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武林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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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非青衫美俠龔钰見機得早,後果何堪設想! 群俠對幽靈神君,更有進一步認識,各自展開身形,風馳電掣般奔離開四望山區。

     青衫美俠龔钰這一路,則有師父邙山煙叟于伍,逍遙散人司馬無憂,及其愛女司馬紫燕,玉笛金扇藍衣書生何天衡,笑面羅刹方芳等一行六人。

     衆人才一抵達洪家關,便在一家旅舍兼營酒樓業的“平安”客棧住下。

     這時間,衆人經過一番介紹後,均已相識。

     笑面羅刹方芳本想詢問畹香師妹,當着司馬紫燕之面,話到嘴邊,終于咽下。

    因為她已看出這小姑娘在鬧戀愛啦! 雖然師弟神情惘然,好似懷着重大心事,是以向坐在一旁丈夫何天衡低低說道:“天衡,你務必俟機問問師弟畹香師妹何在?莫非兩人已發生誤會?” 玉笛金扇藍衣書生當然滿口答應。

     而司馬紫燕姑娘呢,卻拉着钰哥哥的手,唧唧哝哝,有說有笑! 蓦地,邙山煙叟刁着煙杆,踢踢跶.q,從另一端回廊走來,向龔钰道:“小子,我有話要問你,到我房間裡來。

    ” 說罷,踢跶聲聲,便又返身而去。

     龔钰見師父那種嚴肅面孔,便知八成與畹妹有關。

     紫燕姑娘隻得松手,向龔钰一伸舌頭,說道:“钰哥哥,當心令師會剝你的皮!” 龔钰做了個無可奈何的表情,便即離去。

     當他,敲開師父房門,隻見老人家坐在椅上,呼噜呼噜地抽着煙,臉上神情更加嚴肅。

     龔钰上前行禮如儀之後,恭敬地喊了聲:“師父!” 老人陡然雙目神光暴射,哼了一聲,說道:“連師妹都強奸後遺棄,而且另結新歡,你還認得我這個師父麼?” 此言一出,何如晴天霹靂。

     龔钰驚愕得說不出一句話來。

    心想:“這是沒有的事啊!”因此這震驚武林的青衫美俠龔钰嘴裡卻:“這……這………這……”“這”了半天,仍是“這”不出一個理由來。

     一臉尴尬之色,隻是低頭無語。

     邙山煙叟突然對愛徒憐惜起來,心想:“這孩子,竟經不住吓唬!” 他為義女吐了一口胸中的悶氣後,當然,那乳白色的煙圈,也一個接着一個在空中飄蕩。

     龔钰見師父神色稍緩,這才問道:“師父,關于畹香妹妹,徒兒不該一時負氣出走,事後亦頗後悔。

    至于其他之事,乃屬冤枉!” 老人呸了一聲,臉色又趨嚴肅。

     龔钰吓得一哆嗦,繼又一想:“師父必是聽了片面之詞。

    ”想到這裡,不由劍眉一掀,正想發言。

     誰知他話還未出,老人已先開口了:“看樣子,你還認定我老人家有欠公平!” 龔钰默然。

    這表示他确有這種想法! 老人闆起面孔,深深地吸了一口煙,然後問道:“你去過大雪山麼?” 龔钰毫不遲疑地答道:“去過。

    ” 老人複又問道:“不消說,你也去過了冷香谷。

    ” 龔钰将頭微點,算是承認。

     老人吐了一口煙圈,說道:“你為何仰卧在陌生女人繡榻之上?” 龔钰一聽此言,頓放寬心說道:“師父,那是因為徒兒不慎,誤吸迷魂幽蘭之故。

    ” 邙山煙叟向着龔钰望了一眼,見他長得劍眉星目,玉面朱唇,猿臂蜂腰,确不愧是一個美男子,難怪老妖婦不肯放手,心中哪有不高興之理,不過他此時決不能表露出來,依然沉聲問道:“關于你那筆風流閑賬,我老人家無意過問!且說說,你是怎樣離開”冷香谷“的。

    ” 龔钰何等聰明,立時知道師父問話,這才轉入正題。

    是以答道:“多虧畹妹冒險相救!” 老人将頭微點,說道:“小子,還算有點良心。

    現在我來問你,在你未被救前,可曾吃過什麼東西?” 龔钰不解師父問這些幹什麼?他此時已沒時間思索,迅即答道:“長春仙子蘇雪紅,曾給我服過一杯酒,聲言那是解藥。

    ” 老人一捋海口短須,說道:“你當真相信?” 龔钰覺得師父今天變得啰嗦起來,像一個老太婆似的,眉頭一蹙,答道:“我和她無冤無仇,她害我幹什麼?” 老人呵呵一笑,說道:“這個麼?傻小子,那就怪你臉蛋長得太俊了!” 龔钰這時見師父有了笑容,心中方覺釋然。

