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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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一句。
祝先生與大傻都不約而同地瞪了這活潑的女孩子一眼。
祝即時另換了一種話。
&ldquo管他哩,快到街裡了,這邊的路我很熟。
往那去是向××公園,靠近機器場的那一個,到僻靜地方歇歇腳不好?&rdquo 這顯然是要把剛才說的話丢開,不願意在行人大道上續談。
大有很奇怪祝先生的神氣,鬼鬼祟祟的事他平生沒辦過,更不知道為什麼有怕人的話。
這情形獨有杜英有點明白,這伶俐的女子,她像了解這兩位客人去幹什麼。
忽然大有記起了一件要事,他趕着問大傻道: &ldquo怎麼忘了!你該知道咱那村子的事吧?&rdquo &ldquo怎麼不知道。
前一個月我還到鎮上去出過一次差,見了面可沒對你們說一句。
咱村裡現在安靜得多了,因為當地匪人成總的都到南邊聚成幾個大股,聽說暗中編成了遊擊隊。
&rdquo &ldquo遊擊隊?投降了麼?&rdquo大有不相信地追問。
&ldquo有人說是南軍,&mdash&mdash革命軍,派下人來招的。
由這裡暗中去的連絡,叫他們把實力聚合起來,不要亂幹,等待着舉事,&mdash&mdash這是真的。
我在城裡知道的很詳細。
&rdquo &ldquo好,那麼一來有平安的日子過了。
&rdquo大有近乎禱祝地贊美。
杜烈搖搖頭說:&ldquo到頭看吧,過些日還不是一個樣!&rdquo &ldquo你這個人說話不中聽,土匪裡頭也有好的。
&rdquo大有的反駁。
杜烈沒答複。
他妹妹将長辮梢一甩道: &ldquo這不在人好不好呀!奚大哥看事還與在鄉下種地一樣,以為沒有變化,&hellip&hellip&rdquo 大有想不到自己質直的希望碰到他們兄妹倆打興頭的話,便竭力争辯道: &ldquo你們不想回鄉下,自然不往好處想。
橫豎鄉下人好壞與你們沒有關系,燒人,發火,扯不到這裡來!&hellip&hellip&rdquo 祝先生聽見兩方的議論,便把他的左臂向空中隔一隔,替他們解釋。
&ldquo别吵嘴,都說的對。
鄉下的太平現在講不到,可是說将來,&hellip&hellip啊!&hellip&hellip且等着看!&rdquo &ldquo這都是後來的話,不忙,我還沒說完村子裡的事。
有兩件一定得先說:陳老頭如今成了廢人了,幾乎是天天吐幾口血,事情也辦不了。
可是吳練長不許辭退。
徐利,&hellip&hellip&rdquo &ldquo啊呀!徐利,&mdash&mdash徐利究竟到哪裡去了?&rdquo 自從大有冬天離開陳家村的時候,前七八天便不見這個年輕力壯的青年的蹤影,雖然他伯父還在破團瓢裡等候他這善良侄子給他買鴉片過瘾,誰知道他為什麼走了哩?連大有這樣朋友都沒得個确信。
這是個啞謎,大有一直悶到現在。
一聽見大傻提到他的消息,便喜得快要跳起來! 大傻放低了聲音道: &ldquo徐利這一輩子不用回到家鄉去了!&mdash&mdash吳練長家燒房子的一案轟動了全縣,他有多大的勢力!還不盡着量用?直到後來,去年年下才有了頭緒。
&rdquo &ldquo唉!與徐利&hellip&hellip?&rdquo杜烈猜測的話還沒說完。
大傻點點頭道:&ldquo一點不差!被鎮上保衛團的偵探找到了門路,那大風的晚上爬過圩牆放火的說是他,&mdash&mdash徐利!&rdquo 這突來的消息簡直把大有聽呆了,他停止了腳步大聲問道: &ldquo血口噴人不行啊!徐利不見能幹的出!&hellip&hellip&rdquo &ldquo咦!你還不知道咱那練長的利害?沒有證據他還不辦;可是犯在他手裡,沒有别的,家破人亡,那才是一份哩!證據聽說是挂在城牆上的繩子,又有人早上看見徐利從鎮上的大路跑到村裡去。
