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 老魔小醜 豈堪一擊 勝之不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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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躍起,不禁駭然。

    這灰衣僧顯是手下留情,否則這兩下虛點便已取了二人性命。

     隻聽灰衣僧朗聲道:“這便是你慕容家的‘參合指’!當年老衲從你先人處學來,也不過學到一些皮毛而已,慕容氏此外的神妙武功不知還有多少。

    嘿嘿,難道憑你少年人這一點兒微末道行,便創得下姑蘇慕容氏‘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的大名麼?” 群雄本來震于“姑蘇慕容”的威名,但見慕容複一敗于段譽,再敗于蕭峰,心下都想:“見面不如聞名!雖不能說浪得虛名,卻也不見得驚世駭俗,如何了不起。

    ”待見那灰衣僧顯示了這一手神功,又聽他說隻不過學得慕容氏“參合指”的一些皮毛,不禁對“姑蘇慕容”四字重生敬意。

    隻人人心中奇怪:“這灰衣僧是誰?他和慕容氏又有什麼幹系?” 灰衣僧轉過身來,向着蕭峰合什說道:“喬大俠武功卓絕,果然名不虛傳,老衲想領教幾招!”蕭峰早有提防,當他合什施禮之時,便即抱拳還禮,說道:“不敢!”兩股内力一撞,二人身子同時微微一晃。

     便在此時,半空中忽有一條黑衣人影,如一頭大鷹般撲将下來,正好落在灰衣僧和蕭峰之間。

    這人蓦地裡從天而降,突兀無比,衆人驚奇之下,一齊呼喊起來,待他雙足落地,這才看清,原來他手中拉着一條長索,長索的另一端系在十餘丈外的一株大樹頂上。

    隻見這人黑布蒙面,隻露出一雙冷電般的眼睛。

     黑衣人與灰衣僧相對而立,過了好一陣,始終誰都沒開口說話。

    群雄見這二人身材都甚高,隻是黑衣人較為魁梧,灰衣僧則極瘦削。

     隻有蕭峰卻又歡喜,又感激,他從這黑衣人揮長索遠掠而來的身法之中,已認出便是那日在聚賢莊救他性命的黑衣大漢。

    此刻聚在少室山上的群雄之中,頗有不少當日曾參與聚賢莊之會,隻是其時那黑衣大漢一瞥即逝,誰也沒看清他的身法,這時自然也認他不出。

     又過良久,黑衣灰衣二人突然同時說道:“你……”但這“你”字一出口,二人立即住口。

    再隔半響,那灰衣僧才道:“你是誰?”黑衣人道:“你又是誰?” 群雄聽黑衣僧說了這四個字,心中都道:“這和尚聲音蒼老,原來也是個老僧。

    ” 蕭峰聽到這聲音正是當日那大漢在荒山中教訓他的聲調,一顆心劇烈跳動,隻想立時便上去相認,叩謝救命之恩。

     那灰衣僧道:“你在少林寺旁一躲數十年,少林派武功秘本盜得夠了麼?”黑衣人道:“我也正要問你,你在少林寺旁一躲數十年,少林寺藏經閣中的抄本抄得夠了麼?” 二人這幾句話一出口,少林群僧自玄慈方丈以下,無不大感詫異:“這兩人怎麼互指對方偷盜本寺的武功秘本?難道真有此事?” 隻聽灰衣僧道:“我藏身少林寺旁,為了借閱一些東西。