     老人臉上神色突又一變,頓時顯得無比嚴肅。

    龔钰心頭甚感奇怪,心說:“師父臉上神色老是陰晴不定,是為什麼啊?” 哪知念頭未落,師父又在問話了:“小子,你可知道那杯藥酒有蹊跷麼?” 龔钰答道:“既非毒藥,何蹊跷之有?” 老人歎息一聲,覺得愛徒仍是缺乏江湖經驗,如果正面問他,也許不會相信他自己曾經做過什麼。

    沉吟有頃,方始問道:“你覺得長春仙子其人如何?” 龔钰立即答道:“淫蕩無恥。

    ” 老人抓住機會,說道:“那蘇雪紅既是一個淫娃蕩婦,那杯藥酒,毫無疑問必摻有亂性的春藥。

    孩子,你飲後的感覺若何?” 龔钰蓦然将以往之事,回憶一遍,覺得飲過那杯酒後,周身灼熱如熾,旋即被畹妹負出“冷香谷”,在大雪山石洞中,做了一個與畹妹綢缪的怪夢,心想:難道那是真事不成? 如此一想,越覺可能! 緊跟着又将兩人在崇化村口角一幕,湧上心頭,不由霍然頓悟,臉上神色遽變,冷汗直流。

    心想:“如果自己亂性,向畹妹做出非禮的事來,然後一走了之,不知畹妹如何傷心?看來師父适才相責之言,決非子虛……” 想到這裡,立即向師父跪下,熱淚紛披,說道:“徒兒委實當時毫無所知,而且畹妹又不肯告訴……” 邙山煙叟說道:“這種吃了啞巴虧的事,叫她一個姑娘家,如何說得出口,我說你傻啊!真是傻得可以!還不給我站起來!” 龔钰站了起來侍立于側,惶急萬分地問道:“師父,你可知道畹妹情況及其行蹤?” 老人臉上方現出一絲憫然之色,說道:“小子,我要是不知,怎會曉得你去過大雪山?” 龔钰心想:“怎麼我今天如此糊塗透頂?”當他一想到畹妹安危,更是急得如熱鍋上螞蟻一般。

    哀求道:“師父啊!你就告訴钰兒吧!她在哪裡?” “她在哪裡?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她麼,就在隔壁十三号房間。

