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關燈
小
中
大
色衣服幹起這活來，我也不想叫你們大家知道。
不過這一回你太勇了，真有勁；我查聽明白你在這裡，我不能不來看你。
下半夜老是望着天明，我來的時候現打開外門進來的，不是穿着這身衣服還不許過來。
&rdquo &ldquo我說不出怎麼歡喜！虧得這一子彈，要不是準沒法同你見面。
&rdquo大有拍着光光的胸脯高聲回答。
&ldquo對，我原想混過三五年再瞅空到鄉下去看你。
記得咱自從年初三在村西頭陵上見過後，不是就不常見我了？一個正月我老是到鎮上鬼混。
&hellip&hellip&rdquo &ldquo老魏二春天曾說過。
&rdquo &ldquo我去混就是為的這個。
老大，你懂得我是會玩的，賭牌，踢毽子，拉胡琴，都有一手。
憑這點本事才認識了隊伍上的連長，又過了些日子才求他薦到營盤裡來。
咱不想升官，發财，可是也得瞅個門路向上走，要曉得當營混子是怎麼回事，所以我情願托他薦到警備隊上當小頭目，不要在團部裡當火夫。
老大，我到隊不過三個月，弄到小排長的把式。
&hellip&hellip所以村子裡前天與土匪開火的詳細，當晚上我們都知道了。
傷的，死的，直到昨兒我從鎮上回來的兄弟們才打聽朋白，就是你腿上挂彩進醫院，我也是昨兒聽說的。
&rdquo &ldquo打不死就有命！真是子彈有眼。
往上挪半尺，咱兄弟就不見得能再見。
&rdquo大有雖是模仿着大傻的活旺神氣這樣說，在他心頭卻微微覺得發酸。
&ldquo對！你從此也可以開開眼兒。
在這年頭，沒法子就得幹，你不幹人家，人家卻把你當綿羊收拾！我情願當兵是為的什麼？老實告訴你，為發财不如當土匪；為安穩不如仍然在地窖子裡爬。
&hellip&hellip老大，你猜？&hellip&hellip&rdquo &ldquo那自然是為做官？&rdquo大有靈機一動覺得這句話來得湊巧。
&ldquo做官自然是對，不，我為什麼想法子當小排長？大小總是官，我還管得住幾十個兄弟。
可是我也另有想頭，我放蕩慣了，要從此以後認識認識外面的大事，要知道拿槍杆是什麼滋味，還有，城裡人的些道道。
說做官也許是吧，我可是要看看許多熱鬧，不願老在鄉間幹笨活。
&hellip&hellip&rdquo &ldquo現在我信你的話了。
幹笨活，笨呀，什麼方法，隻得挨着受！你是一個光身，愛怎麼就怎麼，像我，有老婆，孩子，更累人的還得種地吃飯。
管你怎麼樣，不在鄉間受。
&hellip&hellip&rdquo大有蹙着眉頭又向這位知己的鄰居訴說他的感慨。
大傻笑了笑，用力看看這位老夥伴的平闆厚重的臉道：&ldquo我一個人的胡混，不幹本等，自然不是勸你也脫了蓑衣去給人家站崗。
從前我蹲在鄉裡，屢次與你家二叔和陳老頭擡過杠。
老人家隻管說年代不好，大家全來欺負老實人，可是不想法子，白瞪了眼受那些行行子的氣！老實說，誰沒點血性，我看不慣才向外跑。
遠處去沒得本錢，我又作不了沉活，究竟弄到這裡邊來。
沒意思是沒意思，咱又不會使昧心錢，好找點出息，我就是愛看看他們這另一行幹些什麼事！幾個月來，&hellip&hellip多哩，說出來要氣死你這直性人。
可是大家看慣了，誰說不應該那便是頭等傻子！&hellip&hellip&rdquo 大有不知這位來客要說什麼話，聽他先發了一段空空的議論，自己卻摸不着頭腦，便呆笑道： &ldquo我想你一進城來換換名字才對，應該叫機伶鬼。
&rdquo &ldquo笑話，傻的傻到底，土頭土腦任怎麼辦都難改過來。
&hellip&hellip現在我告訴你一個人，小葵，你該記得那孩子吧？&rdquo &ldquo是啊，春間在村子裡我像是見過他一面，以後就沒聽陳老頭說起他來。
&rdquo &ldquo這小人真有他的本領，怪，城裡現在辦什麼事少不了他。
這一個委員，那一份差事，他眼活，手活，也擠到紳士的行裡給人家跑腿，當經紀，人事不幹！&hellip&hellip他不說到鄉下辦學堂？屁話！從城裡領一份錢，捐大家的款，除掉挂了牌子不是連個教員也沒請？哼！連他老爹都不敢得罪他。
他滿城裡跑，大衙門，小衙門，都有他一份，你猜他現在有多少錢？&hellip&hellip&rdquo 他明知這一問是大有說不出答語的，少停一停，接着道： &ldquo少說他現在也有一萬八千。
春天才用别人的名字買了房子，城邊的上好地二十多畝，這是哪裡來的錢？這小子也真會來，哪位紳士老爺他都說得上話，什麼事
