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 夭矯三松郁青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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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幸。

    ”空智舉手道:“請!”領着群豪走向寺後山峰。

     明教洪水旗下教衆在掌旗使唐洋率領之下,列陣布在山峰腳邊,聲勢甚壯。

    空聞等視若無睹,徑行上峰。

    空聞、空智合十走向松樹之旁,躬身禀報。

     渡厄道:“陽頂天的仇怨已于昨晚化解,羅漢像的事今日也揭過了,好得很,好得很。

    張教主,你們幾位上來動手?”楊逍等見三僧身形矮小瘦削,嵌在松樹幹中,便像是三具僵屍人幹,但幾句話卻說得山谷鳴響,顯是内力深厚之極,不由得聳然動容。

     張無忌尋思:“昨晚我孤身一人,鬥他三人不過,咱們今日人多,倘若一擁而上,一來施展不開,二來倚多為勝,也折了本教的威風。

    多了不好,少了不成,咱們三個對他三個,最是公平。

    ”便道:“昨晚在下見識到三位高僧神功,衷心欽佩,原不敢再在三位面前出醜。

    但謝法王跟在下有父子之恩,與衆兄弟有朋友之義,我們縱然不自量力,卻也非救他不可。

    在下想請兩位教中兄弟相助,以三對三,平手領教。

    ” 渡厄淡淡的道:“張教主不必過謙。

    貴教倘若再有一位武功和教主不相伯仲的,那麼隻須兩位聯手,便能殺了我們三個老秃。

    但若老衲所料不錯,如教主這等身手之人,隻怕舉世再沒第二位,那麼還是人多一些,一齊上來的好。

    ” 周颠、鐵冠道人等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都想這老秃驢好生狂妄,竟将天下英雄視若無物,隻語氣之中總算自承不及張教主,說舉世無人能與教主平手,倒還算客氣。

    周颠張嘴欲語,說不得手快,伸掌擋在他口前。

     張無忌道:“敝教雖是旁門左道,不足與貴派名門抗衡,但數百年的基業,也有一些人才。

    在下因緣時會,暫代教主之職,其實論到才識武功,敝教中勝于在下者,又豈少了?韋蝠王,請你将這份名帖呈上三位高僧。

    ”說着取出一張名帖,上面自張無忌、楊逍、範遙、殷天正、韋一笑以下,書就此次拜山群豪的姓名。

     韋一笑知道教主要自己顯示一下當世無雙的輕功,好叫少林群僧不敢小觑了明教中的人物,當下躬身應諾,接過名帖,身子并未站直,竟不轉身,便即反彈而出,猶如一溜輕煙,相隔十餘丈間,便飄到了三株松樹之間,雙掌一翻,将名帖送交渡厄。

     渡厄等三僧見他一晃之間,便即到了自己跟前,輕功之佳,實從所未見,何況他是倒退反彈,那更屬匪夷所思,不由得贊道:“好輕功!” 少林群僧個個是識貨的,登時采聲雷動。

    明教群豪雖均知韋一笑輕功了得,但這般倒退反彈的身手,卻也是初次見到,不過各人不便稱贊自家人,盡管心中佩服,卻都默不作聲。

    隻周颠一人鼓掌大贊。

     渡厄微微欠身,伸手接過名帖,他右手五根手指一搭到名帖,韋一笑全身一麻,如受雷震,胸口發熱,身子幾欲軟倒。

    他大驚之下,忙運功支撐。

    渡厄已将名帖取過,從名帖上傳來的這一股内勁也即消失。

    韋一笑臉色立變,暗想這眇目老僧的内勁當真深不可測,不敢多所逗留,躬身斜讓,從一片長草上滑了過來,回到張無忌身旁。

    這一門“草上飛”的輕功雖非特異,但練到這般猶如淩虛飄行,那也是神乎其技的了。

     空聞、空智等均想:“此人輕功造詣竟至如此地步,固是得了高人傳授,但也出于天賦,看來他是天生異禀,旁人就算畢生苦練,也決計到不了這等境界。

    ” 渡厄說道:“張教主說貴教由三人下場,除了教主與這位韋蝠王外,還有哪一位前來指教?”張無忌道:“韋蝠王已領教過大師的内勁神功,在下想請明教左右光明使者相助。

    ”渡厄心中一動:“這少年好銳利的眼光,适才我隔帖傳勁,隻是一瞬間之事,居然讓他看了出來。

    甚麼左右光明使者,難道比這姓韋的武功更高麼?”他坐關年久,于楊逍的名頭竟沒聽見過,至于範遙,則長年來隐姓埋名,旁人原也不知。

     楊範二人聽得教主提及自己名字,當即踏前一步,躬身道:“謹遵教主号令。

    ”張無忌道:“三位高僧使的是軟兵刃,咱們用甚麼兵刃好?”張、楊、範三人平時臨敵均是空手,今日面對勁敵,可不能托大不用兵刃,三人一法通,萬法通,甚麼兵刃都能使用,張無忌此言,乃是就着二人方便。

