嘹亮的号角

關燈
……什麼原因!哦,那是因為我聽說你們善于偵破連警察局也覺得棘手的神秘案件……不,還沒有說完。

    我要說的是你們那份吹牛造謠的破報紙在追蹤聰明的兇手或者強盜方面并不比一條瞎了眼的長卷毛狗高明多少……什麼?哦,不是的,我可不是同你們競争的報館;我告訴你的是第一手材料。

    諾克羅斯那件案子是我幹的,珠寶首飾在我現在住的旅館的手提箱裡——‘旅館名稱尚未獲悉’——這句話你很耳熟吧?我早就料到了。

    你們用得太多啦。

    一個神秘的惡棍給你們這個了不起的、公平正義、清明政治的喉舌打電話,罵你們是胡扯淡的窩囊廢,叫你們有點兒惱火吧,是嗎?……得啦;你不至于傻到那個地步——不,我從你的聲音裡聽得出來……喂,聽我說,我再告訴你一個細節,可以證明我的話可靠。

    你們當然已經派了你們報館裡出色的年輕傻瓜去調查這件兇殺案。

    諾克羅斯老太太睡衣上第二顆鈕扣是碎掉一半的。

    我從她手上捋下石榴石戒指時注意到了。

    我原以為是紅寶石呢……别來那一套!行不通的。

    ” 克南獰笑着轉向伍茲。

     “我說動了他。

    他現在相信了。

    他沒有把話筒遮嚴就吩咐别人用另一個電話向電話局查我們的号碼。

    我再捅他一下,我們就走人。

    ” “哈羅!……對,我還在這兒。

    你總不至于認為你們這家領津貼的,出賣别人的小報館能把我吓跑吧……要在四十八小時以内把我拿獲?喂,你别打哈哈了。

    我勸你少管大爺們的事,還是去采訪一些離婚案件和交通事故,靠你們的謠言和黃色新聞吃飯吧。

    再見,老弟——我沒有時間登門拜訪,很抱歉。

    我到你們的蠢驢窩去安全倒沒有問題。

    哈哈!” “他象抓不到耗子的貓那樣惱火。

    ”克南挂上電話出來說。

    “巴尼老弟,現在睡覺還早,我們去看一場戲,消遣消遣。

    我隻要睡四個小時,然後直奔西部。

    ” 兩人在百老彙一家飯館吃了飯。

    克南揚揚得意。

    他象小說裡的親王那樣大把大把地花錢。

    接着,他們去看了一場新穎華麗的音樂喜劇。

    之後又去烤肉店吃夜宵,喝香槟酒,克南的興緻高得無以複加。

     淩晨三點半鐘,他們坐在一家通宵營業的咖啡館裡,克南沒完沒了地自吹自擂,伍茲悶悶不樂地在考慮他作為法律維護者的前程已經斷送了。

     他想着想着,眼睛裡露出一線希望的亮光。

     “我不知道有沒有可能,”他自言自語地說,“我不知道有沒有可能!” 這時候,隐約模糊的叫喊聲打破了咖啡館外面清晨的相對的寂靜;那些叫喊仿佛是聲音的螢火蟲,有的越來越響,有的逐漸減弱,在送牛奶車和稀稀落落的街車的辚辚聲中盛衰消長。

    叫喊聲來近時相當刺耳——這些熟悉的聲音給大城市數百萬從沉睡中蘇醒的人帶來了多種意義。

    這些叫喊的微小然而意義深遠的音量包含着世界上的悲哀和歡笑,喜悅和苦惱。

    對某些畏縮在一夜短暫的庇護下的人,它們帶來了無可回避的可怕的白天的消息;對另一些酣睡在夢鄉的人,它們宣告了一個比黑夜更陰暗的黎明的來到。

    對不少有錢的人來說,它們帶來的是一把掃帚,把星光照耀時仍屬于他們的東西一掃而光;對窮人們來說,它們帶來的隻是新的一天而已。

     叫喊聲開始在全市升起,尖厲響亮,預告時間機器裡一個齒輪嵌入就位後提供的機會,它們把日曆上的新數字帶給聽從命運擺布的睡眠者的報複、利益、悲傷、酬勞和厄運分配給相應的人。

    叫喊聲哀怨刺耳,仿佛那些年輕的聲音在悲歎他們難以負責的手裡給人們帶來的好處是那麼少,而壞事又那麼多。

    在這無能為力的城市街道上空回響的聲音傳達了神道的最新法令,它們是報童的叫喊,是新聞界嘹亮的号角。

     伍茲扔了一枚一毛銀币給侍者說: “替我買一份《火星早報》。

    ” 報紙拿來後,他把第一版掃了一眼,然後從記事本上撕下一頁,用那支小金鉛筆寫字。

     “有什麼新聞?”克南打着呵欠問道。

     伍茲把他寫的字條扔給克南: “紐約《火星早報》: 由于約翰·克南被捕歸案,請将我名下應得的一千元賞格付與克南本人。

     巴納德·伍茲。

    ” “你肆無忌憚地戲弄他們時,”伍茲說,“我就想到他們可能來這一招。

    現在,約翰尼,你跟我去警察局走一趟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