最利害的是在吳練長花園裡檢得一個旱煙包。
案子從這些事情上破的,可是徐利也真是個家夥,不到年底他早就溜了。
總是年輕,他沒想到鎮上的保衛團與縣裡的兵會與他家裡算賬!&mdash&mdash全抄了!一條破褲子也沒剩。
幸虧許多人求着情,沒把那徐老師捆起來,隻把他的兩個叔伯兄弟全押在監裡。
但可憐那老煙鬼也毀在這一抄上!&hellip&hellip&rdquo 杜烈瞪大了眼睛道:&ldquo怎麼樣,也吓死了?&rdquo &ldquo徐老師是個腳色,他倒沒被兵士的抄搶吓倒。
他硬掙着去給他侄子抵罪,想放回那兩個孩子,&mdash&mdash什麼事不懂的年輕莊稼孩子。
不行!他們說老頭子還是好人,老念書的,單要年輕的男子。
這麼一來,許多人還得頌揚吳練長的寬厚。
究竟對于老人有面子!可是到底怎麼來?白白地把那火性烈的老人家氣死!&mdash&mdash不,簡直是害死!抄家的第二天下午,他把積存的煙灰,&mdash&mdash誰知道有多少!&mdash&mdash全咽下去,這一回就過了瘾!&rdquo &ldquo啊呀!這一家全完了不是?&rdquo杜烈問。
&ldquo不用往下說,到現在,徐利的兩個兄弟在監裡,隔幾天得挨刑,要逼着他們獻出來。
&rdquo 大有沒說話,黧黑的臉全發了黃,手一伸一伸地仿佛得了痙攣的急症。
突然,他大聲叫道: &ldquo放火,放火,也該呀!誰不知道鄉下攤的兵款落在那個東西手裡有一小半。
該呀!可惜那把火沒燒個淨光!&hellip&hellip&rdquo 他像是受氣,又像是失了心神,高聲大膽地叫着,連輕易不肯說的罵人話都帶出來。
杜烈與大傻遞了個眼色,一邊一個把大有夾起來,急急地前去。
杜英臉上很冷靜,她聽見這麼殘酷的事,像剛才看見巡警捉&ldquo小流氓&rdquo似的,并沒發什麼議論。
祝先生在後面慢慢地走着,跟着杜烈一夥往××公園的偏道上去。
祝先生與大傻都不約而同地瞪了這活潑的女孩子一眼。
祝即時另換了一種話。
&ldquo管他哩,快到街裡了,這邊的路我很熟。
往那去是向××公園,靠近機器場的那一個,到僻靜地方歇歇腳不好?&rdquo 這顯然是要把剛才說的話丢開,不願意在行人大道上續談。
大有很奇怪祝先生的神氣,鬼鬼祟祟的事他平生沒辦過,更不知道為什麼有怕人的話。
這情形獨有杜英有點明白,這伶俐的女子,她像了解這兩位客人去幹什麼。
忽然大有記起了一件要事,他趕着問大傻道: &ldquo怎麼忘了!你該知道咱那村子的事吧?&rdquo &ldquo怎麼不知道。
前一個月我還到鎮上去出過一次差,見了面可沒對你們說一句。
咱村裡現在安靜得多了,因為當地匪人成總的都到南邊聚成幾個大股,聽說暗中編成了遊擊隊。
&rdquo &ldquo遊擊隊?投降了麼?&rdquo大有不相信地追問。
&ldquo有人說是南軍,&mdash&mdash革命軍,派下人來招的。
由這裡暗中去的連絡,叫他們把實力聚合起來,不要亂幹,等待着舉事,&mdash&mdash這是真的。
我在城裡知道的很詳細。
&rdquo &ldquo好,那麼一來有平安的日子過了。
&rdquo大有近乎禱祝地贊美。
杜烈搖搖頭說:&ldquo到頭看吧,過些日還不是一個樣!&rdquo &ldquo你這個人說話不中聽,土匪裡頭也有好的。
&rdquo大有的反駁。
杜烈沒答複。
他妹妹将長辮梢一甩道: &ldquo這不在人好不好呀!奚大哥看事還與在鄉下種地一樣,以為沒有變化,&hellip&hellip&rdquo 大有想不到自己質直的希望碰到他們兄妹倆打興頭的話,便竭力争辯道: &ldquo你們不想回鄉下,自然不往好處想。