    ”黑衣人道:“我藏身少林寺旁,也為了借閱一些東西。

    咱們三場較量,該當已分出了高下。

    ”灰衣僧道:“不錯。

    尊駕武功了得,多蒙指點,甚為感激。

    ”黑衣人道:“閣下心不自滿,精進不懈,兄弟甚為佩服。

    ” 灰衣僧道:“既然如此,你我不用再較量了。

    ”黑衣人道:“甚好。

    ”二人點了點頭,相偕走到一株大樹之下,并肩而坐,閉上了眼睛,便如入定一般,再不說話。

     灰衣僧在大樹下閉目打坐,過去幾十年的往事,一幕幕地在心中紛至沓來: 往事依稀。

     這個灰衣僧,便是慕容複的父親慕容博。

    這些年來,他隐姓埋名,詐死潛伏,其實常在中原暗中活動。

     那一年,慕容博魂飛魄散地從雁門關外逃回蘇州燕子塢參合莊,在門戶緊閉的地窖裡躲了七天。

    這七日來,他全身顫抖,心下駭懼,不論妻子如何柔聲安慰,溫言開解,他心中的恐懼始終減不了一分一毫。

    雁門關外那血肉橫飛的情景令他難以成眠,便是在睡夢之中,也總見到那個滿臉虬髯的大漢,圓睜雙目,眼中似在滴血,又似要噴出火來,他左掌揮擊、右手刀劈,便有人筋骨碎裂,腦袋落地。

    慕容博遠遠躲在山岩之後,見到這契丹人片刻間便殺了己方十幾個漢人豪傑,見他踢到帶頭大哥和丐幫幫主汪劍通,見他以短刀在山壁上刻字,見他縱身躍入深谷,又見他從山谷中抛上一個嬰孩……慕容博在山岩後躲了良久,直到天色已黑,一名漢人武人抱了那孩子,帶着帶頭大哥和汪劍通離去,他依然渾身僵直,要走一步路也難…… 慕容博自幼受祖父、父親之教,以“中興燕國”為畢生職志,然其時宋遼友好,兵戎不興,全無可趁之機,于是慕容博攜帶資财,遠赴遼國,設法與契丹貴人結交,更進一步熟識了遼國宮廷内情。

    得知遼國太後掌權,而太後最信任的族人,乃屬珊軍總教頭蕭遠山。

    此人武功極高,平生主張遼宋交好,每當遼朝有将帥官員倡議侵宋,蕭遠山必向太後進言,力陳兩國休兵之福:遼國正坐收宋朝銀帛,朝野富足,一旦兵連禍結,不但生民塗炭,且奸佞弄權,家國必亂。

     太後對蕭遠山甚為信服,因此侵宋之議始終未成。

    慕容博料知複國之機當在除去此人,于是暗中籌謀,打聽此人平素喜好,欲設法從其弱點下手。

    這日聽得蕭遠山的一個親戚說起,九月初八是蕭遠山嶽父的生辰,該日他必攜同妻兒前往武州拜壽。

    自遼國前往武州,往往取道雁門關至長城之南,再西向武州,此途地勢平坦,遠較塞北的崎岖山路易于行走。

     慕容博獲此消息,其時正當八月炎暑,便即趕赴少林寺報訊,說道遼國派出高手,于重陽節前後大舉進襲少林寺,意在劫奪寺中所藏武學典籍,以上乘武功傳授遼國兵将。

    不出數年,遼國大軍南下,疆場之上,宋軍決非其敵,漢人江山便危亡無日了。

     此事關系着天下蒼生及中原武林的命脈,少林群僧當即傳訊,召集各路英雄共謀對策。

    慕容博甫自遼國上京南歸,于遼國朝廷動靜、軍情兵馬,無不說得一清二楚,沒半點破綻。

    群雄議定,便分批前往武州、代州、朔州、應州設法阻截。

    雁門關是遼國南下要道,中原武人更集中好手,守在雁門關外隐僻之處,終于截到蕭遠山一行。

    雖然殺了他妻子,但蕭遠山武功之高委實令人駭怖萬分,難以想像…… 群雄發現事态有變,定會登門探問,這一節慕容博早已料知,他不願、也不能面對武林朋友的質問,因為自己确是造了謠,騙了人,目的是要挑起宋遼之間的争端,盼能得有“興複燕國”的契機,如何能直承其事?自己武功雖然不弱,但漢人群豪人多勢衆,終究難以抵擋。

