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惹火燒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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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給我說,你是活雷鋒啊!” “他!誇大其詞。

    處在那種地步,人人都會作。

    ”她伸出修長的手指,拈起一個桂圓,剝了皮,放進口裡,輕輕地抿着,說,“她是學什麼美學的,原來聯系了一個單位,畢業時,人家不要了。

    後來一個搞裝飾的皮包公司要了她。

    要她的目的不是她的什麼美學,而是她的青春臉蛋。

    她呢,不想回到她的家鄉,心想,隻要在大城市謀到了一個職業,解決了吃飯問題就行了。

    美不美學,那是另外一回事。

    不久,她就被老闆甜言蜜語加力量占有了。

    後來,她才發現這根本不是什麼公司,而老闆也好像是哪個農村的,并且老家還有老婆和孩子。

    她要離開他,老闆對她信誓旦旦,為了紀念他們的愛情,他陪她到北方去旅行一圈,回來就禮貌分手……”突然,響起了《緻艾麗絲》的音樂,蔡經理急忙從手袋裡摸出手機,那悅耳的音樂還在響。

    她邊說“對不起”邊打開手機接聽,“呃、呃,知道了。

    你處理就行了。

    我在開會。

    ”說完,她将手機蓋合上,看着仲秋問,“仲主任,我講到什麼地方了?” 一直在旁邊專心聽的羅副總插道:“講到她要和那老闆分手了。

    ” 蔡經理略微思考了一下,說:“對。

    老闆這樣一許諾後,天真的研究生就信了。

    當然,她也有想法,自己已經走到這一步了。

    萬一以後有新的轉機呢?何況,到北京、到草原、到敦煌、到天山……這太有誘惑力了。

    她可是從來沒有去過這些地方呀!可是,她還沒有到北京,就在糊裡糊塗中被賣到了商洛。

    買方是一個五十出頭的瘸子。

    人家花了八千元買了這個文化人,怕她跑了,就成天把她鎖在屋裡。

    後來,她跟那個男人生了個兒子,才對她稍微放松了看管……” 《緻艾麗絲》的音樂又響起來了,她微皺眉頭,打住了話頭,拿起手機,用拇指把翻蓋頂開,瞄了一眼顯示屏上的号碼,眉頭又皺了一下,用拇指按了一下紅“C”,然後再按了一下關機鍵,說:“我讓你叫!”接着,把它放進了手袋,又繼續道,“對不起。

    去年,國慶節後,我帶了兩個人去調查了解地産化肥和公司的其他産品的銷售情況。

    一時心血來潮,就走了兩個村子。

    不知是冥冥之神的指引,還是和那研究生有一段緣分?反正,就走到了那瘸子家。

    我一邊聊着此行的正事,一邊思想開小差:橫看豎看都覺得這兩口子不般配。

    一個如地底冒出的鐵拐李,一個是天上掉下的林妹妹!那女的眉宇間,瞳人裡流露出的凄然、憂郁,好似一股股冷氣,直撲我的胸間,侵蝕着我的心!我總找話想和那女的說,但總是那瘸子搶着說。

    而且,那瘸子總是不時地盯她一眼,眼神裡露出兇光。

    女的總是躲躲閃閃的,想說又不敢說。

    分别時,她緊緊握住我的手,兩隻眼睛裡淚光流動。

    我的心都碎了。

    我和她非親非故,隻這樣匆匆一見,不會産生依依不舍之情!我斷定,她有難言之隐!最後,趁瘸子在和我的部下說話的時候,她終于用我們的鄉音小聲說了句:”阿姨——我——‘她見瘸子偏過頭看着她,急忙吞下要說的話,用又像當地的土話又不像的四不象的話說,’你們——慢慢走!‘這聲音,現在回想起來,都使人振聾發聩……“ 蔡經理已經是雙眼含淚了。

    她擰開礦泉水瓶蓋,喝了一口,說:“後來,我經過反複了解,确信她是被拐賣的,就下決心解救她。

    費了好多周折,終于把她救出了苦海。

    ” “這可以寫一篇很好的報道。

    ”羅副總說,“不是一篇,寫兩篇。

    一篇寫她的盲目被拐賣,以教育其他的姐妹;一篇寫你蔡總,張揚你的雷鋒精神。

    ” “沒有意思。

    ”蔡經理搖了搖頭,“過去那段不堪回首的曆史,她已經牢牢地封存着。

    現在她已從痛苦的陰影中走出來了。

    ” 仲秋沉重地歎了一口氣,說:“蔡經理,你是個好人,确實值得寫。

    龐總給我說,就是想來寫你。

    但寫你必然要牽涉到她。

    ”仲秋看了一眼羅仁全,說,“這樣,又會重新撕開她那已經結了疤的傷口。

    對這些生活在社會底層的被侮辱與被損傷的弱女子,你是覺得有點不人道!對嗎?” “其實,寫出來可以警醒後人,但是……還是算了。

    你們可以把它寫成小說。

    ” “大記者,你是又怕惹火燒身吧?”羅仁全猛不丁冒出一句。

     “我怕?”仲秋反唇相譏,“為了正義和良心,怕什麼?何況我穿的是石棉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