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 刀劍齊失人雲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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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速台道:“公子明鑒:小人奉上司之命,迎接公子回去,此外更無别情。

    小人……小人隻盼立此功勞,得蒙上司升賞,實無半分歹意。

    ”張無忌見他說得誠懇,料非虛言,放開他手腕,走到船頭,提起一隻鐵錨,奮力上揚,大鐵錨飛向半空。

    衆官兵“嘩”的一聲,齊聲驚喊。

    待大鐵錨落将下來,張無忌右手掠推,鐵錨又飛了上去。

    如此連飛蘭次,他才輕輕接住。

    蒙古人從馬上得天下,最佩服武勇之士,見他武功如此驚人,一齊拜伏,不敢再起異心。

     舵手遵依張無忌命令,駕船東駛,直航入大洋,一連三天,所見唯有波濤接天。

    謝遜料得趙敏所遣的炮船必在閩粵一帶海面守候巡視,現下座船航入大洋已遠,決不至和炮船相遇,到第五日上,才命航手改道向北。

    這一向北,更接連駛了二十餘日,料來趙敏便再聰明十倍,也難猜到此船所在,于是命舵手折向西行,航返中土。

    這一個多月之中,張無忌等不是取用自攜的食物,便是捕捉海中鮮魚為食,于船上飲食絕不沾唇。

     這日午間,遙見西方出現了陸地。

    蒙古官兵航海已久,眼見歸來,盡皆歡呼。

    到得傍晚,大船已停泊岸旁。

    這一帶都是山石,海水甚深,可直泊靠岸。

    謝遜道:“無忌,你上岸去瞧瞧,這是什麼地方。

    ”張無忌答應了,飛身上岸。

     一路行去,四下裡都是綠油油的森林,地下積雪初融,極是泥濘。

    走了一陣,樹木更加陰深,一株株參天古松,數人方能合抱。

    他飛身上了一株高樹,但見四下樹木無邊無際,竟是到了林海之中,再無人迹。

    他想便再向前也是如此,便回向船來。

     尚未走到岸旁,忽聽得一聲慘呼,聲音凄厲,正是從船上發出。

    他吃了一驚,飛奔而回,撲上船頭。

    隻見蒙古官兵自拔速台以下,個個屍橫船中,謝遜和周芷若好端端地站着,卻不見敵人蹤影。

     張無忌驚問:“義父,芷若,你們沒事吧?敵人到哪裡去了?”謝遜道:“什麼敵人?你見到敵蹤麼?”張無忌道:“不!這些蒙古人……”謝遜道:“是我和芷若殺的。

    ”張無忌更是驚奇,道:“想不到這些鞑子一回中土,便膽敢起意害人。

    ”謝遜道:“他們沒敢起意害人,是我殺了滅口。

    這些人一死,趙敏便不知咱們已回中土。

    從此她在明裡,咱們在暗裡,找她報仇便容易得多了。

    ” 張無忌倒抽了口涼氣,半晌說不出話來。

    謝遜淡淡地道:“怎麼?你怪我手段太辣麼?鞑子官兵是咱們敵人,用得着以菩薩心腸相待麼?” 張無忌不語,心想這些人對自己一直服侍惟謹,未有絲毫怠忽,雖說是敵人,但如此殺絕,總覺過意不去。

