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蛇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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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保子,得将晨報歸晨報、晚報歸晚報按日期順序分别整理。

    這是菊子的任務。

     菊子起身去給信吾沏茶。

     “爸爸,有兩篇關于二千年前的蓮花的報道呐。

    您看過了嗎?我把它單放出來了。

    ”菊子邊說邊将兩天來的報紙放在矮腳餐桌上。

     “哦,好像看過了。

    ” 可是,信吾又一次把報紙拿起來。

     先前報紙曾報道說:從彌生式的古代遺址裡發現了約莫兩千年前的蓮子,蓮博士使它發芽開了花。

    信吾将這張報紙拿到菊子的房間裡,讓她讀讀。

    這是在菊子剛做過人工流産從醫院回到家中躺在被窩裡的時候。

     後來又報道了兩次關于蓮花的消息。

    一次報道說:蓮博士将蓮根分植到母校東京大學的“三四郎”①池裡。

    另一次報道說:據美國方面的消息,東北大學某博士從滿洲的泥炭屑中發現已變成了化石的蓮子,送到美國去了。

    華盛頓國立公園将這蓮子變硬的外殼剝掉,用德濕的脫脂棉将它包上,放入玻璃器皿中。

    去年,它就萌發出新芽來。

     ①“三四郎”池,是夏目漱石的《三四郎》中談到這個池子,因而得此名。

     今年将它移植在池子裡,它長出兩個蓓蕾,綻開了淡紅色的花。

    公園管理處公布說,這是上千年乃至五萬年前的種子。

     “先前讀到這則報道時,我也這樣想:倘使上千年乃至五萬年這一說法是真的話,那麼這計算的年代也太長了。

    ”信吾笑了笑又再仔細閱讀了一遍。

    據報上說,日本博士從發現種子的滿洲地層的情況推斷,估計是幾萬年前的種子,而美國則把種子外層剝掉,用碳素14放射能作調查,推測約莫是一千年前的。

     這是報社特派員從華盛頓發回來的通訊。

     “可以處理掉嗎?”菊子說着将信吾放在身旁的報紙撿了起來。

    她的意思大概是問:報道蓮花消息的這張報紙是否也可以賣掉。

     信吾點了點頭。

     “不論是上千年還是五萬年,都說明蓮子的生命很長。

    比起人的壽命來,植物種子的生命大概是永恒的啊!”信吾邊說邊瞧了瞧菊子。

     “倘使我們在地下也能埋上千年二千年,不死而隻是憩息……”菊子自言自語似的說。

     “埋在地下……” “不是墳墓。

    不是死而是憩息。

    人真的不能埋在地下憩息嗎?過了五萬年再起來,或許自己的困難、社會的難題都早已完全解決,世界變成樂園呐。

    ” 房子在廚房裡給孩子吃東西,她喊道: “菊子,這是給爸爸準備的飯菜吧。

    過來瞧瞧好嗎?” “嗯。

    ” 菊子起身離開,爾後把信吾的早餐端了上來。

     “大家都先吃了,隻剩下爸爸一人。

    ” “是嗎,修一呢?” “上釣魚池去了。

    ” “保子呢?” “在庭院裡。

    ” “啊,今早不想吃雞蛋。

    ”信吾說着将盛着生雞蛋的小碗遞給了菊子。

    原來他想起夢中的蛇卵,就不願吃蛋了。

     房子烤好鲽魚幹端了上來,不聲不響地放在矮腳餐桌上就走到孩子那邊去了。

     菊子接過盛了飯的飯碗,信吾開門見山地小聲問道: “菊子,要生孩子啦?” “沒有。

    ” 菊子急忙回答過後,好像對這突如其來的提問感到震驚。

     “沒有。

    沒有這回事。

    ”菊子搖了搖頭。

     “沒有嗎?” “嗯。

    ” 菊子疑惑地望着信吾,臉上鮮紅了。

     “這回可要多加保重啊。

    先前我曾和修一談過,我問他你能保證以後還會有孩子嗎?修一說得很簡單:保證也可以嘛。

    我說,這種說法就是不畏天的證明。

    自己明天的生命,其實也保證不了,不是嗎?孩子無疑是修一和菊子的,不過也是我們的孫子啊!菊子肯定會生個好孩子的。

    ” “真對不起。

    ”菊子說着垂下頭來。

     看不出菊子有什麼隐瞞。

     為什麼房子會說菊子像是懷孕了呢?信吾不禁懷疑房子說三道四也太過分了吧。

    大概還不至于房子已經察覺了,而當事人菊子卻還沒發現吧。

     剛才那番話會不會被在廚房裡的房子聽見呢?他回頭望了望,房子帶着孩子出去了。

     “修一以前好像沒有去過釣魚什麼的吧?” “嗯。

    也許是向朋友打聽什麼事去了吧。

    ”菊子說道。

     信吾卻在想:修一終歸還是同絹子分手了嗎? 因為經常星期天修一有時也到情婦那裡去。

     “過一會兒,咱們上釣魚池去看看好嗎?”信吾邀請菊子。

     “好。

    ” 信吾走下庭院,保子正站在那裡仰望着櫻樹。

     “你怎麼啦?” “沒什麼,櫻樹的葉子幾乎全掉落了。

    可能長蟲子哩。

    我剛覺得茅綢在樹上鳴叫,不想樹上已經沒有葉子了。

    ” 她說話的時候,枯黃的葉子不停地散落下來。

    因為沒有風,樹葉沒有翻個就直落下來了。

     “聽說修一到釣魚池去了?我帶菊子去看看就回來。

    ” “到釣魚池去?”保子回過頭詢問了一句。

     “剛才我問過菊子,她說沒那回事呐。

    大概是房子判斷錯了。

    ” “是嗎?你問她了?”保子心不在焉地說。

     “這令人失望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