    回入雁門關後,他立即南歸,隐居于家中地窖,絕足不出。

    期間少林寺曾派人前來查訪,他與妻子早拟妥說辭,隻說他于大半年前離家外遊,迄今未返,家人異常挂念,還請少林高僧代為尋訪。

     慕容氏先祖龍城公創下一門“鬥轉星移”絕技,盡管這項能轉移對手攻勢來路的精妙武學,為慕容氏創下“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的響亮名頭,但卻頗有“依人作嫁”的意味。

    心想,少林武功是中原武學之首,如能求得七十二絕技功訣,傳授于暗中糾舉的羽翼人馬,則慕容氏複國實力将如虎添翼,更形壯大。

     慕容氏數代圖謀興複,家中金銀山積。

    與妻子商議後,慕容博化裝易容,扮作個商販,帶了不少金銀,來到河南府登封,先在縣城裡做些土産生意,結識當地商家行販,再到少林寺左近農家收購土産,接着購置屋宇農地,落戶當地。

    他深謀遠慮,時常頭戴鬥笠、肩負鋤頭,在藏經閣後山耕種菜蔬果物,結識了藏經閣的幾名管事僧人,經常送些桃杏梨棗等農産鮮果。

    不出半年,便将藏經閣中如何防火曬書、輪班當值、典藏秘本等情況查探得一清二楚。

    一人有心,餘人無意,諸管事和尚也不以為意。

    少林寺一向與人為善,有人借閱佛經,素來頗為歡迎。

    慕容博初時借幾本《阿彌陀經》、《地藏菩薩本願經》、《觀音菩薩普門品》之類佛經,漸借漸深,借到了《金剛般若波羅密經》等經書。

     他見時機漸熟,管事諸僧對他毫不起疑,一晚三更之後,便悄悄摸入藏經閣,在書架上找到一本《拈花指法》,不禁大喜若狂,攜回住處仔細翻閱,見抄本中詳述修習法門,由淺入深,奧妙無匹,書中載明功成後指力可穿木刺磚,威力極大。

    慕容博當即剔亮油燈,取出紙筆,将這本《拈花指法》詳細抄錄。

    隔日晚間,慕容博又潛入藏經閣,将《拈花指法》放還原處,另取了四本《大金剛拳法》。

    他機警異常,每見閣中稍有異狀,便隐伏數日。

    以他武功之高,借還秘本之際,自也不為管事僧人察覺。

     如此抄錄四月有餘,已得二十八門、共三十餘冊秘笈副本。

    其時已然入冬,年暮歲晚,他挂念妻子,返回蘇州,攜回三十來冊秘術抄本,可說滿載而歸。

    他将抄本藏入地窖,揀選數門絕技,每日裡依法修習,勤練不辍。

    是年冬天,慕容博的妻子懷了身孕,慕容博便長留蘇州,等待妻子生育。

    他為兒子取名慕容複,盼望兒子克紹箕裘,繼承先祖遺志。

     慕容博展讀先祖遺訓,複國之志在胸中奔騰翻湧,于是起始留須,臉上塗以淡墨,将膚色變得黝黑,同時穿錦着繡,他妻子更将他兩條長眉斜畫向下,加深嘴角法令,令他瞧來臉容愁苦,此時倘若遇到江湖舊侶,别人也決計認他不出。

    他易容改裝之後,出外廣結友朋,自稱姓燕名龍淵,做的是祖傳的珠寶生意,而原來一口蘇州話,也改為河南府登封一帶的北方話。

    慕容氏數代積聚,家财豪富,慕容博拿到江湖上使用,出手豪闊,氣派非凡,急人之難,濟人之困,結交了不少知交好友。

     入秋之後,他再度扮作商販前往登封,居于舊居,晚間便潛入藏經閣借取武學秘本,數月之後,又抄得十餘冊功訣。

    一日午夜,他在閣中揀閱書冊,見左手書架上擺着一疊抄本,最上一冊封皮題簽“般若掌精要”,當下取了一本,揣入懷中。

    正要轉身走出閣門,忽然身後風聲飒然,有人在他左肩一拍,低聲道:“跟我來!” 慕容博大驚,怎地有人近身卻毫無警覺?回頭看時,隻見一個魁梧的人影閃身出閣,便發足跟在他身後。

