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落地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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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要姓名全改不再叫秦天貴,還要改容,要整得面目全非,達不到脫胎換骨,也要讓熟人一看好像是我,而仔細看時卻又是非我。

    前後來過泰國幾次,他知道泰國不僅性器官移植是目前世界上的最高水準,變形整容也居世界領先地位。

     這個歪打正着的退票,第一站就安排在了泰國,真可以說是上天的救助。

    因為九州市煙草公司的原總經理孫化林,早在國企改制的八年前因偷漏巨額稅款已攜款潛逃泰國,已經有了泰國國籍,隐姓埋名用泰國名字在清邁置了房産和門店,過着衣食無憂的生活。

    當初若非秦天貴給他面授機宜,這個孫總絕對難逃牢獄之災。

    不過這小子還算有點良心,平安出逃一年後到美國旅遊還給秦天貴回過電話留下了泰國的聯系方式,在感謝他的同時還囑咐說如果官場失意,可到泰國相會,一定報答再生之恩。

     當時通電話時秦天貴大為不悅,心想這個孫光頭不念好咒,秦某人在官場正當一帆風順,怎麼會和失意兩字相幹。

    沒想到這個烏鴉嘴不幸言中,八年之後他也重蹈了孫光頭倉皇出逃的覆轍。

     到了這個時候,泰國的孫光頭處反而成了一個可靠的落腳點。

    雖說中國和泰國已經簽訂了雙邊引渡條約,也非久留之地,但情急中總還是有了一個緩沖地帶。

    目前隻能是騎着驢找驢,平安出境以後再做道理。

     波音737在上海虹橋機場落地後,領隊導遊又帶領“南洋風情之旅”一行二十六人乘大巴到浦東國際機場轉乘泰航的波音747。

    這一路出港進港前後又是兩個多小時的奔波,讓一行人大都是上氣不接下氣。

    在浦東機場候機廳裡,望着機場頻繁起落的一架又一架大型客機,秦天貴心頭湧上來的是一陣又一陣的悲涼:也曾多次前呼後擁地在這些地方飛來飛去,而今卻要落荒而逃。

    他突然想到自己去後造成的缺位将會由誰來填坑?蔣老大年齡大了身體又差,而且這次小不點出事他也難逃厄運。

    如果上邊不空降,一個最大的可能就是邱老三主政。

    讓邱老三主持工作對他秦天貴麻煩可就大了,因為是多年的死對頭了,一定會挖地三尺地對他進行清算。

    他突就想起一個人來,現在對邱老三隻有走“叢九爺”這條黑道了。

    秦天貴斟酌了一下說詞,把關掉的手機又打開,撥通了叢九爺的手機,說道:“老弟您好,有要緊事拜托,請費心處理一下。

    ” 對方立刻答應:“大哥有事隻管吩咐,弟兄們萬死不辭!” “是這樣,”秦天貴說,“我有公務在身,出門走幾天。

    邱老三的為人您也知道,早就尋機會要把你老弟置于死地。

    這幾天正積極活動要奪本市政府的權。

    老弟我們不能坐以待斃,安排兩個可靠弟兄,瞅個空子把他做了。

    他的車号0083也都熟悉。

    務必要幹利索,免生後患。

    這種人送他早點歸位,對老弟和九州百姓,大家都是好事。

    ” “沒問題,請大哥一百個放心,弟兄們做個人還不是小菜一碟!” 秦天貴打完這出境前的最後一個電話,就又把手機關掉。

    成敗與否,心機費到。

    這叢九爺叫叢九彪,九州市的黑道老大。

    正好借他之手,除去邱老三這條身後隐患。

     泰航的波音747是名符其實的豪華客機。

    直到飛機再次呼嘯着躍上黃浦江上的夜空,秦天貴懸着的心方才放到了心底:此去如同是脫鈎的锂魚遊向大洋大海,雖說前途未蔔,但總歸逃脫了眼下就要被煎炸烹炒的厄運。

     在夜空中俯瞰夜上海,真是讓人目眩神驚,這大上海真是大,一片連天接地的燈海在幾千米的高空都望不到盡頭。

    從起飛到掠過大上海這個夜色中的燈海,足有半個多小時,秦天貴這會兒心無旁骛,将多次光顧大上海和浦東的諸多記憶丢棄腦後,一門心思想的是到泰國後的行動方案。

     波音747在曼谷國際機場安全着陸已是次日淩晨的零時五十五分,一走出機艙,曼谷蒸騰的熱氣就讓這一行北方來客又回到了暑期的大陸中國。

    秦天貴隻好把休閑服的上衣脫掉搭在左臂彎上,帶好自己随身的挎包和道具畫夾,随着領隊導遊的團旗指揮一行二十六人站成一列長弧形的隊列。

    接受泰國旅遊局統一安排的少女獻花儀式。

     一排長脖細腰臉色黝黑的像非洲人似的泰國少女依次向來客獻花。

    秦天貴接過花環用中國話說了聲“謝謝”。

    沒想到獻花少女還會說普通話:“尊貴的先生,歡迎您來萬象之國旅遊觀光!” 泰國曼谷國際機場的落地簽非常簡單,完全是一種櫃台登記似的旅遊簽證。

    交過簽證費後,簽證官很随意地丢你一眼,在夜色迷離的燈光中并不去驗明正身,而後“咔、咔、咔”蓋上一個國字形的紅章,兩個方形的藍章,又用圓珠筆在印形兒上用泰文筆點亂麻似的急速勾勒幾下,這個簽證就算通過了。

     秦天貴收起簽過字的護照,抹一把臉上流下來的汗滴,他知道此行的目的已經達到,泰國海關已經接受他這個叫田野的畫家入境了。

    他可以有十天到半個月的時間在此逗留,再從容謀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