    謝遜道:“常言道得好: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

    己不傷人,人便傷己。

    那趙敏如此對待咱們,咱們便當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張無忌道:“義父說得是。

    ”但見到拔速台等人的屍身,忍不住便要流下淚來。

     謝遜道:“放一把火,将船燒了。

    芷若,搜了屍首身上的金銀,揀三把兵刃防身。

    ”周芷若依言遵行。

    三人在船上放了火,分别躍上岸來。

    船身甚大,直燒到半夜,方始煙飛火滅,連衆人屍首一齊化灰沉入海底。

    張無忌見這麼一來,幹手淨腳,再沒半點痕迹,心想義父行事雖狠辣了些,畢竟是老江湖,非己所及。

     三人胡亂在岸旁睡了一覺,次晨穿林向南而行。

    走到第二曰上,才遇到七八個采參客人,一問之下,原來此地竟是關外遼東,距長白山已然不遠。

     待得和那些采參客人分手,周芷若道:“義父,是否須得将他們殺了滅口?”張無忌喝道:“芷若,你說什麼?這些采參客人又不知道咱們是誰。

    難道咱們此後一路上見一個人便殺一個麼?”周芷若窘得滿臉通紅,自與張無忌相識以來,他從未如此疾言厲色地對自己說話。

     謝遜道:“依我原意,也是要将這些采參客人殺了。

    教主既不願多傷人命,咱們快些設法換了衣服,免露痕迹。

    ”又道:“聽說當年成吉思汗行軍襲敵,路上遇到行人牧民,一概殺了滅口,就此不會洩露行蹤。

    蒙古人所以能得天下,自有他們的道理。

    ” 當下三人快步而行,走了兩日,才出森林。

    又行一日,見到一家農家,張無忌取出銀兩,向農民購買衣服。

    但那農家甚為貧苦,并無多餘衣服可以出讓,接連走了七八家人家,三人方湊齊了三套污穢不堪的衣衫。

    周芷若素來愛潔,聞到衣褲上陳年累積的臭氣,幾欲作嘔。

    謝遜卻十分歡喜,命二人用泥将臉塗污。

    張無忌在水中一照,隻見已活脫成了遼東一丐,趙敏便對面相逢,也未必相識。

     一路南行,進了長城,這日來到一處大鎮甸上。

     三人走向鎮上一處大酒樓,張無忌摸出一錠三兩重的銀子,交在櫃上,說道:“待咱們用過酒飯,再行結算。

    ”他怕自己衣衫褴褛,酒樓中不肯送上酒飯。

    豈知那掌櫃恭恭敬敬地站了起來,雙手将銀兩奉還,說道:“爺們光顧小店,區區酒水粗飯,算得什麼?由小店作東便是。

    ”張無忌很是詫異,坐定後,低聲問周芷若道:“咱們身上可露出了什麼破綻?怎地這掌櫃的不肯收受銀子?”周芷若細查三人身上衣服形貌,宛然是三個乞丐,哪裡有什麼形迹顯露?謝遜道:“我聽那掌櫃的語氣之中,頗存懼意,咱們小心些便是。

    ” 隻聽樓梯上腳步聲響,走上七人,說也湊巧,竟然也都是乞丐打扮。

    這七人靠着窗口大模大樣地坐定。

    店小二恭恭敬敬地上前招呼,口中爺前爺後,當他們是達官貴人一般。

    張無忌見這些乞丐有的負着五隻布袋,有的負着六隻,都是丐幫中職司頗高的弟子。

    店小二将酒菜吩咐了下去,尚未送上,又有六七名丐幫弟子上來。

    片刻之間,酒樓上絡絡繹繹來了三十餘名丐幫幫衆,其中竟有三人是七袋弟子。

     張無忌這才恍然,原來丐幫今日在此聚會,酒樓掌櫃誤會他三人也是丐幫中人,低聲向謝遜道:“義父,咱們還是避開這裡吧,免得多惹事端,丐幫到的人可不少。

    ” 正在此時,店小二送上一大盤牛肉,一隻燒雞,五斤白酒。

    謝遜腹中正餓,多月來從未好好地飽餐過一頓,聞到燒雞的香味,食指大動,說道:“咱們悶聲不響地吃了酒肉便行,又礙他們什麼事了?”說着端起碗來,咕嘟嘟地喝了半碗白酒,心道:“天可憐見,謝遜流落海外二十餘年,直至今日,方得重嘗酒味。

