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不測風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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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贊道:“這位唐大姑娘果然是女中豪傑,精明強幹,絕不提魏森林方才已嚷出來的事,隻問他是受誰主使而來,正是先發制人,一句活就轉移了大家的目标,魏森林自然不能承認是受入主使而來,但隻要他答不出這句話來,也就無人再懷疑唐無雙的死因了。

    ” 魏森林方才還在得意洋洋,此刻臉色立刻變了,道:“在下吊喪而來,也用得着别人指使麼?” 唐琪冷冷道:“靈堂本非殺人之地,但你若不說實話……” 她戛然頓住語聲,隻揮了揮手。

     大廳外立刻有金鑼一響。

     唐琪道:“你可聽到這鑼聲了麼?” 魏森林道:“聽……聽見了。

    ” 唐琪道:“鑼聲三響,你若還不說實話.我就要你血濺當地。

    ” 她淡淡說來,語聲中卻自有一種力量令人不能不信。

     魏森林臉色發白,嗄聲道:“在下……在下方才說的就是實話。

    ” 唐琪負手而立,似乎全未聽到他在說什·麼。

     廳外金鑼又是“當”的—‘響: 魏森林忽然轉頭飛奔,竟想溜了,但這時“千手彌陀”唐守清和“鐵面閻羅”唐守方已自莊門外趕廠進來,雙雙擋住了他的去路。

     “鐵面閻羅”殺手無情,川中武林無人不知,此刻隻見他一雙滿布血擔的眼睛裡已是殺氣騰騰: 魏森林激靈靈打了個寒噤,一步步往後退。

     金鑼又一響。

     就在這時,吊客中忽然發出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驚呼。

    

× × ×

隻見站在靈位對面的一群人,目中都露出了驚怖欲絕之色,唐琪也不禁轉過頭望去――她一眼望過,亦是大驚失色。

     唐無雙的棺材不知何時已被人揭開,唐無雙的屍體竟帶着棺材直立了起來,慘淡的光線下,隻見他面如金紙,雙目緊閉,面容看來雖不猙獰,但那種陰森森的死色卻更可怖。

     唐琪厲聲道:“棺材後必定有人,搜!” 唐守清、唐守方雙雙撲上。

     就在這時,唐無雙的屍體忽然直挺挺地自棺材中飛了出來。

    

× × ×

俞佩玉雖已看出這必定是有人在棺材後以内力将唐無雙的屍體震出,但驟然見到這種怪異之事,掌心也不禁冒出了冷汗。

     隻見這屍體直挺挺地飛向迎面撲來的唐守方和唐守清,他們雖不敢伸手去接,卻又不能不接住。

     方才在窗外那陰陽怪氣的語氣又在棺材後響起,陰森森道:“唐無雙已出來了,各位還不趕快拜見麼?” 語氣未了,唐門子弟已有四五個人撲了過去,他們雖在居喪之中,但是身旁還是帶着唐家的獨門暗器。

     一人厲叱道:“朋友,躺下吧。

    ” 叱聲中,四人的暗器俱已出手,數十點烏光,雨點般向棺材後飛了過去,唐門暗器獨步天下,非但制作精巧,手法也有獨到之處,這數十點寒星有的急,有的緩,急的未必先到,緩的未必無力,正是虛虛實實,令人防不勝防,大家隻道棺材後的那人此番必定已難逃公道。

     誰知棺材後一聲長笑,數十點暗器忽然在空中一折,竟飛了回來,反向唐門的弟子擊去。

     來勢竟比去勢更急。

     唐門弟子大驚失色,右手曲肘,護住了臉,左手橫擋在胸口,淩空一翻,落在地上,就地滾出了七八尺。

     他們閃避得不能說不快,但暗器更快,四人肩頭、手臂上,已各各中了幾點暗器,還沒有自地上躍起,已各自搶先掏出一隻烏木瓶,将瓶中的解藥,全都幹吞了下去,竟躺在地上,連動都不敢動。

     因為唐門暗器毒性的厲害,他們知道得最清楚,若是心脈附近中了暗器,毒性瞬即攻心,縱有獨門解藥也未必能救得了,若是面目中了暗器,縱能解救,那挖肉刮骨之苦,也非人所能忍受。

     所以他們先以手臂護住要害,服下解藥,仍怕毒性發散,要等到解藥之藥力運行全身之後,才敢站起來。

     這邊四人受傷倒地,那邊的唐守方和唐守清已放下屍體,一左一右,自兩邊夾攻了過去。

     這兩人不但曆練武功都比他們的同門強得多,而且行動也遠較謹慎,誰知就在這時,那棺材忽然“通”地自中間裂了開來,一分為二,分别向唐守方和唐守清兩人迎面打了過去。

     這棺材乃上好的柳州楠木所制,埋入地下數十年後,猶能保持完整,絕不會被潮濕的地氣所侵蝕腐爛,由此可見其堅固實無異鐵石。

     但此人随手一掌,就已将之劈成兩半,衆人都大吃一驚,唐守方和唐守清隻覺棺材的來勢如泰山壓頂,距離遠在一丈開外時,那強絕的勁風壓力已壓得他連氣都透不過來,兩人大驚之下,也就地向旁邊滾了出去,隻聽“砰”的一聲大震,棺材飛出十餘丈後,才撞在牆上,震得粉碎,一片片碎木,四下飛激,隻要挨着的人都覺得痛徹心腑,狂呼失聲,沒有挨着的人自然紛紛走避,有的甚至躲在桌下,有的卻将桌子也撞翻了,杯盤碗盞“嘩啦啦”碎了滿地。

