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盜亦有道堪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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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和對他還是滿意的,又向她交待了幾句,令她去了。

    她在西邊的鎮上找到白三敗,說明來意,白三敗便命人用轎子擡了她去找石中粉一起赴老龍山的殺狗大會。

     “殺狗大會”不過是鄭和玩的一個花樣,算不得精心策劃,他也不指望它一舉成功,隻想看一下熱鬧,徹底弄清牟道的實力。

     他沒有花大本錢尋覓高人,也不想這麼做,牟道還沒有把他逼極。

    他有得是聖旨,這玩藝很管用。

    他相信一道聖旨。

    便能調來許多精英,收拾一個牟道有什麼困難呢? 杏林三儒一向自命清高,他在聖旨上不過随便吹捧了他們幾句,三個人便分不清東西了,一溜煙地奔去“殺狗”了。

    儒生就是受不了幾句捧,特别是皇上的吹捧,哪怕是假皇上捧的。

     他并沒把握牟道一定會去老龍山,但他樂于等待,牟道不會跑到天上去。

     他希望範幼思有所作為,并替她祝福,但對女人他始終是不放心的。

    牟道是塊硬骨頭,一定有超人的意志,不知她怎麼樣? 範幼恩當然亦不平凡,但要殺掉牟道卻沒那麼順當。

    她兩眼不眨地盯了牟道一陣,恨道:“我父親是不是你抓住的?” “也算是吧。

    ” “你給他羅織了幾條罪名?” “我不是皇上,給他幾條罪名何用?” 辛子林沖着範幼思擠了兩下眼睛,笑道:“美人兒,你若答應嫁給我,這小子我替你收拾。

    ” 範幼思哼了一聲,沒有理他。

     辛子林旋身一動,猶如幽靈一樣飄忽。

    範幼思不由心動,這人倒是不可小瞧。

     她沉吟了一下,輕聲道:“你有什麼本領?” 辛子林一拍胸脯:“我的手段多了,摳人眼,踢人腥,小鬼也要讨饒命。

    打發一個小子不費吹灰之力。

    ” 範幼思不由皺眉,這麼能吹的人運氣恐怕好不了,因為他的對頭不是個三腳貓。

     辛子林躍躍欲試,範幼思便不言語了,讓他們鬥一下豈不更好? 辛子林這時來了精神,一彈而起,樂得直叫。

    牟道的神功并沒有吓住他,相反,倒挑起了他的好鬥之心。

     站在他的立場上,他覺得牟道的武功也不過如此,遠不如“鬼學三篇”上的奇技匹辣奧深,他有信心戰勝牟道。

     這幾天,他長進極快,九原師太都對他刮目相看了。

    他有理由輕視别人。

    他覺得自己是個天才,天才還會敗嗎? 牟道沒什麼表情,辛子林遲早都是他的敵人。

    他不會害怕辛子林的。

     辛子林在他身邊閃了兩下,曲臂探爪,十分古怪地抓向牟道,爪影一片。

     牟道幾乎沒有動,僅僅向前一傾,便躲過辛子林的一西。

     辛子林大驚,想不到自己的:‘九匝鬼爪”絕學也有失手的時候,牟道的躲法實在精妙。

     他心跳了一陣,感到非認真對待不可了。

     他抽出長劍,腰部一扭,仿佛橡皮人似地一彈,使出鬼學三篇,上的驚天神功“九曲奪魂劍”,甩手抖出無數的虛形劍圈削向牟道,陰森可怕極了。

     牟道不敢怠慢,展禹步向左一滑,看不見腳動,已閃到辛子林的背後,右掌輕輕一拍,辛子林頓時被龐大的内勁擊飛。

     九原師太被牟道的怪步驚呆了,合不攏嘴,她沒有看出什麼名堂。

     牟道的挪移之法僅能給予局外人這樣一個印象:這是不可能的。

     然而事實誰也否定不了,他們唯有困惑了。

     杏林三儒這時似乎想起什麼,陡地走上前去。

     文疾道:“你的步法雖然神奇,也隻能唬人一時。

    江湖有禹步,自然也有‘炎形’,沒有人怕你的。

    ” “炎形’是種迷幻身法,屬于怪誕類輕功,為黃帝所創,卻托了炎帝之名。

    《太玄龍虎經》雲:“炎形”至奇幻,功成化彩雲,不見實形” 炎形,既然這麼神,修習它自然不易,文疾雖知“炎形卻未必會用,更難精通。

     牟道不知“炎形”為何物,更認為他狗屁不通。

    說大話,拾小錢,這有什麼用呢? 文疾見牟道渾不将他們放在眼裡,氣呼呼地說:“這小子太妄狂,我們給他點厲害瞧瞧!” 段百苦說:“那我們就用‘炎形’吧,不然還真的收拾不了他。

