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章 海棠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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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變,咯咯笑道:“好!” “好”字出口,姐妹三個人的身子突然都旋轉了起來,那寬大的鬥篷也飛舞而起,露出了她們的身子。

     她們竟幾乎是赤裸着的。

     那白玉般的胴體上,隻穿着短短的綠裙,露出了一雙修長、瑩白,纖腴合度、曲線柔和的玉腿。

     她們的胸腹玲珑而豐滿,纖美的足踝毫無瑕疵,她們細膩滑嫩的皮膚,像絲緞般閃着光。

     黑色的鬥篷,蝴蝶般飛了出去,漆黑的長發,流雲般落下,落在白玉般的胸膛上,胸膛似乎正在顫抖。

     她們的舞姿,也如絲綢般柔美而流利,春蔥般的玉手,晶瑩修長的腿,似乎都在向俞佩玉呼喚。

     然後,她們的面頰漸如桃花般嫣紅。

    星眸微揚,櫻唇半張,胸膛起伏,發出了一聲聲令人銷魂的喘息。

     這正是渴望的喘息,渴望的姿态。

     這簡直要令男人瘋狂。

     但俞佩玉還是淡淡地瞧,目光也不故意回避。

     這時繁複的舞姿已變得簡單而原始,她們似乎還在煎熬中掙紮着,扭曲着,顫動着,祈求着。

     俞佩玉突然歎了口氣,道:“金花姑娘,你這樣的舞姿若被唐公子見了,他又當如何?” 金花娘身子一陣顫抖,就像是被人抽了一鞭子似的。

     但舞姿仍未停,銀花娘一聲銀鈴般的嬌笑,三個人突然頭下腳上倒立而起,竟以手為腳,狂舞起來。

     修長的玉腿,在空中顫抖,伸展着,漆黑的頭發,鋪滿了一地……這姿态不必眼見,也可想像出是多麼瘋狂,任何男人瞧了若不臉紅心跳,還能自主,他想必是有些毛病。

     隻聽唐無雙顫聲道:“小心,銷魂天魔舞?” 接着,“砰”的一聲,窗戶關起,竟是連看都不敢看了,魔舞銷魂,誰也不敢自認能把持得住的。

     唐無雙知道自己縱然遠在數丈外,但隻要稍為把持不住,立刻便有殺身之禍,他實在不敢冒這個險。

     大地靜寂如此,隻有那銷魂的呻吟與喘息聲,似乎帶着種奇異的節奏,一聲聲摧毀人的意志。

     隻聽又是“砰”的一聲,關起的窗戶,竟被擊破個大洞,唐無雙竟受不了那喘息聲,還是忍不住要瞧。

     這老人竟已目光赤紅,全身顫抖,幾次忍不住要沖出來,雖然拼命咬牙忍住,卻偏偏舍不得閉起眼睛。

     這銷魂魔舞,當真有不可思議的魔力。

     俞佩玉在嚴父鞭策下,對這“養心”,“養性”的功夫,自幼便未嘗有一日稍懈,單以定力而論,環顧天下武林高手,實無幾人比得上他,若非這超人的定力,這些日子來他所遭遇的每一件事,都可令他發瘋,但饒是如此,他此刻心跳竟也不禁加速,已不能不出手了。

     就在這時,陽光突盛,他眼前似乎有片灰蒙蒙的光芒閃了閃,凝目一瞧,他身子四側竟已結起一道絲網。

     慘白色絲網,已将他身子籠罩在中央,一根根目力難見的銀絲,還在不斷地從瓊花三娘子指尖吐了出來。

     俞佩玉目光也不禁被那魔舞所吸引,竟直到此刻才發現──有三個曲線玲珑的絕代佳人,赤裸着在面前狂舞,粉腿玉股,活色生香,在這種情況下,又有誰還能留意到這比蠶絲還細的銀絲。

     鐵花娘突然淩空一個翻身,直立起來,咯咯笑道:“想不到你眼力竟不錯,竟瞧見了。

    ” 俞佩玉歎道:“姑娘如此犧牲色相,就為的是放這區區蛛絲麼?” 鐵花娘笑道:“這你就錯了,我們姐妹的天魔神舞,本身就具有銷魂蝕骨的力量,你不信且瞧瞧那位唐老爺子,若不是我姐妹念在唐公子的分上,這位名揚天下的暗器第一高手,現在隻怕……隻怕早已……” 她故意不說下去,銀鈴般嬌笑了起來。

     俞佩玉忍不住轉頭去望,隻見唐無雙竟已全身癱在窗台上,似已全沒有半分力氣,這鐵花娘說的竟非吹噓,這天魔舞若是針對唐無雙而發,唐無雙此刻隻怕早已死在牡丹花下了,俞佩玉一眼瞧過,實也不禁暗暗吃驚。

     鐵花娘嬌笑了一陣,突又歎道:“隻可惜你竟是個木頭人,全不懂得消受美人之恩,所以我姐妹才隻有将這銀絲放出來,但這卻也不是蛛絲。

    ” 俞佩玉道:“不是蛛絲是什麼?” 鐵花娘笑道:“告訴你,讓你開開眼界也無妨,這就是本教的鎮山神物,‘天蠶’所吐出來的‘情絲’……” 俞佩玉微笑道:“情絲……這名字倒也風雅得很。