     等到這一陣大亂稍定,大家才見到唐無雙的屍體旁已多了個青衣人,正背負着雙手,含笑而立。

     唐門的弟子已将他圍住,俱是虎視眈眈,蓄勢待發,但此人卻仍然笑傲睥睨,旁若無人。

     他不但年紀很輕,而且看來很斯文,也很英俊,隻不過神情有些懶洋洋的,像是沒有睡過覺。

     滿堂的江湖客沒有一個認得此人的,誰也想不到這麼年輕的人,竟有那麼深厚的功力。

     隻有俞佩玉和朱淚兒認得此人,但他們卻比誰都吃驚,因為他們也未想到此人竟是楊子江。

     楊子江終于還是來了。

    

× × ×

唐家的子弟劍拔弩張,一将他圍起,就待出手。

     但唐琪已沉聲道:“退下去。

    ” 這位唐大姑娘隐然已接替了掌門人的地位,一聲令下,唐家的子弟立刻全都退開,連唐守方也垂手聽命。

     在如此混亂之中,也隻有唐琪還能保持從容和鎮定,她目光閃電般在楊子江面上掠過,冷冷道:“閣下年紀輕輕,身手不凡,想必是高人子弟,但擾亂别人的靈堂,令生者不堪,死者受辱,這難道也是閣下師門的教訓麼?” 隻要她一開口,每個字的分量都不輕,此刻她不問對方姓名來曆,卻将一筆賬算在對方的“師門”上,正是照顧周到,可攻可守。

     楊子江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幾眼,笑嘻嘻道:“難怪江湖中人都說唐大姑娘潑辣厲害是條母老虎,如今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名不虛傳……” 他仰天打了個哈哈,忽又頓住笑聲,目光灼灼,向大堂中四面的吊客掃了一眼,朗聲道:“在下楊子江,雖非名人門下,也非世家子弟,但卻也不至于做出如此無禮的事來,今日在下此舉,非但絕沒有冒犯唐老莊主英靈之意,反是為了唐老莊主來申冤的,所以特别要請各位父老兄弟主持公道。

    ” 他驚擾死屍,擊毀棺木等已犯了衆怒,但這番說出後,大家的心情就又變了,每個人都已被他那“申冤”兩字所打動,都在心裡嘀咕着:“難道唐老莊主真死得有些不明不白嗎?” 唐琪也有些沉不住氣了,冷笑道:“原來那姓魏的就是你主使來的,你叫他在靈堂前搗亂,引開别人的注意,你自己才好在後面搗鬼,是麼?” 楊子江淡淡道:“為了替唐老前輩申冤,在下什麼事都做得出的。

    ” 唐琪厲聲道:“莫說老父乃是壽終正寝,就算他老人家生前有什麼仇怨,也自有我們這些兒女來料理,用不着你管。

    ” 楊子江道:“哦?你們真能管得了麼?” 唐琪道:“當然。

    ” 楊子江笑道:“很好,那麼我們不妨先看看唐老莊主是遭了誰的毒手,再……” 他一面說話,一面已去拉唐無雙的屍身。

     唐琪卻已怒喝道:“狂徒,你還敢冒渎先父的屍身?我跟你拼了。

    ” 她早巳看出楊子江武功驚人,所以一直在忍着怒氣,未曾出手,但此刻似什麼全顧不得了,身形一閃,已撲了上去,十指尖尖,直劃楊子江的眼睛和咽喉,招式迅快而毒辣,一出手便是取人要害。

     但俞佩玉卻知道憑她這樣的武功,要對付楊子江還差得太遠,朱淚兒更不禁暗暗替她着急。

     女人總是希望女人能打敗男人的,可是朱淚兒又希望楊子江能揭破唐無雙的秘密,查出他的死因。

     女人雖同情女人,卻更喜歡刺探别人的秘密。

     這時唐琪一招攻出,唐守方、唐守清也雙雙撲上,三人出招雖有先後,但三面夾擊,渾如一體。

     楊子江笑道:“唐家的武功就隻這兩下子麼?” 他這十幾字說完,已将唐無雙的屍身自地上托了起來,唐琪、唐守方、唐守清攻出的三招,也不知怎地,全都落了空。

     隻見楊子江身子轉動如陀螺,卻将唐無雙的屍身擋在前面,唐琪他們若再出手,無論自那個方向出手,都勢必要先打在唐無雙的屍身上。

     他們三人這一招哪裡還敢擊出。

     唐守方怒道:“放下先師,饒你不死。

    ” 楊子江笑道:“我本來就死不了的,用不着你饒我。

    ” 他身子越轉越快,一面已将唐無雙屍身上所穿的壽衣解開,唐琪面色慘變,跺着腳道:“無論你用什麼卑鄙的手段,我也要先殺了你再說。

    ” 她似已橫了心,竟不顧一切,急攻過去。

     楊子江喝道:“各位請看,這是她在冒渎唐老前輩的屍身,還是我,她甯可将她亡父的屍身毀了,也不容我查出他的死因,這是為了什麼?” 衆人果然更是驚疑不滿,就連唐守方和唐守清也在遲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