    ”這白酒烈而不醇,乃是常釀,在他卻是如飲醍醐,似喝瓊漿。

     他籲了口長氣,隻感說不出的快美舒暢,将一碗白酒都喝幹了,忽然低聲道:“小心,兩個大本領的人物來啦!”張無忌聽到樓梯上的腳步之聲,果然上樓來的兩人武功了得。

    那兩人一走上樓梯頂口,嘩喇喇一陣響,樓上群丐一齊站起。

    謝遜作個手勢,三人也站起相迎。

    他三人坐在靠裡偏角,和衆人一齊坐着,并不惹眼,但當人人都站起身來,他三人倘若仍坐着不動,隻怕當場便有亂子。

     張無忌見第一人中等身材,相貌清秀,三絡長須,除身穿乞丐服色之外,神情模樣似是個不第秀才。

    後面那人滿臉橫肉,虬髯戟張,相貌兇猛,隻須再黑三分,活像是關公身旁手執大刀的周倉。

    這二人都五十多歲年紀,胡須均已花白,背上各負九隻小小布袋。

    這九隻袋子隻是表明他們身份,形體甚小,很難當真裝什麼物事。

     張無忌尋思:“丐幫号稱江湖上第一大幫。

    聽太師父言道,昔日丐幫幫主洪七公仁俠仗義,武功深湛,不論白道黑道,無不敬服。

    其後黃幫主、耶律幫主等也均是出類拔萃的人物,但數十年來主持非人,丐幫聲望大非昔比。

    現任幫主史火龍極少在江湖上露面,不知為人如何。

    這二人背負九袋,在丐幫中除幫主之外,當以他二人位份最尊。

    那日靈蛇島上,丐幫中人來奪義父的屠龍刀,不知跟他二人也有牽連麼?” 這次屠龍刀和倚天劍為趙敏盜去,六根聖火令卻仍在張無忌懷中,沒有失落,想是趙敏忌憚他武功太強,生怕他中了十香軟筋散後仍有出奇本領,不敢到他懷中搜索。

    張無忌眼見丐幫勢衆,不敢大意,伸手懷中,摸了摸六根聖火令。

     兩名九袋長老走到中間一張大桌旁坐下。

    群丐紛紛歸坐,吃喝起來,伸手抓菜,捧碗喝湯,吃得狼藉一團。

    張無忌和謝遜留神傾聽,想聽那兩個九袋長老說些什麼。

    不料他二人盡飲酒吃菜,除了說些“你來一碗”、“這牛肉很香”之類,一言不涉及正事。

    待得兩名九袋長老食畢下樓,群丐也已酒醉飯飽,一哄而散。

     謝遜待群丐散盡,低聲道:“無忌,你瞧如何?”張無忌道:“丐幫這許多人物在此聚會,決不會大吃大喝一頓便算。

    我猜他們晚間在僻靜之處定會再聚,商量正事。

    ”謝遜點頭道:“必是如此。

    丐幫向來與本教為敵,焚燒光明頂便有他們的份,又曾派人來奪我屠龍刀。

    咱們須得打探明白,瞧他們是否另有圖謀本教的奸計。

    ” 三人下樓到櫃面付賬,掌櫃的甚是詫異,說什麼也不肯收。

    張無忌心想:“丐幫鬧得這裡的菜館酒樓都吓怕了,吃喝不用付錢。

    隻此一端,已可知他們平素的橫行不法。

    ” 三人找了一家小客店歇宿。

    鎮上丐幫幫衆雖多,但依照向例,無一住店,因此在客店中倒不虞撞到丐幫人物。

    謝遜道:“無忌,我眼不見物,打探訊息的事幹起來諸多不便,芷若武功不高,陪着你去也幫不了忙,還是偏勞你一人吧。

    ”張無忌道:“正該如此。

    ”他在客店中稍作休息,便即出門。

    在大街上自南端直走到北端,竟沒見到一名丐幫弟子。

     張無忌尋思:“不到半個時辰之間,鎮上丐幫幫衆突然人影全無,料想走得不遠。

    ”走向一間南貨店,瞪起雙眼,伸拳在櫃台上一擊,喝道:“喂,掌櫃的,我那許多兄弟們走向哪裡去啦?”衆店伴見到他這副兇神惡煞的模樣,隻道是丐幫中的一個惡丐,個個心驚肉跳,其中一人膽子較大,指着北方,賠笑道:“貴幫朋友絡繹都向北去了。