    ” 老人實在不忍愛徒惶急過甚,于是告訴了他。

     青衫美俠龔钰,向師父一揖到地,返身便走。

     邙山煙叟陡地低喝一聲:“站住。

    ” 龔钰茫然不解地望着師父,隻聽他說道:“小子,畹香姑娘已被為師收為義女,你要是再敢欺負她,當心我揍你。

    何況,她現在還病着。

    ” 龔钰一聽畹妹病了,大急,說道:“钰兒不敢!” 老人這才揮手令去。

     青衫美俠如逢大赦,退了出來,将十三号房門輕輕推開。

     他一進屋,畹香姑娘立刻故意翻身,面朝床裡。

     龔钰來到床邊,柔聲呼道:“畹妹,畹妹!” 連喚數聲,姑娘依舊置若罔聞。

     他坐在床沿,連哄帶陪小心,并把自己臭罵一頓。

     畹香姑娘雖是滿懷委屈,在經過崇化村那次事變之後,知道龔钰外和内剛,還是見風收蓬的好,不由嗤地一聲笑出來。

     龔钰見畹妹原諒了自己,便伸手扳着香肩,讓她轉過臉兒來。

    他如何看不出,畹妹雖是面帶笑容,但頰上淚痕猶新。

     再一仔細端詳,隻是原來的芙蓉玉面,瘦損許多,绛唇已乏櫻桃色,眉峰未盡展,秋水已無波。

     龔钰覺得這完全是自己害苦了她,心中不禁泛起千重悔意,無限内疚。

     他情不自禁伸出兩隻鋼臂,将畹香姑娘摟在懷中,着意溫存一番。

     畹香姑娘雖略有幾分不适,其實,還是心病居多。

    這一見朝思暮想的钰哥哥,對她千恩萬愛,胸中一舒暢,病立刻就好了。

     兩口兒,唧唧哝哝不知夜幕之已降。

     忽然,房門上起了一陣嘭嘭之聲,龔钰這才拉開房門,外面站着的竟是大師兄何天衡,和師姊笑面羅刹方芳二人。

     兩人一見面,一個呵呵大笑,一個笑聲有如銀鈴,說道:“嘿!你兩個小家夥,把大家丢在外面,卻關起房門談情,非重重罰一頓不可。

    ” 龔钰臉孔羞得通紅,不單是羞,而且還發急,說道:“罰我一個人吧! 這與畹妹無關。

    “ 在他本意,是想替畹妹擔承。

    誰知話一出口,簡直把玉笛金扇藍衣書生和笑面羅刹,笑得捧腹頓足,彎下腰去,竟爾直不起來。

     畹香姑娘白了龔钰一眼,心說:“你這個呆子。

    ”立即被羞得粉頸低垂。

     龔钰更是難為情。

     他們這一笑不打緊,可把司馬紫燕姑娘招了來。

     紫燕姑娘一見龔钰,如獲奇珍,嬌呼一聲:“钰哥哥,我找得你好苦啊!” 像一隻燕子,落在龔钰身前,她根本沒有注意到畹香姑娘,伸手便來挽龔钰胳膊。

     龔钰不自覺地後退一步,他是害怕畹妹發生誤會。

     紫燕姑娘一手抓空,不由一怔,方奇怪钰哥哥何以忽然對自己疏遠起來? 她運目一望,才發現除了何方二位外,龔钰身前多了個綠衣少女,正用着敵視的眼光在瞧自己。

     這少女姿容絕世,似乎比自己還勝一籌。

     笑面羅刹方芳,可說是最了解姑娘們的心理,立即說道:“你們大概還不認識,讓我來介紹吧!”言訖,指着紫燕姑娘道:“這是宇内五奇,逍遙散人司馬無憂前輩愛女紫燕妹妹。

    ” 旋又指着畹香姑娘道:“這是潛龍堡主李伯父去非愛女,芳名畹香,也是钰弟弟的師妹。

    大家都是自己人,别見外啊!” 她這麼介紹,是含有深意的,畹香姑娘對師姊投了一瞥感激的目光。

     可是,這話落在紫燕姑娘耳中,卻有點不大好受。

     心想:“原來人家是師兄妹啊”,蓦地覺得自己與龔钰有了距離,不由現出一臉頹喪之色。

     她怎好再站在一道,迅即借口離去。

    臨行,還向龔钰投了一瞥幽怨的目光。

     待紫燕姑娘去遠之後,何天衡呵呵笑道:“俗語說得好,一林不藏二虎,如果有兩個女人在一起,便将天下大亂!” 龔钰忽然調皮起來,說道:“師哥,你這話有問題!” 何天衡笑說道:“什麼問題?這是千古不易之論啊!” 龔钰反問道:“世界上根本沒有絕對。

    ” 何天衡方要發表意見,龔钰立即搖手阻止說道:“就拿師姊同東方姊姊而言,不是很融洽麼?” 玉笛金扇藍衣書生搔搔頭發,說道:“你有理,那麼你就試試吧!” 畹香姑娘占有欲何等強烈,她決不容許龔钰接近另外的女孩子,那是她所絕對不能容忍的。

     現在一聽龔钰竟爾想效法師兄起來,不由暗生愠怒,立刻峨眉一豎,說道:“他敢!” 語意斬金截鐵,聽得龔钰心頭直泛寒意。

     何天衡得意地一笑,說道:“師弟,我說如何?” 笑面羅刹方芳向着畹香姑娘說道:“畹妹,說真話,你得當心你的钰哥哥,不要被别的女孩子搶走了,單是他那個青衫美俠外号,就夠迷人的。

    ” 幾人邊走邊談,上得外面酒樓,隻有邙山煙叟一個人在那裡淺斟低酌。

     玉笛金扇藍衣書生何天衡問道:“于前輩,逍遙散人司馬無憂前輩,怎地不見?” 老人家啜了一口酒,然後說道:“不久之前,他跟我談得挺熱和的,不想他那寶貝女兒一到,便嚷着要去嶽陽,老頭子歎了口氣,便攜着匆匆離店而去。

    看樣子,這女娃兒不知是跟誰生氣來着。

    ” 笑面羅刹方芳,望着畹香抿着唇兒笑。

     畹香姑娘奇怪地說道:“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那司馬姑娘的離去,是在生我的氣?” 何天衡呵呵笑道:“師妹,她不是生你的氣,還會是我麼?” 她陡然想起大師兄适才講的什麼一林不藏二虎,頓時恍然大悟。

    顯然在這一場角逐中,她是勝利者。

     勝利的人,有幾個是愁眉苦臉的?因此,畹香姑娘顯得特别高興。

     同時,她拜邙山煙叟為義父之事,也公開了。

     于是大家争相道賀,畹香姑娘一高興,酒到杯幹。

     她根本不善飲酒,哪消數盞,便飲得醺然大醉,這是她近月來最快活的一天。

     次日,邙山煙叟有事他去,囑龔钰、畹香兩人,要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