    楊逍道:“聽由教主吩咐便是。

    ” 張無忌微一沉吟,心想:“昨晚河間雙煞以短攻長,倒也頗占便宜。

    ”便從懷中取出六枚聖火令來,将四枚分給了楊範二人,說道:“咱們上少林寺拜山,不敢攜帶兵器,這是本教鎮教之寶,大家對付着使罷。

    ”楊範二人躬身接過,請示方略。

     空智突然大聲道:“苦頭陀,咱們在萬安寺中結下的梁子豈能就此揭過?來來來,待老衲先領教你的高招。

    老衲今日沒服十香軟筋散,各人手下見真章罷。

    ”他受囚萬安寺的怨氣未曾發洩,今日見到範遙,一直盡力抑制心下怒火,此刻再也忍耐不住了。

     範遙淡淡一笑,說道:“在下奉教主号令,向三位高僧領教,大師要報昔日之仇,待此事過後,在下如幸而不死,再行奉陪。

    ”空智從身旁弟子手中接過長劍,喝道:“你不自量力,要和我三位師叔動手,不死也必重傷。

    我這仇是報不了啦。

    ”範遙笑道:“我死在令師叔手下,也是一樣。

    ”空智冷笑道:“明教之中,既除閣下之外更無别位高手,那也罷了。

    ” 他這句話原是激将之計,明教群豪豈有不知?但覺若咽了這口氣下去,倒叫少林派将本教瞧得小了。

    以位望而論,範遙之下便是白眉鷹王殷天正。

    張無忌覺得外公年邁,不便請他出手,便想請舅父殷野王出馬。

    殷天正已踏上一步,說道:“教主,屬下殷天正讨令。

    ”張無忌道:“外公年邁,便請舅舅……”殷天正道:“我年紀再大,也大不過這三位高僧。

    少林派有碩德耆宿,我明教便沒老将麼?” 張無忌知外公武功深湛,不在楊逍、範遙之下,比舅舅高出甚多,倘若由他出戰,當多幾分把握,說道:“好,範右使留些力氣,待會向空智神僧領教,便請外公相助孩兒。

    ” 殷天正道:“遵命!”從範遙手中接過了聖火雙令。

     空聞方丈朗聲道:“三位師叔,這位殷老英雄人稱白眉鷹王,當年自創天鷹教,獨力與六大門派相抗衡,實是了不起的英雄好漢。

    這位楊先生,内功外功俱臻化境,是明教中的第一流人物,昆侖、峨嵋兩派的高手,曾有不少敗在他的手下。

    ” 渡劫幹笑數聲,說道:“幸會,幸會!且看少林門下弟子,卻又身手如何?”三僧黑索一抖,猶似三條墨龍一般,圍成了三層圈子。

     張無忌昨晚與三僧動手時伸手不見五指,全憑黑索上的勁氣辨認敵方兵刃來路,此時方當午初,豔陽照空,連三僧臉上每一條皺紋都瞧得清清楚楚。

    他倒轉聖火令,抱拳躬身,說道:“得罪了!”側身便攻了上去。

    楊逍飛身向左。

    殷天正大喝一聲,右手舉起聖火令往渡難的黑索上擊落。

    “當嗚”一響,索令相擊。

    這兩件奇形兵刃相互碰撞,發出的聲音也十分古怪。

    兩人手臂都是一震,心道:“好厲害!”均知是遇到了生平罕逢的勁敵。

     張無忌尋思:“三僧黑索結圈,招數嚴密,我等雖三人聯手,也決非三五百招之内所能攻破,且耗費三僧的内勁,徐尋破綻。

    ”眼見黑索探到身前,便以聖火令與之硬碰硬地對攻。

     鬥到一頓飯時分,張無忌等三人已将索圈壓得縮小了丈許圓徑。

    然而三僧的索圈縮小,抗力越強,三人每攻前一步,便比之前要多花幾倍力氣。

    楊逍與殷天正越鬥越駭異,起初尚是以三敵三的局面,到得半個時辰之後,楊殷二人漸漸支持不住,成為二人合鬥渡難。

    張無忌卻一人對付渡厄、渡劫二僧。

     殷天正走的全是剛猛路子。

    楊逍卻忽柔忽剛,變化無方。

    六人之中,以楊逍的武功最為好看,兩枚聖火令在他手中盤旋飛舞,忽而成劍,忽而為刀,忽而作短槍刺、打、掃、擊,忽而當判官筆點、戳、捺、挑,更有時左手匕首,右手水刺,忽地又變成右手鋼鞭,左手鐵尺,百忙中尚自雙令互擊,發出啞啞之聲以擾亂敵人心神。