    大爺喝杯茶麼?”張無忌喝道:“不喝!喝什麼他媽的臭茶?”轉身大踏步向北,肚中暗暗好笑。

     他快步走出鎮甸不遠,隻見左首路旁長草中人影閃動,一名丐幫弟子站了起來,瞧模樣是要上來喝問。

    張無忌腳下加快,倏忽而過。

    那丐幫弟子擦了擦眼睛,還疑心自己眼花,怎地忽然似乎有人,轉眼間卻又不見了。

     張無忌見丐幫沿途布了卡子,戒備森嚴,便展開輕功,向北疾馳。

    丐幫布在樹後、草中、山間、石邊的卡子,一一落入他眼中,反倒成為指引的路标。

    奔出四五裡路,但見三步一崗,五步一卡,哨位越來越密。

    這些人武功雖不高,但青天白日之下,要盡數避過他們的眼光卻也不易。

    到了後來,隻得避開大路,曲曲折折地繞道而行。

     眼見一條山道通向山腰中的一座大廟,料知群丐必在廟中聚會,提氣奔向東北角上,再折而向西,繞過群丐的卡子,直欺到廟側。

    隻見廟前一塊匾上寫“彌勒佛廟”四個大字,廟貌莊嚴,甚是雄偉。

    明教在各地起義,多以“彌勒佛出世”作為号召,有時也稱彌勒佛為“明王”,因此張無忌見到彌勒佛廟,便心有親近之感。

     暗想:“這次丐幫中要緊人物定然到得不少。

    我若混入人叢,難免給他們發覺。

    ”四下打量,見大殿前庭中左邊一株古松,右邊一株老柏,雙樹蒼勁挺立,高出殿頂甚多,枝葉密茂,頗可藏身其間。

    繞到廟後,飛身上了屋頂,匍匐爬到檐角,輕輕一縱,落到了松樹之頂,從一根大枝幹後望将出去,暗叫一聲:“僥幸!”殿中情狀,盡收眼底。

     大殿地下黑壓壓地坐滿了丐幫幫衆,少說也有三百數十人。

    這些人均朝内而坐,是以他躍上松樹,竟沒人知覺。

    殿中放着五個蒲團,虛座以待,顯是在等什麼人到來,殿中雖聚了三四百人,卻沒半點聲息,和酒樓上亂糟糟地搶菜争食的情景渾不相同。

    他想:“丐幫享名數百年,近世雖然中衰,昔日典型,究未盡去。

    那酒樓中的混亂模樣隻是平日的情景。

    看來幫中長老部勒幫衆,執法實極嚴謹。

    ” 大殿居中坐着一尊彌勒佛,祖胸露出了一個大肚子,張大了笑口,慈祥可親。

    張無忌正打量間,忽聽得殿上一人喝道:“掌缽龍頭到!”群丐一齊站起。

    那秀才模樣的九袋長老手捧破缽,從殿後緩步而出,站在右首。

    又有人喝道:“掌棒龍頭到!”那周倉般的九袋長老雙手高舉一根鐵棒,大踏步出來,站在左首。

    那人喝道:“執法長老到!”一個身形瘦小的老丐走了出來,手中持一根破竹片,腳下輕捷,走動時片塵不起。

    張無忌心道:“此人好高的輕功,隻較韋蝠王稍遜。

    ”有人喝道:“傳功長老到!”這次出來的是個白須白發的老丐,空着雙手,身形步法之中,顯得武功甚強。

     四名老丐将四個蒲團移向下首,隻留下中間一個蒲團,彎腰躬身,齊聲說道:“有請幫主大駕!”張無忌心中一凜:“聽說丐幫幫主名叫‘金銀掌’史火龍,不知是何等樣的人物?” 大殿上群丐一齊躬身,過了一會,殿後腳步聲響,大踏步走出一條大漢。