    ” 鐵花娘嬌笑道:“情絲糾纏,纏綿入骨,那種銷魂的滋味,你連做夢都想不到的,隻可惜你方才眼睛太快,否,否則現在就可以嘗試嘗試了。

    ” 俞佩玉知道這天蠶情絲,必定惡毒無比,自己方才若是被它纏住,立刻就要全身被縛,再也休想掙脫,那時就隻得任憑她們擺布了,隻怕求生不得,求死也不容易,方才那刹那之間,看來雖無兇險,其實又無異去鬼門關來回了一次。

     想到這裡,俞佩玉掌心也不覺濕濕地沁出了冷汗,但面上卻是完全不動聲色,微微笑道:“在下早已知道名字聽來越是風雅之物,其實越是惡毒,銷魂散、逃情酒是如此,貴教的情絲也是如此。

    ” 鐵花娘撮了撮嘴,道:“本教的情絲,世上無物能比,那些銷魂散、逃情酒又算得了什麼?” 俞佩玉目光一轉,道:“既是如此,方才姑娘們手吐情絲時,為何不徑自纏到在下身上來?在下委實有些不解。

    ” 鐵花娘嬌笑道:“說你是呆子,你當真是呆子,方才咱們若将情絲直接纏到你身上去,你豈非立刻就覺察了?一兩根情絲,又怎能纏住你這木頭人?” 俞佩玉微微一笑,道:“原來如此。

    ” 鐵花娘瞧見他的笑容,立刻就發覺自己已被别人用話套出了“情絲”的虛實,眨了眨眼睛,笑道:“但此刻你已被我姐妹的情網重重困住,已是再也休想逃得了,不如快些拜倒在我姐妹的石榴裙下,包君滿意。

    ” 俞佩玉道:“姑娘們有情絲,難道在下便沒有慧劍麼?” 語聲中,他手腕一抖,本來釘在他掌中樹枝上的唐門暗器,便有兩件“嗤”的飛了出去。

     這暗器雖是借着樹枝一彈之力發出的,但暗器破空,風聲尖銳,力道卻比别人用手發出的還要強勁。

     那知如此強勁的暗器到了那若有若無的情網上,竟如飛蛾投入蛛網,掙也掙不脫,沖也沖不破。

     這兩件尖銳的暗器竟也被黏在情網上,若是人被黏住,情絲入骨,越纏越深,豈非永生也難以掙脫? 俞佩玉想到自己,豈非也是被林黛羽的情絲所縛,相思纏綿,不死不休,也不知如何得了。

     一念至此,他心中頓時百念俱生,不禁苦笑道:“姑娘這‘情絲’兩字,委實是用得妙絕天下。

    ” 鐵花娘抿嘴一笑道:“你已甘願俯首稱臣了麼?” 俞佩玉癡癡地想着,竟似全未聽見她的話。

     鐵花娘道:“你若再不答複,我姐妹的網一收,你便要為情作鬼了。

    ” 俞佩玉長歎一聲,道:“為情作鬼,隻怕也比一輩子相思難解的好。

    ” 鐵花娘道:“好!” 從情網間瞧出去,她如花的嬌靥上竟似泛起了一層青氣,道:“你既甘作鬼,也隻有由得你。

    ” 她纖手輕輕一招,那層慘白色的絲網,便漸漸向中央收縮,漸漸向俞佩玉逼近,隻要情絲黏身,便是不死不休。

     這“情網”正無殊“死網”。

     俞佩玉心裡也不知想着什麼,竟似全然不知道死之神已向他一步步逼了過來。

     遠遠瞧去,隻見他正站在三個天仙般的裸女間說笑,這情況天下的男人誰不羨慕,又有誰知道他已陷入緻命的危機。

     金花娘癡癡地瞧着俞佩玉,幽幽道:“為情作鬼,的确比一輩子相思難解的好,看來你已是嘗過情的滋味,就算死也沒什麼了。

    ” 俞佩玉突然一笑,曼聲長吟道:“欲道不相思,相思令人老,幾番細思量,還是相思好……” 朗吟聲中,他掌中樹枝輕輕揮了個圓圈,釘在樹枝上的暗器,全都暴射而出,又全都黏在“情網”上,排成個圈子。

     鐵花娘咯咯笑道:“你憑這些破銅爛鐵,就想沖得破情網。

    ” 話聲中,俞佩玉以樹枝作劍,已刺出了數十劍之多,每一劍都刺在黏在“情網”上的暗器上。

     他每一劍的力量,俱都大得驚人。

     鐵花娘隻覺手腕一連串震動,“情網”非但無法收縮,更有向外擴張之勢,不禁失聲道:“好聰明的法子,簡直連我都有些佩服你了。

    ” 要知那天蠶絲黏力極強,世上無論什麼東西,黏上便難以掙脫,那時空有力氣,也無法施展。

     俞佩玉掌中的“劍”若是直接刺在“情網”上,劍被黏住,他就算天生神力,可将“情網”刺破個洞,人還是要被纏住。

     但他先将暗器黏上“情網”,再以“劍”擊暗器,那些暗器自然是黏不住東西的,這法子說來雖然簡單,但若無極大智慧,又怎能想得出,他掌中這根小小的樹枝,此刻正已無殊一柄“慧劍”。

     這正是智慧之劍,無堅不克,除了“慧劍”之外,世上還有什麼能擊破“情網”。

     隻聽一連串“叮咚”聲音,如雨打芭蕉。

     他一劍跟着一劍刺出,力道越來越大,但每一劍所用的力量,俱都絲毫不差,絲網用力向内收縮,暗器受擊向外突破,終于已透出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