    那人奔出數裡,來到山谷中一塊平野之上。

    那人陡然止步,轉身道:“你偷學少林武功,成就不錯了吧?待我試試。

    ”說着出掌拍來。

    慕容博不敢大意,舉掌相迎,撂開敵掌時,隻覺來掌勢道淩厲,内勁雄渾,當即退開一步,說道:“在下鬥膽向少林寺藏經閣借抄武學典籍,抄過之後,原本歸還,不敢有絲毫損毀。

    抄本僅供在下一人自學,決不轉授旁人。

    不知閣下是否少林弟子?還請高擡貴手,不予追究。

    ” 那人哈哈一笑,說道:“在下并非少林弟子,反與少林派有點梁子,遲早要和寺中高手拚決生死。

    我也要借閱少林派武學秘笈,且看少林派名滿天下,到底有無真材實學,亦欲确知少林絕技是否當真了得。

    以後咱二人如在藏經閣中相遇,大家不必顧忌,各行其是便了。

    ”慕容博道:“如此再好沒有。

    在下燕龍淵,今日結識高賢,幸何如之。

    ”那大漢拱手道:“燕兄不必客氣,就此别過!”轉身發足,往右側山坡上疾行而去。

     自從那晚遇人對掌之後,慕容博的行動更加收斂謹慎,又抄錄十餘冊秘本之後,心中挂念嬌妻愛兒,便即南歸。

     次年慕容博再上登封,每晚續抄秘本。

    兩個月之後,又與那大漢在藏經閣外相遇,那大漢約他再去試掌,言下并無惡意。

    兩人二度交手,拆到百餘招後,慕容博向後一躍,躬身道:“多承指點,在下不是閣下對手!”那大漢道:“燕兄不必太謙。

    你不肯自滿,是好漢子,在下佩服之至。

    咱們明年再會!” 這個約會,等如是考校慕容博的武功。

    他立即動身,返回蘇州練武。

    秋去冬來,慕容博告别夫人,又去登封商販,晚間潛入藏經閣抄錄,數月之間,又抄了三十餘冊。

    這晚進入藏經閣,往書架上看去,除了已抄錄過的秘笈之外,書架上全是《華嚴經》、《摩诃般若經》、《大智度論》、《中部阿含經》、《長部阿含經》等經書,不見有一本内功秘法。

    他歎了口氣,心想所錄的少林絕技已有五六十門之多,每一門功夫都得花上數年時間習練,手中已有的功訣,這一生無論如何是練不完了,今後不必再來,以免為寺中高手察覺。

    出得閣來,擡頭望着空中一輪明月,忽然間心頭一輕,猶如移去了一塊大石,登覺神清氣爽。

     突然間有人自右首欺近身來,說道:“燕兄,咱們再試試掌去!”正是那魁梧大漢。

    兩人奔至山谷中的平野,那大漢更不打話,劈面便是一掌,慕容博揮掌擋開,兩人掌來拳往,不出絲毫聲息。

    那大漢的掌法變幻多端,慕容博逐一施展少林絕技中的“般若掌”、“無相劫指”、“拈花指”等,便是“伏魔杖法”、“九天九地方便鏟法”等器械功夫,也化在拳掌之中施展出來。

