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伴君似虎忽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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衍向他走了過去。

     中年和尚視如不見,依然呆站着,無形無式。

     不過兩人的心裡都清楚,他們都進入了極高的備戰狀态。

    他們都是高手,知道稍一疏忽都會一敗塗地。

     道衍沉肩墜時松弛了一下,輕輕地揚起了手掌,看似不經意地,向前一揉,按了過去,掌心對着中年和尚。

     他們就這樣開打了,安靜靜的。

     中年和尚霎時感到一股龐大的柔勁壓向了他,仿佛春潮碎冰,由遠及近,欲使無邊的世界千傷萬痕。

    中年和尚不敢怠慢,急展“風火大挪移術”斜身一飄,旋腕也拍出一掌,他想撓探一下道衡的功力。

    他以為道衍使的是道家的“綿掌”。

    “撲味”一聲響,兩股内勁擊在一起,頓時掀起一股柔勁狂浪,勁波割面。

     中年和尚向後一仰,退了兩步,不由心驚。

    他“咦”了一聲,奇怪“綿掌”怎麼這樣厲害。

     道衍似乎知道他想什麼,笑而不語。

     他用的不是“綿掌”,而是佛門的“無相神功”,不過這種功夫在道行手裡得到了應有的改造,已比少林拳譜上的“無相神功”厲害得多了。

     中年和尚受挫,心中十分不服,自己的“風火大挪移神功”已爐火純青,豈有弱于人的道理? 他冷哼了一聲,雙手胸前一收,頓握成拳,兩臂劃空一擺,把“風火大挪移術”又施展出來。