橫豎鄉下人好壞與你們沒有關系,燒人,發火,扯不到這裡來!&hellip&hellip&rdquo 祝先生聽見兩方的議論,便把他的左臂向空中隔一隔,替他們解釋。
&ldquo别吵嘴,都說的對。
鄉下的太平現在講不到,可是說将來,&hellip&hellip啊!&hellip&hellip且等着看!&rdquo &ldquo這都是後來的話,不忙,我還沒說完村子裡的事。
有兩件一定得先說:陳老頭如今成了廢人了,幾乎是天天吐幾口血,事情也辦不了。
可是吳練長不許辭退。
徐利,&hellip&hellip&rdquo &ldquo啊呀!徐利,&mdash&mdash徐利究竟到哪裡去了?&rdquo 自從大有冬天離開陳家村的時候,前七八天便不見這個年輕力壯的青年的蹤影,雖然他伯父還在破團瓢裡等候他這善良侄子給他買鴉片過瘾,誰知道他為什麼走了哩?連大有這樣朋友都沒得個确信。
這是個啞謎,大有一直悶到現在。
一聽見大傻提到他的消息,便喜得快要跳起來! 大傻放低了聲音道: &ldquo徐利這一輩子不用回到家鄉去了!&mdash&mdash吳練長家燒房子的一案轟動了全縣,他有多大的勢力!還不盡着量用?直到後來,去年年下才有了頭緒。
&rdquo &ldquo唉!與徐利&hellip&hellip?&rdquo杜烈猜測的話還沒說完。
大傻點點頭道:&ldquo一點不差!被鎮上保衛團的偵探找到了門路,那大風的晚上爬過圩牆放火的說是他,&mdash&mdash徐利!&rdquo 這突來的消息簡直把大有聽呆了,他停止了腳步大聲問道: &ldquo血口噴人不行啊!徐利不見能幹的出!&hellip&hellip&rdquo &ldquo咦!你還不知道咱那練長的利害?沒有證據他還不辦;可是犯在他手裡,沒有别的,家破人亡,那才是一份哩!證據聽說是挂在城牆上的繩子,又有人早上看見徐利從鎮上的大路跑到村裡去。
最利害的是在吳練長花園裡檢得一個旱煙包。
案子從這些事情上破的,可是徐利也真是個家夥,不到年底他早就溜了。
總是年輕,他沒想到鎮上的保衛團與縣裡的兵會與他家裡算賬!&mdash&mdash全抄了!一條破褲子也沒剩。
幸虧許多人求着情,沒把那徐老師捆起來,隻把他的兩個叔伯兄弟全押在監裡。
但可憐那老煙鬼也毀在這一抄上!&hellip&hellip&rdquo 杜烈瞪大了眼睛道:&ldquo怎麼樣,也吓死了?&rdquo &ldquo徐老師是個腳色,他倒沒被兵士的抄搶吓倒。
他硬掙着去給他侄子抵罪,想放回那兩個孩子,&mdash&mdash什麼事不懂的年輕莊稼孩子。
不行!他們說老頭子還是好人,老念書的,單要年輕的男子。
這麼一來,許多人還得頌揚吳練長的寬厚。
究竟對于老人有面子!可是到底怎麼來?白白地把那火性烈的老人家氣死!&mdash&mdash不,簡直是害死!抄家的第二天下午,他把積存的煙灰,&mdash&mdash誰知道有多少!&mdash&mdash全咽下去,這一回就過了瘾!&rdquo &ldquo啊呀!這一家全完了不是?&rdquo杜烈問。
&ldquo不用往下說,到現在,徐利的兩個兄弟在監裡,隔幾天得挨刑,要逼着他們獻出來。
&rdquo 大有沒說話,黧黑的臉全發了黃,手一伸一伸地仿佛得了痙攣的急症。
突然,他大聲叫道: &ldquo放火,放火,也該呀!誰不知道鄉下攤的兵款落在那個東西手裡有一小半。
該呀!可惜那把火沒燒個淨光!&hellip&hellip&rdquo 他像是受氣,又像是失了心神,高聲大膽地叫着,連輕易不肯說的罵人話都帶出來。
杜烈與大傻遞了個眼色,一邊一個把大有夾起來,急急地前去。
杜英臉上很冷靜,她聽見這麼殘酷的事,像剛才看見巡警捉&ldquo小流氓&rdquo似的,并沒發什麼議論。
祝先生在後面慢慢地走着,跟着杜烈一夥往××公園的偏道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