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伊人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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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起碼的反抗力量,否則沒有人願意束手待斃,雖然明知無濟于事,但也要作最後的掙紮,這是人求生的本能。

     就在陳霖狂笑之聲将落之際,場中數十個“白骨教”的高手,已齊齊舉步向他身前欺去,場外四周,無數雙眼睛在驚悸欲死的情形下,靜觀事态的演變! 楚玲後退數步,仁立在“八旗幫”衆弟子前面。

     空氣在這一刻中緊張到極點-陳霖笑聲一斂,冷冷地看着欺近來的數十高手,殺機在臉上緩緩疊出。

     三丈-二丈-一丈-數十道掌風,彙集成一股駭人至極的巨流,從不同角度暴湧而出,勁勢之強,足以掃平一座沙丘。

     血紅勁氣,也在同一時間卷出! “砰!砰!”連震,慘嗥之聲響成一片,數條人影,已在這一照面之下,震飛到三丈之外,踣地不起! 人影遽然一分,又告會合。

     血紅勁氣,再度卷出,血箭亂射中,又有近十的高手橫屍當場! 眼看不須幾個照面,這數十個“白骨教”的高手,将半個不剩,全部伏屍。

     恐怖,血腥,彌漫着全場,死亡的畫面,層層疊出。

    “活閻羅”似已存心要屠盡所有白骨教徒! 蓦在此刻-一聲沉喝,破雲傳來,聲音不大,但卻入耳驚心,似含有無窮威力:“住手!” 場中人影,在這一聲沉喝傳來之後,倏然分開,但那數十個不顧一切出手相拼的高手,隻剩下寥寥十幾人,其餘的,已變作了慘死冤魂,陳屍現地。

    一條人影,如幽靈般的現身場中,赫然是那神秘的蒙面怪客。

     陳霖心中不由一震,不知蒙面怪客又何以在此現身。

    但蒙面怪客終竟是自己的恩人,而且似與父親所掌的“桐柏派”有極深淵源,隻好躬身為禮,道:“前輩光臨有何指教?”蒙面怪客聲音凝重十分的道:“孩子,你真的要殺盡所有在場的白骨教中人?”陳霖一頓之後,道:“不錯,他們所行所為死有餘辜!”“你不嫌殺孽過重?” “八旗幫自幫主以下,被殺的不在少數……” “你與八旗幫有何淵源?” “談不上淵源,後輩隻是為所當為!” “你殺的人也不算少了,應該放過這些奉命行事的人!”陳霖俊目一掃那些如待宰羔羊般的白骨徒衆,忖道:“是的,他們固然可殺,但總是被人控制指使的可憐蟲而已!”恻隐之心一生,殺機驟滅,道:“放過他們可以,但難保不會卷土重來!”“白骨教徒數以千計,你能殺的盡嗎?” “但後輩決不容白骨教再侵犯八旗幫一草一木?” “這個我可以負責,今後八旗幫将不會再發生意外事端!”陳霖激奇的道:“前輩能負這個責?” “當然!” “憑什麼?” “這個你可不必問!” 陳霖茫然的凝注了這神秘的蒙面怪客半晌,但他什麼也沒有看出來,隻有一雙如寒星般的眼神,透出面巾之外,是那麼的神秘、威棱、深不可測,心念幾轉之後,道:“後輩的朋友,也就是該幫嫡傳後人楚姑娘,将出掌八旗幫!” 無數雙眼睛,齊朝楚玲射去,八旗幫徒,更是激動不已,楚玲粉腮升起兩片紅霞,疾行幾步,激動的向陳霖道:“霖哥!我不要出掌八旗幫!”陳霖劍眉一蹙,道:“玲妹,你要眼看‘八旗幫’因此而煙消雲散,何況,令尊照理該是上任的幫主,現在令尊和舊幫主已遭不幸,舍你而誰?”楚玲不由默然,她的芳心卻激蕩不已,她有些怕,她自知功力有限,如何能當一幫之主,但她卻無法駁回陳霖的話,自己确實是名正而言順的啊!蒙面怪客,不待陳霖出聲,已揮手傳言,遣散了那些白骨教徒。

     一場駭人的血劫,算要被中途戢止了,“八旗幫”總舵,又恢複了甯靜。

    楚玲在衆人的簇擁下,進入總舵,她在無可奈何之下,接任了幫主,收拾殘局,她是多麼的不願意啊,她隻望伴着情郎去圓那絆色的夢!接任幫主之後,她将常伴寂寞,備嘗那相互思念之苦。

     蒙面怪客神秘的有如神龍,就在陳霖一行進入總舵之際,悄然的離開了,他如鬼魅般的出現,又如幽靈般的消失。

     陳霖目前最急迫的事,是要赴鐘小翠和“天音叟”之約,他必須要從“天音叟”的口裡,探詢出“飄萍客李奇”的下落,隻要尋到“飄萍客李奇”,他就可以揭開父親生死之謎,和當年赴“百幻書生”之約的經過,同時,也可以在“飄萍客李奇”的口裡,探測蒙面怪客的來路。

