性一的全球合作是否能實現是人類今天所面臨的基本問題。

    雖然現在的某些趨勢是令人鼓舞的,但是,美國人仍在幹涉越南,蘇聯人的确侵略了捷克斯洛伐克,中東的戰鬥仍在繼續。

    196一9年9月,聯合國秘書長吳丹在向聯合國大會所作的年度報告中對當前的形勢顯然是很悲觀的:"在過去的12個月中,國際形勢仍在惡化。

    ……我幾乎說不出整個世界在實現《聯合國憲章》所規定的目标方面取得了什麼進步。

    ……而且,我強烈地感到時間愈來愈不夠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