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風雲伏波堡

關燈


    ” 方平瞧出破綻,一急之下施出全力,呼呼兩聲,已從溫嘉身旁超過。

     溫嘉吃了一驚,暗道:“這何摩好俊的輕功。

    ” 當下無形之中,腳程逐漸加快,趕了幾丈,擡目前看,隻見“何摩”已和吳飛奔得首尾相接。

     陸介猛然想起不宜過分顯露,連忙放慢了一些,和龔百安并肩而奔。

     陸介心中暗忖:“這幾人端的個個身懷絕學,全是名門高手,倒不知夜探伏波堡究是何為?瞧他們倒像是早就約好了哩。

    還有那真正的何摩要是待會兒來了的話,隻怕要不知所雲。

    ” 這幾人輕功展将開來,在短時程内瑞的疾逾奔馬,足足奔了大半個時辰,地勢陡高,伏波堡已隐約在望。

     陸介見幾個人輕功雖佳,但這一程急奔,腳程已漸漸緩了一些,而陸介如均勻地呼吸着,不即不離地跑在吳飛的後面,他暗暗忖道:“師父他老人家的這手‘禦風換氣’端的神妙,我若這樣跑下去,就算再跑上幾個時辰又有何妨?” 五條人影飛也似地騰躍在山石上,借着巨岩的掩蔽,一會兒就到了堡前。

     黑夜中,伏波堡雄偉的建築物便更顯得龐然可怕,衆人不約而同地突然止步。

     方平輕聲道:“這正是前門,何兄就從此入,咱們分散。

    ” 說着從懷中掏出五個煙火筒,交給大家道:“不管發現珍藏室沒有,一律到前庭會合,遭強敵遇險則放煙火,咱們走!” 陸介望着他們四人如四縷輕煙一般滾向左右而去,一時仰望着蔚然的圍牆,不禁呆了一會兒。

     蓦然,一股風聲從後面直襲過來,陸介雖然隻與人交過一次手,但是,十年來朝夕不斷的苦練,使他具有異常的敏捷反應,他身形向左一轉,看也不看地反手抓出。

    隐約中看見是一個蒙面的黑衣人,那人一翻腕,續擊下來,勁風之強,如刀如剪,他輕嘿一聲,掌中吐勁,“啪”的一聲,他身形微晃。

     那人卻是借勢一個跟鬥倒翻而出,霎時沒入黑暗之中。

     陸介一怔,發覺手中多了一個圈紙卷兒。

     他不解地攤開紙團兒,藉着星光一看,隻見上面寫着歪斜的字:“切記!”下面寫着: “甲、雙手合攏。

     乙、拇指一外一内。

     丙、相互旋轉,雙掌互擊。

     丁、回答:“在下插柳上山清,一外一内一條心,占龍。

    ” 陸介不禁看得莫名其妙,心想:“這是什麼啊?難道那蒙面人把這給我,要我‘切記’?” 他反複看了兩遍,仍是不得其解,擡頭一看,時辰不早,他把紙團朝懷中一塞,蛇行鶴步地潛到伏波堡圍牆邊,他長吸一口真氣,身形不徐不疾地緩緩升了起來,剛剛達到牆頂的高度,他身形忽地一斜,貼着牆上的阻障物翻入了内院。

     陸介這手輕功說不上快,但是妙就妙在“不快”兩字,天下輕功莫不是講究輕靈快捷,但像這種輕功卻能一絲衣袂之聲都不發出,使人絕難發現,陸介此時功力雖仍未臻爐火純青,但憑這手身法已足以睥睨武林了。

    隻是他自仍不清楚,因為他到現在連師尊的姓名來曆都不知道,自己更不知道自己所學的武功究竟有多高了。

     陸介像失去重量一般飄落伏波堡内,他四周看了看,果如那方平的師父“藍石翁”所料,四面的布置和地圖上畫的差不多,陸介一面感佩,一面悄悄繞過一叢花圃。

     前面黑暗得很,陸介不禁有一些緊張,他換了一口氣,像一片枯葉般輕輕跨出一步,蓦然—— 黑暗中人影一晃,一條黑影如鬼魁一般閃身而出,陸介心中一震,閃電般把跨出的腿收了回來。

     那人手臂一動,一道光華盤繞一匝,敢情那人是抱刀而立。

     黑暗中,那雄壯的大漢抱刀而立,刀光森森然,月光映在其上,放出一閃一爍的白光。

     陸介收回跨出的右足,猛然那大漢刀子一振,沉聲喝道:“這位大哥……” 陸介猛可一擡眼,瞥見那大漢滿面緊張之色。

     耳畔卻聽到那大漢低沉的聲音接着道:“敢問老大是上什麼路的?向外向内,有點無占?” 陸介一怔,心中暗道:“這兒規律真多,嘿,瞧這厮模佯分明是盤我的切口了,這倒如何是好……” 猛然一個念頭一閃,陸介暗忖道:“原來如此——”當下雙手一合,拇指一外一内,相互一個旋轉,“啪”地輕脆互擊一掌。