    相鬥甫及四百招,已連變了二十二般兵刃,每般兵刃均是兩套招式,一共四十四套招式。

     空智于少林派七十二絕藝得其十一,範遙自負于天下武學無所不窺,此刻見楊逍神技一至于斯,都不由得暗自歎服。

    周颠與楊逍素有嫌隙,曾數次和他争鬥,此刻越看越是慚愧:“楊逍這龜兒子原來一直讓着我。

    先前我隻道他武功隻比我稍高,每次動手,總是碰巧運氣好,這才勝了我一招半式。

    豈知我周颠跟他龜兒子差着這麼老大一橛。

    ” 但不論楊逍如何變招,渡難一條黑索分敵二人,仍絲毫不落下風。

    衆人隻見殷天正頭上白霧升起,知他内力已發揮到了極緻,一件白布長袍慢慢鼓起,衣内充滿了氣流。

    他每踏出一步,腳底便是一個足印,鬥到将近一個時辰,三株松樹外已讓他踏出了一圈足印。

    陡然之間,殷天正将右手聖火令交于左手,将渡難的黑索一壓,右手一招劈空掌向他擊了過去。

    渡難左手一起,五指虛抓,握成空拳,也揮掌劈出。

     空聞、空智等一齊“噫”了一聲,聲音中充滿了驚訝佩服之情。

    原來渡難還他這一掌,乃少林七十二絕藝之一的“須彌山掌”。

    這門掌力極難練成,那不必說了,縱然練成了,每次出掌,也須坐馬運氣,凝神良久,始能将内勁聚于丹田,哪知渡難要出掌便出掌,一動念間就将“須彌山掌”拍了出來,跟着黑索抖動,又向楊逍撲擊而至。

     但渡難以“須彌山掌”與殷天正對掌,黑索上的勁力便弱了一大半。

    他以巧補弱,使得黑索滾動飛舞,宛若靈蛇亂顫,楊逍的兩根聖火令也變化無窮。

    旁觀衆人大半去瞧他二人相鬥。

    殷天正凝神提氣,一掌掌地拍出,忽而跨前兩步,忽而又倒退兩步。

    那邊張無忌以一敵二,三人的招式都平淡無奇,所有拚鬥都在内勁上施展。

    這般拚鬥比之殷天正鬥力和楊逍鬥巧,其實更加兇險,隻要内勁為對方一逼上岔路,縱非立時氣絕死亡,也不免走火入魔,脫力癱瘓。

    隻不過這等比拚,惟有身曆其境的局中人方知甘苦,旁觀者武功再高,也沒法從他三人的招式中辨認出來。

     眼見太陽由偏東而當頭直射,更漸漸偏西。

    空聞、空智、範遙、韋一笑等高手這時已看出了雙方勝負之機。

    但見殷天正頭頂的白氣越來越濃,而渡劫坐在其中的那棵大松樹枝幹上的針葉不住搖晃顫動,當知渡厄和渡劫二僧功力究有高下,鬥到此時,渡劫背靠松樹,須得借助大樹之力,方能與張無忌的九陽神功相抗。