不過這一回你太勇了，真有勁；我查聽明白你在這裡，我不能不來看你。
下半夜老是望着天明，我來的時候現打開外門進來的，不是穿着這身衣服還不許過來。
&rdquo &ldquo我說不出怎麼歡喜！虧得這一子彈，要不是準沒法同你見面。
&rdquo大有拍着光光的胸脯高聲回答。
&ldquo對，我原想混過三五年再瞅空到鄉下去看你。
記得咱自從年初三在村西頭陵上見過後，不是就不常見我了？一個正月我老是到鎮上鬼混。
&hellip&hellip&rdquo &ldquo老魏二春天曾說過。
&rdquo &ldquo我去混就是為的這個。
老大，你懂得我是會玩的，賭牌，踢毽子，拉胡琴，都有一手。
憑這點本事才認識了隊伍上的連長，又過了些日子才求他薦到營盤裡來。
咱不想升官，發财，可是也得瞅個門路向上走，要曉得當營混子是怎麼回事，所以我情願托他薦到警備隊上當小頭目，不要在團部裡當火夫。
老大，我到隊不過三個月，弄到小排長的把式。
&hellip&hellip所以村子裡前天與土匪開火的詳細，當晚上我們都知道了。
傷的，死的，直到昨兒我從鎮上回來的兄弟們才打聽朋白，就是你腿上挂彩進醫院，我也是昨兒聽說的。
&rdquo &ldquo打不死就有命！真是子彈有眼。
往上挪半尺，咱兄弟就不見得能再見。
&rdquo大有雖是模仿着大傻的活旺神氣這樣說，在他心頭卻微微覺得發酸。
&ldquo對！你從此也可以開開眼兒。
在這年頭，沒法子就得幹，你不幹人家，人家卻把你當綿羊收拾！我情願當兵是為的什麼？老實告訴你，為發财不如當土匪；為安穩不如仍然在地窖子裡爬。
&hellip&hellip老大，你猜？&hellip&hellip&rdquo &ldquo那自然是為做官？&rdquo大有靈機一動覺得這句話來得湊巧。
&ldquo做官自然是對，不，我為什麼想法子當小排長？大小總是官，我還管得住幾十個兄弟。
可是我也另有想頭，我放蕩慣了，要從此以後認識認識外面的大事，要知道拿槍杆是什麼滋味，還有，城裡人的些道道。
說做官也許是吧，我可是要看看許多熱鬧，不願老在鄉間幹笨活。
&hellip&hellip&rdquo &ldquo現在我信你的話了。
幹笨活，笨呀，什麼方法，隻得挨着受！你是一個光身，愛怎麼就怎麼，像我，有老婆，孩子，更累人的還得種地吃飯。
管你怎麼樣，不在鄉間受。
&hellip&hellip&rdquo大有蹙着眉頭又向這位知己的鄰居訴說他的感慨。
大傻笑了笑，用力看看這位老夥伴的平闆厚重的臉道：&ldquo我一個人的胡混，不幹本等，自然不是勸你也脫了蓑衣去給人家站崗。
從前我蹲在鄉裡，屢次與你家二叔和陳老頭擡過杠。
老人家隻管說年代不好，大家全來欺負老實人，可是不想法子，白瞪了眼受那些行行子的氣！老實說，誰沒點血性，我看不慣才向外跑。
遠處去沒得本錢，我又作不了沉活，究竟弄到這裡邊來。
沒意思是沒意思，咱又不會使昧心錢，好找點出息，我就是愛看看他們這另一行幹些什麼事！幾個月來，&hellip&hellip多哩，說出來要氣死你這直性人。
可是大家看慣了，誰說不應該那便是頭等傻子！&hellip&hellip&rdquo 大有不知這位來客要說什麼話，聽他先發了一段空空的議論，自己卻摸不着頭腦，便呆笑道： &ldquo我想你一進城來換換名字才對，應該叫機伶鬼。
&rdquo &ldquo笑話，傻的傻到底，土頭土腦任怎麼辦都難改過來。
&hellip&hellip現在我告訴你一個人，小葵，你該記得那孩子吧？&rdquo &ldquo是啊，春間在村子裡我像是見過他一面，以後就沒聽陳老頭說起他來。
&rdquo &ldquo這小人真有他的本領，怪，城裡現在辦什麼事少不了他。
這一個委員，那一份差事，他眼活，手活，也擠到紳士的行裡給人家跑腿，當經紀，人事不幹！&hellip&hellip他不說到鄉下辦學堂？屁話！從城裡領一份錢，捐大家的款，除掉挂了牌子不是連個教員也沒請？哼！連他老爹都不敢得罪他。
他滿城裡跑，大衙門，小衙門，都有他一份，你猜他現在有多少錢？&hellip&hellip&rdquo 他明知這一問是大有說不出答語的，少停一停，接着道： &ldquo少說他現在也有一萬八千。
春天才用别人的名字買了房子，城邊的上好地二十多畝，這是哪裡來的錢？這小子也真會來，哪位紳士老爺他都說得上話，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