    此人身高六尺有餘,甚為魁梧,紅光滿面,有似大官豪紳般模樣,走到大殿正中,雙手叉腰站立。

    群丐齊聲道:“座下弟子,參見幫主大駕。

    ” 那丐幫幫主史火龍右手一揮,說道:“罷了!小子們都好啊?”群丐道:“幫主安好。

    ”待史火龍在中間蒲團上坐下,各人才分别坐地。

    史火龍轉頭向掌缽龍頭說道:“翁兄弟,你把金毛獅王和屠龍刀的事,向大夥兒說說。

    ” 張無忌聽到“金毛獅王和屠龍刀”這幾個字,心中大震,更全神貫注地傾聽。

     掌缽龍頭站起身來,向幫主打了一躬,轉身說道:“衆家兄弟:魔教和本幫争鬥了六十年,積怨極深。

    近年魔教立了個新教主,名叫張無忌,本幫有人參與圍攻光明頂之役,曾見到此人是個無知少年。

    諒這等乳臭未幹、黃毛未褪的小兒,成得什麼大事?焉能與本幫史幫主的雄才偉略相抗?”群丐歡聲雷動,一齊鼓掌,史火龍臉現得意神色。

     掌缽龍頭又道:“隻魔教立了新魔主後,本來四分五裂、自相殘殺的局面登時改觀,倒成了本幫的心腹大患。

    近一年來,魔教的衆魔頭在各路起事,淮泗一帶,有韓山童、朱元璋,兩湖一帶有徐壽輝等人,連敗元兵,占了不少地方,可說頗成氣候。

    尤其朱元璋一路,兵力強盛,很得民心,聲勢着實不小。

    倘若真給他們成了大事,逐出鞑子,得了天下,那時候本幫十數萬兄弟,可都要死無葬身之地了。

    ” 群丐大怒吆喝:“決不能讓他們成事!”“丐幫誓與魔教死拼到底!”“魔教如占了天下,本幫兄弟還有命活嗎?”“鞑子是要打的,卻萬萬不能讓魔教教主坐龍廷!” 張無忌尋思:“想不到我身在海外數月,弟兄們幹得着實不錯。

    丐幫這番顧慮,也非無因。

    丐幫人數衆多,幫中也頗有豪傑之士,若得與他們聯手抗元,大事更易成功。

    該當如何方得和他們盡釋前嫌、化敵為友?” 掌缽龍頭待群丐騷嚷稍靜,說道:“史幫主向來在蓮花山莊靜養,長久不涉足江湖,但遇上了這等大事,非得親自主持不可。

    也是天佑我幫,八袋長老陳友諒結識了一個武當弟子,得到了一個極其重要的訊息。

    ”他提高聲音叫道:“陳長老!” 壁後有人應道:“在!”兩人攜手而出。

    一個三十來歲年紀,神情剽悍,正是靈蛇島上謝遜饒了他一命的陳友諒。

    另一個二十七八歲,相貌俊美,卻是宋遠橋之子宋青書。

     張無忌先聽得說“陳友諒結識了一個武當弟子”,料來隻是哪一位師伯叔門下的尋常弟子,豈知竟會是這個武當第三代弟子中的第一人,心想:“宋師哥怎會跟丐幫混在一起?”随即又想:“武當派與丐幫都是俠義道,雙方交好,那也不奇。

    ” 陳友諒和宋青書先向史火龍行禮,再向傳功、執法二長老,掌棒、掌缽二龍頭作揖,然後向群丐團團抱拳。

    掌缽龍頭說道:“陳長老,你将此事的前因後果,跟衆兄弟說說。

    ” 陳友諒攜着宋青書的手,說道:“衆家兄弟,這位宋青書宋少俠,是武當派宋遠橋宋大俠的公子,日後武當派的掌門,非他莫屬。

    那魔教教主張無忌可說是宋少俠的師弟。

    數月之前,宋少俠和我說起,魔教的大魔頭金毛獅王謝遜,已到了東海靈蛇島上……”執法長老插嘴道:“武林中找尋金毛獅王,當真無所不用其極,二十年來始終不知他的下落,宋少俠卻何以忽然得知?老夫想要請教。

    ” 張無忌心中一直存着一個疑團:“紫衫龍王因武烈父女而得知我義父的所在,前去接他南來靈蛇島,此事該當隐秘之極,何以竟會讓丐幫得知,因而派人去島上奪刀?”這件事他曾和謝遜參詳過幾次,始終不明其理,這時聽執法長老問起,便加意留神。

     隻聽陳友諒道:“托賴幫主洪福,機緣十分湊巧。

    東海有一個金花婆婆,不知如何,竟會得知了謝遜的所在。

    這老婆婆生長海上,精熟航海,居然給她找到了謝遜所居的極北荒島,将他接上靈蛇島。

    那靈蛇島上囚禁着父女兩人,名叫武烈、武青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