    倘若殷天正先支持不住,那便是明教輸了,如若渡劫先一步難以抵擋,則是少林派落敗。

     出手相鬥的六人更加明白這中間的關鍵所在。

    殷天正與渡難比拚掌力,拚到三十餘掌之後,自知終非敵手,心想:“我們今日之事,以救謝兄弟為重。

    我個人勝負榮辱,何足道哉?何況輸在少林派前輩高人手下,也不能說是損了白眉鷹王的威名。

    ”當下拚得一掌,便退出半步,拚到十餘掌後,已退到丈許之外。

    哪知“須彌山掌”乃少林派七十二絕藝之一,渡難在這掌法上浸淫數十載,威力非同小可,殷天正退一步,渡難的掌力跟着進擊一步,勁力竟不以路程拉遠而稍衰。

     楊逍尋思:“這少林僧果真了得,我聖火令上招數再變,終究也奈何不了他。

    殷白眉獨受内勁,時候長了隻怕支持不住。

    ”兩枚聖火令一合,想要挾住黑索,跟他也來個硬碰硬的鬥力,以分殷天正重擔。

    不料聖火令剛要挾到黑索,渡難手腕抖動,黑索索頭直昂上來,撞向楊逍面門。

    楊逍心念如電,聖火令脫手,向渡難胸口急擲過去,雙掌翻過,已抓住索頭,轉過身來,一招“倒曳九牛尾”,猛力向外急拉。

     渡難見他兵刃出手,當作暗器般打來,勁道猛極,左手上肘沉落,壓向飛襲左胸的聖火令,卻見另一枚突然間中道轉向,呼的一聲,斜刺射向渡劫。

    這六人中以楊逍最工心計,他這兩枚聖火令攻渡難的乃是虛招,攻渡劫的那枚方用上了全身内勁。

     渡劫正與張無忌全力相抗,眼見渡難對付楊殷二人已穩占上風,哪想得到楊逍竟會忽出奇招,以此怪異的手法偷襲,一驚之下,聖火令已到面門。

    渡劫心神微亂,輕輕伸起兩指,将那枚聖火令挾住。

    但其時他與張無忌全神貫注地比拚内勁,哪容得這麼分心轉勁,霎時之間,他存身其内的大松樹搖晃不止,樹上松針紛紛下堕,便如半空中下了一陣急雨。

    張無忌一覺對方破綻大露,這乾坤大挪移心法最擅于尋瑕抵隙,他手指上五股勁氣,登時絲絲作響,疾攻過去。

    片刻間啪啪有聲,渡劫那棵松樹上一根根小枝也震得落了下來。

    渡厄眼見勢危,霍地站起,身形微晃,已到了渡劫身旁,伸左手搭在他肩頭。

    渡劫得師兄相助,方得重行穩住。

     那邊廂渡難與殷天正、楊逍也已到了各以真力相拚、生死決于俄頃的地步。

    楊逍拉着黑索一端,奮力扯奪,殷天正卻以破山碎碑的雄渾掌力,不絕向渡難抵壓過去。

    兩大高手一拉一推,兩股勁力恰恰相反,渡難身處其間,不免吃力萬分,但仍未現敗象。

     旁觀的明教群豪和少林僧衆眼見這等情景,知道這場拚鬥下來,不僅分出勝敗而已,六大高手之中隻怕有半數要命喪當場。

    偌大一座山峰之上,刹時間竟沒半點聲息,群雄泰半汗濕衣背,人人提心吊膽,為己方擔憂。

     便在這萬籁俱寂之際,忽聽得三株松樹之間的地底下,一個低沉的聲音說起話來:“楊左使、殷大哥、無忌孩兒,我謝遜雙手染滿血迹,早已死有餘辜。

    今日你們為救我而來,與少林寺三位高僧争鬥,倘若雙方再有損傷,謝遜更罪上加罪。

    無忌孩兒,你快快率同本教兄弟,退出少林寺去。

    否則我立時自絕經脈,以免多增罪孽。

    ”正是謝遜以“獅子吼”神功在地牢中說話。

    當年他在王盤山島上,用獅子吼震死震昏各幫各派無數豪士,此刻雖非以神功傷人,聲音雖低沉,衆人耳鼓仍震得嗡嗡作響,相顧失色。

     張無忌心知義父言出如山,決不肯為了一己脫困,緻令旁人再有損傷,眼前情勢,倘若力拚到底,自己雖可無恙,但外公、楊逍、渡劫、渡難四人必定不免,正躊躇間,隻聽謝遜大聲喝道:“無忌,你還不去麼?” 張無忌道:“是!謹遵義父吩咐。

    ”他退後一步,朗聲道:“三位高僧武功神妙,今日明教無力攻破,他日再行領教。

    外公、楊左使,咱們收手罷!”說着勁氣一收,将渡厄、渡劫二僧黑索上所發出的内勁一彈而回。

     楊逍與殷天正聽到他的号令,苦于正與渡難全力相拚,無法收手,若收回内勁,立時便為渡難的勁氣所傷,渡難此刻也是欲罷不能。

    張無忌走到殷天正之前,雙掌揮出,接過了渡難與殷天正分從左右襲來的掌力,跟着伸出聖火令,搭在渡難的黑索中端。

    黑索正給楊逍與渡難拉得如繃緊了的弓弦一般。

    張無忌的聖火令一搭上,乾坤大挪移神功登時将兩端傳來的猛勁化解了。

    黑索軟軟垂下,落在地下,楊逍手快,一把搶起。

     渡難臉色一變,正欲發話,楊逍雙手捧着黑索,走近幾步,說道:“奉還大師兵刃。

    ”渡劫已知他的心意,将身旁的聖火令拾了起來,交還給他。

     自經适才這一戰,三位少林高僧已收起先前的狂傲之心,知道拚将下去勢必兩敗俱傷,己方三人實無法占得上風。

    渡厄說道:“老衲閉關數十年,重得見識當世賢豪,至感欣幸。

    張教主,貴教英才濟濟,閣下更出類拔萃,唯望以此大好身手多為蒼生造福,不做傷天害理之事。

    ”張無忌躬身道:“多謝大師指教,敝教不敢胡作非為。

    ”渡厄道:“我師兄弟三人,在此恭候張教主大駕三度莅臨。

    ”張無忌道:“不敢,然而自當再來領教。

    謝法王是在下義父,恩同親生。

    ”渡厄長歎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