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演義 第88回 安祿山範陽造反 封常清東京募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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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邊安祿山不見楊貴妃有密信來,隻道宮中私事發覺之說是真,想道:“若果覺察出來,我的私情之事,卻是無可解救處。

    今日之勢,且不得不反了!”遂與部下心腹孔目官太仆丞嚴莊、掌書記屯田員外郎高尚、右将軍阿史那承慶等三人,密謀作亂。

     嚴莊、高尚極力撺掇道:“明公擁精兵,據要地,此時不舉大事,更待何時?”祿山道:“我久有此意,隻因聖上待我極厚,侯其晏駕,然後舉動耳。

    ”嚴莊道:“天子今已年老,荒于酒色,權奸用事,朝政時錯,民心離散,正好乘此時舉事,正可得計。

    若待其晏駕之後,新君即位,苟能用賢去佞,勵精圖治,則我不但無釁可乘,且恐有禍患之及。

    ”阿史那承慶道:“若說禍患,何待新君,隻目下已大可虞。

    但今不難于舉事,而難于成事,須要計出萬全,庶幾一舉而大勳可以集。

    ”高尚道:“今國家兵制日壞,武備廢馳,諸将帥雖多,然權奸在内,使不得其道,必不樂為之用,徒足以偾事衛。

    我等隻須同心協力,鼓勇而行,自當所向無敵,不日成功,此至萬全之策耳!”祿山大喜,反志遂決。

     次日,即号召部下大小将士,畢集于府中。

    祿山戎服帶劍,出坐堂上,卻先詐為天子敕書一道,出之袖中,傳示諸将說道:“昨者吾兒安慶宗處有人到來,傳奉皇帝密敕,着我安祿山統兵入朝,誅讨奸相楊國忠,公等務當努力同心,助我一臂之力,前去掃清君側之惡;功成之後,爵賞非輕,各宜努力。

    ”諸将聞言,愕然失色,面面相觑,不敢則聲。

    嚴莊、高尚、阿史那承慶三人,按劍而起,對着衆人厲聲說道:“天子既有密敕,自應奉敕行事,誰敢不遵!”祿山亦按劍厲聲道:“有不遵者,即治以軍法。

    ”諸将平日素畏祿山兇威,又見嚴莊等肯出力相助,便都不敢有異言。

    祿山即刻遂發所部十五萬衆兵卒,反自範陽,号稱二十萬。

    即日大飨軍将,使範陽節度副使賈循守範陽,平盧副使呂知誨守平盧,又令别将高秀岩守大同。

    其餘諸将,俱引兵南下,聲勢浩大。

    此天寶十四載十一月事也。

    後人有詩歎雲: 番奴反相人曾說,天子偏雲是赤心。

    沒道豬龍難緻而,也能驟 使水淋淋。

     原來當初宰相張九齡在朝之時,曾說過安祿山有反相,若不除之,必為後日心腹之患,玄宗不以為然。

    又嘗于勤政樓前,陳設百戲,召祿山觀之。

    玄宗坐在一張大榻上,即命祿山坐于榻旁,一樣的朝外坐着,皇太子倒坐在下面。

    少頃,玄宗起身更衣,太子随至更衣之處,密奏說道:“曆觀古今,從未有君與臣南面井坐而間戲者,父皇寵待祿山,毋乃太過乎?衆人屬目之地,恐失觀瞻。

    ”玄宗微笑道:“傳聞祿山,外人都說他有異相,吾故此讓之耳!”祿山侍宴嘗在于宮中,醉而假寐,宮人們竊而窺之,隻見其身變為龍,而其首卻似豬,因大奇異,密奏于玄宗知道。

    玄宗略無疑忌,以為此豬龍耳,非興雲緻雨之物,不足懼也,命以金雞帳張之。

    那知他到今日,卻是大為國家禍患。

    所以後人作詩,言及此事。

     且說當日祿山反叛,引兵南下,步騎精銳,煙塵千裡。

    那時海内承平已久,百姓累世不見兵革,猝然聞知範陽兵起,遠近驚駭。

    河北一路,都是他的一路統屬之地,所過州縣,望風瓦解。

    地方官員,或有開門出迎的,或有棄城逃走的,或有為他擒戮的,無有一處能拒之者。

    安祿山以太原留守楊光翔依附楊國忠為同族,欲先殺之。

    乃一面發動人馬,一面預遣部将何千年、高邈,引二十餘騎,托言獻射生手,乘驿至太原。

    楊光(歲羽)此時尚未知安祿山的反信,隻道範陽有使臣經過,出城迎之,卻被劫擄去了,解送祿山軍前殺了。

    玄宗初聞人言安祿山已反,還疑是怪他的訛傳其事,及聞楊光翩被殺,太原報到,方知安祿山果然反了,大驚大怒。

    楊妃也驚得目瞪口呆。

    玄宗于是召集在朝諸臣,共議此事。

    衆論紛紛不一,也有說該剿的,也有說該撫的,惟有楊國忠揚揚得意說道:“此奴久萌反志,臣早已窺其肺腑,故屢讀天聽,陛下乃今日方知臣言之不謬。

    ”玄宗道:“番奴負恩背叛,罪不容誅,今彼恃士卒精銳,沖突而前,當何以禦之?”國忠回奏說道:“陛下勿憂,今反者隻祿山一人而已,其餘将士,都不欲反,特為安祿山所逼耳。

    朝廷隻須遣一旅之師,聲罪緻讨,不旬日之間,定為傳首京師,何足多慮。

    ”玄宗信其言,遂坦然不以為意。

    正是: 奸相作惡,乃緻外亂。

    大言欺君,以寇為玩。

     卻說安慶宗自發書遺使之後,指望其父入京,相會有日。

    不想倒就反起來了,一時驚惶無措,隻得向袒面縛,詣阙待罪。

    玄宗憐他是宗室之婿,意欲赦之。

    楊國忠奏說道:“安祿山久蓄異志,陛下不即誅之,緻有今日之叛亂。

    今慶宗乃叛人之子,法不可貸,豈容複留此逆子以為後患乎?”玄宗意猶未決,國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