     那大漢大刀一揚,陸介沉聲道:“在下插柳上山清,一外一内一條心!占龍!” 那大漢霍地收下大刀,恭聲接口道:“占虎!” 陸介微微一笑,心中暗忖道:“嘿,這叫做千載難逢,這樣子混進去再好也沒有!” 思索一定,揮了揮手,大踏步走去。

     那大漢見對方切口答得不錯,不再有疑心,反手收刀,又閃在那大樹後。

     陸介順着路途走下去,前面黑幽幽一片,徒然“嗤”的一聲微響,陸介内力深厚,入耳辨得那是夜行人衣袂破鳳之聲。

     心中一動,不再遲疑,閃身隐在一株大樹下。

     果然不出所料,“呼”一聲,一條人影從左側竄了出來,左右一陣子張望,略一停步,又如飛而去。

     陸介等地去了約摸五丈開外,一長身形,跟随而去。

     前頭那人輕身功夫相當高明,陸介幾次幾乎被他抛開,連忙吸足真氣,穩穩吊住梢子。

     一面奔跑,一面心中忖道:“這家夥鬼鬼祟祟的,分明是要和伏波堡作對,但伏波堡這等森嚴的戒備,不知切口怎能入内?” 這一點陸介百思不得其解。

     沉吟間,那人身形陡然一頓,閃身闖向左方! 陸介小心翼翼,趕忙跟着停下身來,潛行在一堆青草之後,藏好身形,拔開一線,向外窺探。

     卻見有四個漢子坐在不遠前一株大樹下。

     陸介此時内力造詣已然相當深厚,黑沉之中,仍然能夠清楚看清這廂的情形:隻見方才那個在前奔跑的人一步跨到另三人前,盤膝而坐,對左側一個背面對着自己的人擺了擺手,黑暗中,陸介辨得分明,那背對着自己的漢子緩緩開口道:“喂,老三,有什麼收獲?” 那方才奔來的大漢恭恭敬敬的點點首,答道:“大哥,這倒是奇了。

    ” 那老大似是生性很急,搶口問道:“什麼,什麼奇事?” 那老三吸一口氣,低沉沉地道:“大哥,南方的羅立三羅老大你認識吧?” 突然坐在右首一個年約四旬上下的中年文土打扮的插口說道:“老三,你說是羅立三?” 那老三颔首道:“可不正是他,二哥,你知道?” 蓦然,那四人中一直尚未開口的一個中年劍士模樣的人猛可輕吼一聲,身形原式不動,竟自飄起五尺,一掠之下,口中輕聲疾道:“什麼人?” 暗伏着的陸介吃了一驚,他滿心以為這家夥已發現了自己的行迹,一驚之下,便想後退。

     蓦然,那劍士雙掌一分,一撤之下,四周樹葉一陣子翻飛,但敢情這家夥用的是柔勁,并沒有發出聲音。

     勁風激蕩處,黑暗中沉沉無聲。

     那刻士身形一掠,始終仍是盤坐之式,在空中滴溜溜打個弧形,又自落回原處。

     黑暗中陸介暗暗吃了一驚,忖道:“這個中年文士功夫竟是如此高深!嘿,單瞧他這一手‘八步趕蟬’,竟是鍛煉至可以在空中打圈的地步,乃可斷知必悉昆侖高手。

    ” 耳旁隻聽那四人道:“老四,怎麼啦?” 那老四搖搖首問道:“三哥,你方才來時,有沒有讓人家吊上?” 那老三哼了一聲道:“什麼?吊梢子?哼,這倒沒有!” 陸介心中暗暗一笑,心中奇道:“方才我也分明聽得右方‘吱’了一聲,那老四好俊的身法,差點吓我一跳,但仍是什麼也沒有發現,什麼人有這等身法?” 他猜得不錯,森森樹蔭中,不隻陸介一人隐伏着,在樹梢上也有一人,小心翼翼地竊聽着。

     那老三想了想又道:“二哥,那羅立三羅老大,哼哼,他不夠朋友,昨夜孤身雙劍入堡,結果——” 老大性子甚是急躁,急口道:“怎麼?” 老三聲音一沉,冷冷道:“直着進來,跛着出去啦!” “啊!”是那老二驚呼的聲音。

     老三咳一聲又道:“不過這家夥,總算他有種,臨行前尚獨劍連挑伏波堡三道關卡,連那什麼金梭辛雲辛總管也給他毀啦!” 老大沉聲“嗤”了一聲說道:“什麼話?姓羅的自今保管不會再在江湖上闖了!” 蓦然,那刻士打扮的老四開口道:“三哥,真有你的,伏波堡這等戒備,你仍能進出自如?” 那老三幹笑一聲道:“說來慚愧,我今日倒是撿了一樁便宜哩!” 老大奇道:“什麼?” “左堡三道卡子個個給人吹了燈!” 老三陰陰他說道! 黑暗中,陸介不由打了一個寒噗,他一年來混迹車馬之間,江湖隐語尚知一二,他知道所謂“吹燈”便是挖眼珠的意思。