    ” 三儒向牟道靠去,欲下手了。

     這當幾,九原師太、範幼思同時出擊,閃電般撲向牟道,幾乎毫無聲息。

     牟道發覺不妙,有些遲了,晃身退時,挨了她們兩掌,身子象彈丸似地飛出去十幾丈遠。

     他咳嗽了幾聲,便定下心神,僅受了一點輕傷。

    九原師太比辛子林鬼得多,要躲過她實在不易。

     兩人得手,心中大感欣慰,這至少說明牟道不是不可戰勝的。

    他一樣會犯錯誤。

     杏林三儒見九原師太壞了他們的好事,勃然大怒:“好大的膽子,虎口拔牙也不打一聲招呼,以為我們是泥捏的嗎?” 九原師太笑道:“我們配合得不是很好嗎?” 三儒一想,倒也不錯,别管怎麼弄的,揍一頓狂小子總是好的。

     文疾歎道:“可惜我們沒來得及下手,否則他已經躺下了” 九原師太自然不信他的胡說,笑道:“你們還有機會,現在動手也不遲嗎。

    ” 文疾皺了一下眉頭,說:“好時辰己過,再動手就不吉利了,也難靈活。

    ” 他的話不假,他們的”怪舞”是講究時辰的,此處生,彼處殺,不能亂來的。

     牟道略微調息了一下,冷冷地說:“你們得不到什麼的,别枉費心機了。

    ” 範幼思道:“你也别想清靜了,除非你告訴我真相。

    ” 牟道冷笑一聲:“我沒什麼可說的。

    ” 他不願再憶起過去,那裡有他的恥辱和仇恨。

    想起父母的死他就内疚無比;恨不得大開殺戒,他怕控制不了自己。

    你找我報殺父仇,我父母也死了,這仇找誰報去?劊子手不是我。

     他想沖過去給她一個嘴巴,終于沒有動。

     他掃了衆人一眼,長歎一聲,飄然而去。

     戈劍叫道:“兄台,等我一下。

    ”追了過去。

     文疾喝道:“站住!你也該通點人性了。

    ” 戈劍停下了,呆然無語,心裡亂騰騰的。

     段百苦說:“你跟他跑什麼?他是個江湖敗類,你也想為人不齒嗎?” 戈劍低下了頭:“師傅,他沒有那麼壞的。

    ” “住口!”文疾怒道,“他做的壞事比鬼都多,單憑他。

    無師無祖’這一條,就罪該萬死!” 戈劍不敢反駁,唯唯諾諾。

     傅太舊說:“你也不小了,我們該把你交給任大俠了。

    你不是一個出色的弟子,倒是個很好的高手。

    你跟他學了些什麼?” 戈劍說:“也沒什麼,就一種步法而已。

    ” “是禹步嗎?” 戈劍“嗯”了一聲,頭更低了,他怕受到斥責。

    他跟牟道學武并沒有征得他們的同意。

     傅太舊的眼睛亮起來,笑道:“那你走一走讓我看看,也許他欺騙了你呢。

    ” 戈劍無奈,隻好展身飛旋起來,仿佛一道影。

    三儒看得心驚,又氣又恨。

    他們累死也沒法調教出這樣的弟子的,女口令徒弟高過了師傅,實在可氣。

    這小子學了好手段不來通告一聲,更是可恨。

    師傅能教你,你就不能露兩手好的拳敬一下師傅嗎? 他們可以這樣想,卻不會說出來。

    師傅的尊嚴是不能丢。

     段百苦怕别人也見技起癢,沖戈劍一揮手,說:“走,我們尋任大俠去。

    ” 戈劍應了一聲,飄身而起。

     九原師太欲攔,他已遠去了。

    一場“殺狗會”就這樣不終而終,連“狗毛”也沒有橹下一把。

     三儒和戈劍急奔一陣,傅太舊說:“你的禹步确實不錯;可有點兒問題。

    ” 戈劍信了:“什麼問題?” 傅太舊一本正經地說:“你的身步還沒有合而為一,否則成就會更高。

    ” 戈劍點了點頭,覺得師傅言之有理。

     戈劍是誠實的,對師傅有足夠的信任。

    他還不敢懷疑他們的動機。

     停了一會兒,他問:“師傅,怎樣才能身與步合,神與形合呢?” 傅太舊笑了:“師傅自然有辦法。

    你把禹步的行氣法門告訴我,修改一下就行了。

    ” 戈劍一怔,感到有些突兀,遲疑了一下,還是把禹步的行氣法門告訴了他。

     傅太舊畢竟是他的師傅,他沒法兒拒絕。

     段百苦這時說:“果然有點問題,不大。

    ” 傅太舊“嗯”了一聲,眯眼想起來。

    他自然不是想如何修改它,他的目的是徹底弄懂它,修改禹步那是大天才的任務,他犯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