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幡不知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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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除了進入橫穴确定财寶是否已經被盜走以外,别無選擇了。

    我們先回到諸戶大宅,準備好探險所需的用品。

    也就是幾根蠟燭、火柴、一把漁民常用的大刀、長麻繩(我們把漁網上的細麻繩都拔了下來,全部接在一起,卷成一團帶着)等物品。

    那個橫穴或許出乎意外地深。

    它被形容為“六道路口”,或許不僅深,說不定還有許多分支,就像八幡不知薮[千葉縣市川市八幡,過去有一片被稱為“八幡不知薮”的竹林,據說誤闖其中,就再也出不來了,後來指容易讓人迷路的竹林或迷宮。

    此外,也不單指迷宮,也指表演展覽等以等身大人偶重現詭異情景或幽靈場面的迷宮。

    明冶十年左右開始,作為一種表演設施,大為流行,亂步曾在随筆《旅順海戰館》中寫道:“不知薮中,我至今仍印象深刻的,是酒吞童子傳說中的活祭品還是什麼的年輕女子,纏着一條鮮紅色腰布站在那裡。

    管理人員觀察遊客的表情,突然掀開女子的腰布,細細一看,裡面也制作得十分精巧……還有一個是重現火車把人碾壓死亡的實景,兩條鐵路、竹林、夜晚,在那兒,被輾得支離破碎的頭顱、軀體、手腳,斷口汩汩流出大量鮮紅的血糊,四肢像芋頭還是蘿蔔似的掉了滿地。

    ”]一樣也說不定。

    喏,《即興詩人》[原名Improvisatoren,是丹麥作家安徒生(HansChristianAndersen)發表于一八三五年的長篇小說,描寫羅馬詩人安東尼奧的一生,森鷗外的譯本在明治、大正時期廣為時人閱讀。

    ]不是寫到進入羅馬地下墓窟的情況嗎?我就是想到那個才準備了這些麻繩。

    這是學那個叫費迪利果的畫工的。

     諸戶為他誇張的準備辯解道。

     後來我重讀《即興詩人》,每次讀到地下墓窟一段,就回想起當時的情況,禁不住一再戰栗。

     “深處的通道大概是挖掘軟土的時候留下的吧,縱橫密布,形狀大小幾乎沒有區别,即便知道大緻方向的人,也難免不會迷失其中。

    年幼的我,并不理解其中蘊藏的危險,而畫工已做好準備。

    他先點燃一根蠟燭,把另一根收進衣袋,把線團的一端綁在入口,牽着我的手進入。

    天頂突然低矮下來,僅容我倆通過……” 畫工與少年就這樣踏入地下迷宮,我們也一樣。

     我們攀着剛才的粗繩,依序下到井底。

    水隻沒到腳踝,卻像冰一樣寒冷。

    橫穴就在我們的腰部一帶。

     諸戶模仿費迪利果,先點上一根蠟燭,把麻繩球的一端牢牢地綁在橫穴人口的石闆上。

    然後他慢慢地一邊松開繩球,一邊往裡面爬去。

     諸戶領頭,舉着蠟燭爬進去,我拿着繩球,跟在後面。

    我們就像兩頭熊一樣。

     “果然很深的樣子。

    ” “好像快窒息了。

    ” 我們慢慢往前爬,小聲交談着。

     前進了五六間之後,洞穴變得稍微寬敞些,可以蹲着行走了,不過沒過多久,橫穴旁邊出現了第一個分叉口。

     “是岔路。

    不出所料,是八幡不知薮。

    可是隻要我們握着引路的繩索,就不會迷路了。

    我們先直走吧。

    ” 諸戶說道,不理會岔道,往前直走,不過走了才兩間左右,發現又有一個洞穴張着漆黑大口。

    把蠟燭伸進去照了照,發現這條岔道似乎比較寬敞,諸戶彎進那裡。

     洞裡的小路就像扭動的蛇一樣彎彎曲曲。

    不隻是左右彎折,有時候還會往上或往下延伸。

    低的地方,似乎有淺沼般的水窪。

     岔道和分叉口多得記不清。

    而且應該不完全是人造的坑道,有些地方狹小得爬也爬不進去,有些地方則像岩石裂縫般垂直裂開。

    我們本來以為這個洞裡大概隻有這樣的岔道小洞,沒想到往前一步,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個寬敞得像一個大房間的洞窟。

    這個空間外面連着五六條洞穴通道,往四面八方延展開去,形成一個極為複雜的迷宮。

     “真叫人吃驚,就像蜘蛛腳一樣往外擴散,沒想到竟有這樣的規模。

    照這麼看來,整個洞穴必定是四通八達的,或許還能通向島嶼的每一個角落呢。

    ”諸戶神情沮喪地說道。

     “麻繩沒剩多少了。

    在繩索用光之前,我們走得到盡頭嗎?” “或許不行。

    沒辦法,繩子快用完的話,我們就先回頭,準備更長的繩子吧。

    不過你千萬别放開繩子,如果失去了路标,我們可是會在地底下迷路的。

    ” 諸戶的臉在火光的映照下變得又紅又黑。

    蠟燭從他的下巴底下往上照,形成一個古怪的陰影,臉頰和眼睛部位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