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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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四庫全書 西河集卷十六 翰林院檢讨毛奇齡撰 書【三】 複何毅庵論本生祖母不承重書 月日書到兼蒙下質貴戚朱氏如贈君王夫人死有疑於其孫承重之服可否取決某适對客不能裁報且生平最諱論禮稍?轇轕恐蹈三家叔孫之诮故在舘聚草偶谘禮制辄口噤不應以為禮無一定且卑末何敢議也乃明問殷切必欲剖晰以為鄉市一閧之解無巳則有說于此某嘗謂漢晉言禮彼我樹讦祭則七廟五廟喪則三月二月角立門戶累世莫解而今人不然第挾宋儒禮一冊奉為金科前不必稽典籍後不必問令甲可謂安閑自得大省诟诟而不意闾門近事複有此龃龉之舉則請束緼為一商之據來雲王夫人為己故運副朱君如君曾生子孟君而孟已早卒今其孫則孟之子也孟既卒則孟不能為母服而其孫承之孫當代其父為所生母服則因而承重夫亦何疑難之者曰朱元晦着家禮雲齊衰三年嫡孫為祖母承重而不及庶祖母其不宜服一又雲齊衰不杖期庶子之子為父之母服若承祖後則不服今運副無嫡孟以庶長而為嫡則其孫當承祖後而不承父後其不宜服二又朱家禮作妾為家長族服圖第為子報服而不為孫服無報則無承其不宜服三凡為此說其于嚴嫡庶之分奠為後之制可謂極矣獨不思嫡庶之嚴為後之重凡以為襲替地也商周世爵祿自天子代嬗以下内而君卿大夫士外而公侯伯子男無一非世爵世祿世爵世祿則傳嫡不傳庶立長不立幼于是乎兢兢慎慎審重於為後不為後之間以為襲替從此基也今則天子而下父卿子庶父民子公即有累世仕宦祖孫父子并在朝甯皆各為進取非關嫡長何嘗謂為後者官之不為後者民之而斤斤鑿鑿守為牢不可破之成例試思彼為後者何所後於祖若父不為後者何所不後於祖若父且亦安所為後也古禮而難通矣庶人廟祭不限五七聚族而飨不辨支庶而獨於此喪服刻為限制必使之從短而不從長從薄而不從厚真不可解且朱子家禮朱氏為之不能使他人之不改之也今 本朝之制與明制同而與朱氏禮則絶不同朱氏斬衰三年但服父而不服母今則父服斬衰母服亦斬衰也即庶子為生母服亦斬衰也朱氏承重斬衰但及祖父而不及祖母今則祖父承重然祖母承重亦然也即庶孫之為庶祖母承重亦無不然也特是承重二字禮文無有吾但以為父後為祖後者言之夫子之後父孫之後祖孰有過於天子諸侯者耶然而天子諸侯之為祖後者皆為父所生母服三年喪嘗考春秋十二公惟莊公嫡子其餘皆媵娣子也母以子貴其薨與其葬無不稱夫人稱小君而其後父之子無不服三年喪者然猶曰非為祖後也若文公為僖公之子而僖之生母成風則庶祖母也成風适薨於文公之世與朱孟之母卒於其孫之世者亦适相合乃成風之薨書曰夫人成風之葬書曰小君成風之訃直吿於天子與列國而天王賵之葬之列國如秦人亦吊且禭之故晉祠部郎中徐廣議禮謂父所生母魯文為之服三年之喪體尊義重非祖所得而厭也是以漢文所生母為薄太後亦以景帝二年始崩而景帝以後祖之孫服三年喪天子朝臣并居重服即東晉安帝崇帝四年亦以太皇太後李氏之崩尚書仆射何澄等議謂既稱太後禮宜從重安帝服齊衰三年百僚悉服期於西堂設菰廬於神武門則又設兇門而施栢曆焉則是孫為祖後者其于父之所生母皆三年也故予謂挾朱氏禮一本不如考春秋三禮并列代儒臣之所議直服三年似于情于理庶幾允惬而予則終有未安者以為承重為後皆封建時禮而非今之所為禮也古封建之時則天子諸侯各以其爵而傳之子孫謂之傳重而子孫從而受之即謂之受重承重者以傳重受重而誤稱者也故禮無父沒為祖三年之文惟喪服傳則專為天子諸侯言之以為天子諸侯之祖父皆君也君喪敢不三年乎今世非封建家無傳爵祖父非天子諸侯而公然曰承重曰為後曰服三年是為僭逆獨不有祖父母應服之期乎祖父母應服期而為繼祖母為父所生母皆應服期則服期禮也乃朱氏禮雲庶子為祖後則無服夫無服者不惟三年謂并其期服而亦無之也夫并無期服則孟不幸為庶長既巳降三年之服而為杖期然已不服而死矣今其孫又承祖後并其所為不杖期之服而亦無之是子既未服孫又無服視其仲庶季庶各有生母者皆各有三年之服而獨此一母之子不幸為人後而遂至為子為孫不得有苴麻一片加之于身其為蔑恩害理畔倫傷化莫此為甚而不特此也夫制以情通禮貴體驗在朱子當日斟酌輕重豈盡荒忽而特未嘗身為體驗而通之於情夫治喪所重莫如喪主喪大記所謂喪可無後而必不可以無主此其說夫人而知之也乃其所為主者則一以子若孫為之訃之所稱哀子哀孫祭之所稱孝子孝孫者亦夫人而知之也今孫為喪主既已無服而喪主之禮則又一一而責之於身假如喪主視含視含者必号咷喪主設幎設幎者必擗踴喪主奉饋奉奠奉饋奉奠者必号咷哭泣手擗足踴夫以缌麻俱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