    兩人貼身近搏,隻一頓飯時分,已拆鬥三百餘招。

    正鬥得急切,慕容博倏地躍出圈子,抱拳說道:“多承指點,蒙尊駕手下留情,在下受惠良多。

    ” 那大漢道:“燕兄武技精妙,咱二人不分高下。

    燕兄既來少林寺盜經,當以少林派為對頭,在下與少林派仇深似海,你我敵忾同仇,當為同道中人。

    ”慕容博尚未答話,那大漢一轉身,遠遠地去了。

     忽聽得一個謙和的聲音在背後響起:“施主請了,小僧有禮!”慕容博轉過身來,隻見身後五尺外站着一個青年黃衣僧人,臉帶微笑,雙手合十為禮。

    慕容博抱拳還禮,說道:“大師呼喚在下,不知有何見教?”那僧人道:“小僧乃吐蕃國密教僧人,适才見施主與人對掌,武功精妙之極,小僧心生欽佩,冒昧上前攀談。

    ”慕容博道:“大師遠來不易,請移步舍下奉茶,俾得多所請教。

    ”當下二人互通姓名。

    鸠摩智适才見了慕容博的拳掌之技,心下佩服,當即欣然随往。

     兩人談起武功,鸠摩智有心向他學招,但想與他素無淵源,貿然求人傳以秘技絕招,對方必不允諾,唯一的法子是投桃報李,各得其利,便道:“慕容先生,小僧在吐蕃國密教甯瑪派出家,因與吐蕃國黑教邪徒争鬥劇烈,從上師處學得‘火焰刀’之技。

    ‘火焰刀’能以内力凝聚于手掌掌緣,運氣送出,威力非小。

    今日與先生言語投機,非敢炫示己能,僅為剖析武技,請先生莫怪。

    ”說着提起手掌,凝聚内力,嗤的一聲輕響,在窗紙上淩空劈出一縫,冷風飕飕地從細縫中直吹進來。

     慕容博道:“大師神功高妙,小可甚為佩服!”鸠摩智道:“小僧于‘火焰刀’之技初學乍練,僅略窺門徑,然将來必可大成。

    今晚與先生邂逅相遇,實是有緣。

    佛家講究緣法,緣法到時,神通自現。

    小僧大膽,想将這‘火焰刀’之法傳授于先生,不知先生嫌小僧太過冒昧麼?”慕容博尋思:“我與他素昧平生,他竟願意主動傳功,其中必有深意,且看他到底打些什麼主意。

    ” 慕容博忙起身行禮。

    鸠摩智合十還禮,說道:“咱們不是師徒傳法,乃朋友間互相切磋,交換傳技。

    先生萬萬不可多禮。

    ”當下詳述“火焰刀”的修煉法訣,要慕容博用心記憶,不可筆錄,因密教傳法傳功,必須口耳相傳,不似顯教佛教有經典可資念誦。

     慕容博用心記憶,不覺天色已明。

    慕容博道:“大師這‘火焰刀’神功,果然奇妙無方,以在下所知,或許隻大理段氏的‘一陽指’可資匹敵。

    但據聞‘一陽指’運勁緩慢,遠不及‘火焰刀’之動念即至。

    ”鸠摩智道:“這該是運功之人功力有别。

    ”慕容博道:“正是。

    傳言大理段氏尚有‘六脈神劍’絕技,手指上可發六種内力,交叉運使,更加神奇,欲求得其術,想是難上加難。

    ”鸠摩智道:“大理段氏的絕頂高手,盡皆聚于天龍寺,欲得《六脈神劍劍譜》,非上天龍寺不可。

    小僧與天龍寺高僧同為釋氏弟子,當設法一求。

    如僥幸求得,自當與先生共享。

    ” 慕容博心想:“《六脈神劍劍譜》如此難得,他如何願與我共享?況且他随口一言,一來不會當真費心去求,二來學武之人,千辛萬苦地得到神功妙法,我無恩于他,他怎肯輕易贈我?他适才說道‘交換傳技’,多半是要旨所在。

    ”便即說道:“常言道得好:無功不受祿。

    大師今日傳我‘火焰刀’功法,在下感激不盡。

    這些年來,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