    這回他提足了功力,要與道衍決一雌雄。

     霎時間,他雙拳火紅,在夜裡猶如兩盞小燈,又似憤怒的火,奇彩異景籠罩了他的頭頂,顯得格外神聖。

    他腳下閃出兩道幽光,猶如沖鋒的風,迅猛極了。

     牟道和戈劍見此情景驚呆了,如此奇異的身法,神功真是世間罕見,亦令他們的想象力相形見绌。

    牟道的心一陣狂跳,面紅耳赤,呼吸也急促起來,自己真笨! 戈劍在從對方的身法上尋找與自己的劍法,身法相同的東西。

     道衍似乎料不到中年和尚的“風火大挪移術”已成氣候,吃了一驚,深感欲擒對手不可能了。

    何況他還有一個高強的幫手呢。

     他身子向後飄移了兩步,雙掌猛地從腋下如黑雲般飛出,縱身向中年和尚撲去,他的掌邊籠着一個勁團,氣勢驚人。

     兩人閃電般地一合即分,霎時勁飛“燈”滅,仿佛暴風雨一過,雨後天晴,随着兩聲輕響,兩人各自飛退幾丈。

     中年和尚感到手臂酸麻,擡不起手來,冷漠地站在那裡猶如木石。

     道衍的功力深厚,沒有什麼異樣的感覺,似笑非笑。

     青衣婦人掃了他們兩眼,冷然道:“走吧,打下去誰也讨不到便宜。

    ” 這倒是實話。

    道衍不想反對,他沒有找到疑點。

     中年和尚剛邁一步,一塊玉據從他的布袋裡露出來。

    王佩是用絲線拴着的,系在他的衣服上。

     道衍明察秋毫,目光一下子都集中到那塊玉佩上了。

    這是他要找的東西。

    一旦他找到了疑點,他眼睛裡的疑光就消失了,代之而生的是歡樂流水般閃亮的東西。

    他感到胸前一熱,一股溫流下了丹田。

     中年和尚展身欲走,道衍飄忽一閃,堵住了他的去路。

    這回他認真審視了中年和尚片刻,笑道:“你身上的玉佩哪裡來的?” 中年和尚微感詫異,但一閃而滅,又是一副冷臉色:“我告訴你的已經夠多了。

    ” “你是玉佩的主人?”道衍冷厲地追問。

     中年和尚的神色更冷了:“你不會在我身上得到什麼的,還是省點心吧。

    ” 道衡搖頭歎道:“我天生的操心命,到死恐怕也安靜不下來。

     以前幫着聖上奪天下,推翻了建文帝;現在又跑到江湖上來找差事……” 他一邊說,一邊死盯着中年和尚,看他有什麼變化。

    他的眼睛老辣無匹,自信能捕捉到對方心裡的細微變化。

     然而,他什麼也沒有看到。

    這并不是說中年和尚的神色沒有改變,而是改變不大。

     道衍的目光明銳,非一般人可比,但夜色還是給中年和尚打了掩護,他看到的仍是一片灰暗。

     中年和尚的面孔并不向着月亮。

     青衣婦人這時欺到道衡身邊,不悅地說:“你三番兩次攔路生事,到底想幹什麼?” “我并不想這麼做,隻要你們合作,我扭頭就走,絕不再找你們的麻煩。

    ” 中年和尚冷冷地說:“我們想走你也擋不住。

    ” 一言出口,立即動手。

    這次他改變了打法,身如狂蛇陡然一擺,腳下生風,閃向道衍的左側,伸手就抓。

     道衍身形微扭,雙手一合,揚臂外封。

     中年和尚大喝一聲,猶如怪鳥般飛起,雙腳踹向道衍的頭顱。

     道衍伸手欲抓對手的雙腳,青衣婦人忽如靈蛇出洞,悄無聲音地飄向道衍背後,揮拳直搗他的“靈台穴”。

     道衍見勢不妙,右臂陡然向外一彈,縱身躍出丈外。

     中年和尚趁機飄然而去,頭也不回。

     青衣婦人彈身追去。

     道衍站在那裡未動,滿眼盡是空虛的風。

    他不想再追了,一切都露了端倪。

     許久。

    他長歎了一聲,如風一樣飄去。

     兩人相對無言,唯有山谷裡風在吹…… &n bsp□□□□□□□□□ 月似春天雪,風如農家歌,唯有靜裡聽歡樂。

     牟道安恰地聽了一會兒大地的聲響,與戈劍從樹後走出來。

     道衍這時已變成一個移動的黑點,他們的思想由“黑點”變大起來。

     兩人感歎了一番,戈劍說:“兄台,我們還差得遠呢,若碰上這樣的高手,逃跑都成問題。

    ” 牟道道:“我們才開始,他們已結束了。

    ” 戈劍知道說服不了牟道,無可奈何地一笑,不言語了。

     牟道又坐到地上。

    過了一會兒,他爬不起來了,整個身體仿佛散了架,到處都疼。

     他太累了,現在感覺到了。

    他的腳踝裡有東西在跳,腳發脹,一觸地就疼。

     戈劍忙問:“兄台,你哪裡不舒服?” 牟道擺了擺手:“沒事,睡一會兒就好了。

    今晚設法兒回城去了,你回雞雲山吧。

    明天我們再到城裡去,我在這裡等你。

    ” 戈劍想說什麼,終沒開口,輕歎了一聲,飛身而去。

    眨眼間就消失了。

     牟道看不見他了,往後一仰,躺到涼涼的土地上。

    在野地裡睡覺,他這還是第一次。

     春夜雖然頗多詩情畫意,但還是冷的。

    牟道躺到地上不久,就感到一種冷森森的東西從他的手孔爬進身體裡。

    這種冷意抛給他的感覺甚怪,仿佛一隻魔手把他拉向春夜的深處。

     不知何時,他深深地睡去,象把刀刺進了夜的心髒。

    他的大腦猶如靜寂的海沒有浮起一片夢來。

    也許他的夢随戈劍去了。

     戈劍一陣狂奔,雞雲山已在他的腳下。

     踏上杏林院的門坎,他的心狂跳起來,夜色并沒有掩飾他的激動與不安。

    他深吸了一口山林清氣,推門進了院子。

     他的師傅都在院子裡,似乎在等他。

     他穩定了一下情緒,上前向師傅問候。

     傅太舊哈哈地笑道:“回來就好,沒迷上什麼人吧?” 戈劍連忙搖頭。

     段百苦說:“你一直都與那小子混在一起?” 戈劍“嗯”了一聲,點了點頭。

     段百苦“咳”了一聲:“交友不慎,會把你害了的。

    那小子目光狂放,不是好人,不配做你的朋友,你以後不要再理他了。

    ” 戈劍低下了頭,沒有吱聲。

     文疾忽地走到他身邊,冰冷地問:“你出去這麼久,都幹了些什麼?” 戈劍頓時緊張起來,欲實話實說。

     文疾又忽道:“你若做了大逆不道之事,我絕不容你。

    ” 戈劍哆嗦了一下,輕聲問:“師博,什麼是最不可饒恕的?” 文疾的眸子如寒星一閃,射出一道厲光,惡聲道:你的記性就那麼壞嗎?欺師滅祖一不饒;以下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