    瞧那老三說三道卡子全被吹了燈,嘿,那起碼也有十個人遭罹慘禍,那是誰下這等毒手? “嘿!”老三幹笑一聲,接口又道:“是以我撿了便宜啦!” 黑暗中,沉默了一陣子,猛可是那老二的聲音道:“老三,羅立三是毀在什麼人手上?” 那老三冷哼道:“我是今早遇上羅老大,他吞吞吐吐不說,後來問急了,才知道,傷他的乃是——”他說到這裡頓了一下。

     老二忍不住,疾聲道:“誰?” 老三倒吸口氣,悶聲不語,猛然開口叫聲:“一劍雙奪震神州,查汝安姓查的。

    ” 黑暗中猛可一陣暴響,一條人影沖天而起,百忙中,還沉聲“嘿嘿”一陣長笑,含勁而發,聲震雲霄! 那席地而坐的四人一齊大吃一驚,四人都是江湖高手,“呼”的一聲立起身來,突然左側叢林中黑影一晃,一條人影如飛而去。

     這一下更是倉促,急切間再也顧不得,嘩啦啦但聞花樹枝葉一聲暴響,後起的人影竟自渺去。

     四個兄弟面面相觑,他們可料不到這區區花叢四周竟還伏下兩個高手,而自己四人一無所知,這個跟鬥可真是栽慘了。

     那個老四放開握着劍柄的右手,長喟道:“伏波堡果是卧虎藏龍之地,咱們認栽了!” 說着當先走出叢木。

     其餘三人可不是心涼已極,一念微轉,也都随着走出花叢,這且不表。

     卻說那第二條人影暴出,自然便是陸介了。

     陸介方縱出叢木,一掠而出,卻見前方人影已渺,陸介猛吃一驚,暗暗忖道:“師父說我這式‘一瀉千裡’身法雖然不求美妙,但速度卻奇快無比,方才我情急之下施出,比常日自是更見功夫,可是那人卻似比我更快,連他人影都瞥不着。

    ” 别看他平日沉默寡言,這時卻是急加星火,一跺腳,身形真個有若一條輕煙,急奔而去。

     邊行邊忖道:“一劍雙奪震神州?方才那四個昆侖的人隻這麼說。

    ” 他自己再一次詢問自己,敢情他認定方才那四人是昆侖高弟。

     “啊!查汝安?姓查是對的,怎麼,怎麼我那半截玉環上——玉環上刻的是查汝明?”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陸介身形可并不絲毫緩慢,猛可他瞥見左側樹叢中人影一閃,趕緊一折身形,硬生生向右移了數尺。

    霎時間,但覺勁鳳之聲大作,距離甚近,已然及體,陸介料不到對方身手如此之快,大吼一聲,左臂自肩猛可一塌,右臂一翻反手招出。

     “呼”一聲銳響,這一下強撞強,硬對硬,陸介陡覺身形一零,努力吸氣橫技半尺,才站定下來。

     倉促間急忙偷眼瞧那偷襲者時,卻見那人輕嘯一聲,反身疾走。

     陸介何等自力,一掃之下,斷定這人正是那一劍雙奪震神州查汝安,吃了一驚,心中暗暗忖道:“這姓查的好快的身法,一瞬間躲在這樹叢中,難怪我沒有發現他的蹤迹。

    ”心中沉吟,口中卻叫道:“喂!” 諸方出口,那查汝安身形卻絲毫不留,一掠而過。

     陸介大急,猛吸一口真氣,雙足交相一剪,疾飛而過,呼呼兩聲,一個疾挺,竟然落在查汝安面前。

     查汝安似也吃了一驚,一頓足,收下步來。

     陸介抱抱拳,沉聲道:“敢問閣下是姓查嗎?” 查汝安一怔,點點頭,心中卻驚忖道:“這陌生少年好純的功夫,可不知他是友是敵……” 陸介吸口氣,平靜一下緊張的心,又造:“閣下大名可否見賜?” 查汝安雙眉一挑,冷冷笑道:“這位兄台,你是存心盤審在下來着?” 陸介搓搓手,搖了搖頭,忍怒道:“閣下不必誤會,小可——小可實有難言之隐。

    ” 查汝安又是一怔,沒好氣地道:“在下查汝安。

    ” 陸介哦了一聲,開口又想問話。

     查汝安似是甚為不耐,疾聲道:“這位兄台可是打何處來?夜闖伏波堡有何重事?查某要務在身,閣下請吧,在下失陪。

    ” 說着雙足一點,一縱掠過陸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