     蒙面怪客的離奇舉動,使陳霖感到莫大的困惑! 如果說蒙面怪客确實與“桐柏派”有淵源的話,“飄萍客李奇”是“桐柏派”掌門人亦即自己父親的師弟,不可能不知道端倪。

     到目前為止,殺母的仇人“四毒書生”下落未明,父親生死莫蔔,殘害伯父的兇手隻有“無極派”掌門“陰陽掌李政芳”朝過相,但他卻已經陳屍大别山下,不知死于何人之手,如果不是蒙面怪客突然現身阻止的話,他已經替伯父除了一個仇人……千頭萬緒,齊湧心頭,使得他憂心如焚! “玲妹,啊!不!幫主,我預祝你重振八旗幫,我現在要離開了!” 楚玲面上立現幽怨之色,起身離座道:“什麼,你要走了?”“是的,我不得不走,很多的事情等待了結!” “你不能陪我些時?” “玲妹,我會再來看你的!” 楚玲慘然一笑道:“你還會來嗎?” “為什麼不?” “霖哥,我送你一程!” “好!” 兩人離開總舵,向“鳳儀坳”外緩緩并肩馳去! “霖哥,我有點膽怯!” “為什麼?” “我能擔得了幫主的重任嗎?” “難道你不顧令先尊在生時的心願,他老人家對于‘八旗幫’是重視如第二生命的,不然他不會隻身赴難,你應該勇敢的站起來,以慰泉下之靈!”楚玲默然,兩粒豆大的淚珠,滾下粉腮,又道:“可是我的功力你是知道的,我怕……” “這點不必顧慮,蒙面怪客親口應允擔保不會再有人來尋釁……” “這蒙面怪客到底是什麼來路?” “這個我也不知道,但我相信不久就會弄明白的,我僅知他的功力奇高,行事詭秘,可能與家父的門派有特殊關系存在,總之他不會有惡意的!”“我總覺不安,從他的眼睛中,我真覺的感到他似有别的用心!” “這個,玲妹,我們暫時不談吧!哦!對了,我有樣東西給你!” “什麼東西?” 陳霖神秘的一笑道:“這東西是無形的,到坳外再說吧!” 轉眼之間,兩人已停身坳外的一株楓樹之下,陳霖首先開口道:“玲妹,我想傳你一套劍法,和幾句練功口訣,這就是我所說給你的東西!” 楚玲在一喜之後,又面色凝重的道:“霖哥!武林規矩,本門武功例不傳洩外人,這事如讓令師……” “這個你毋庸多慮,我所傳給你的是由本門劍法脫胎而出的一套劍法,形式上已完全改觀,但威力有過之而無不及!” 于是陳霖指比口述,一會工夫,楚玲已領悟于心,他像是做了一件生平最惬意的事,冷漠的面上,飄過一抹笑意,是發自内心的笑! 楚玲離情别緒滿心懷,終于忍不住再度問陳霖道:“霖哥,你不能多陪我些時,即使是一天,或半天?”說着一臉希冀渴望之色。

     陳霖無限歉疚的道:“玲妹,我心急如焚,我怕誤了我師妹鐘小翠之約,那影響太大了!” “有這樣嚴重嗎?” “是的,我必須要尋到一個人,而此次的約會是唯一的機會,這個人關系着我的一生,我不能錯過這機會!希望你能諒解!” 楚玲眼圈一紅,凄聲道:“霖哥,你會再來嗎?” “會的,一定會的!” 楚玲忽然想起一件事來,惶急的道:“霖哥,我們疏忽了一件事!” “什麼事?” “劍!先父所佩的劍,那是‘八旗幫’傳代之寶!” 陳霖也想起來了,在他剛離“血池别府”到達“生死坪”上之際,楚玲的父親“湘鄂一劍楚文鼎”和他的師弟八旗幫主江鲲,曾因了這一柄劍而師兄弟相約決鬥,這件事楚玲曾和他談過,現在他們都死了,但這柄劍卻不能丢失的呀,這是“八旗幫”的象征,而且也可以說是心上人父親的遺物!“玲妹,不要焦急,我們分頭查訪,總要把它尋回來,依我看八成是落在‘白骨教’中人之手,好在我不久有‘白骨教’之行,我會乘機查探!”楚玲無可奈何,但又感激的點了點頭,道:“隻好這樣了!” “玲妹,我們該說再見了,願你珍重!” “霖哥!……” 千言萬語,萬種情思,盡在這一聲輕喚之中! 兩人又情不自禁的擁抱在一起,吻!瘋狂的吻!無言之言最真摯,無聲之音最悲哀,吻!代替了他們彼此要說的話! 融化了! 陶醉了! 身上每一個細胞,都在有韻律的跳動,震顫!這是最可貴的一刻,也是最傷懷的一刻,因為這一吻之後,他們要分離了,将來,誰也無法預料!不知過了多少時候,他們從迷茫中醒來,現實使這一刻的歡愉變成泡影!他們相對的笑了,笑得很凄然,離别,在一雙情人來說,是最最傷神的一回事! 他們在珍重聲中,黯然的離别了! 陳霖不敢再回頭多看一眼,用極快的身法電射星旋而去。

     楚玲目送情郎的身影消失,懷着像是失望、空虛、怅惘,又像是滿足、安慰的複雜心情,緩緩向坳内馳回! 且說陳霖一路疾馳,不到半盞茶的時間,已快出了草山的範圍,“鳳儀坳”已被抛在十裡之外! 眼前,是一片狹長如帶的棗林,官道已隐約在望。

     突然-一聲令人心顫神搖的嬌脆之聲,飄傳入耳:“好俊的身法!” 陳霖不由心中一動,疾刹住飛射之勢,輕靈妙曼地劃了一個半弧,停下身形,俊目掃處,隻見數丈之外,棗樹叢中,露出一個女人身影,羅袖飄飄,裙裾輕揚,頭面被密葉遮掩,看不真切,但胸部以下,卻十分清楚,曲線玲珑,浮凸剔透,令人一看之下,绔念頓生。

     陳霖看了一眼之後,心忖:“管她呢,自己應辦的事還多着!”轉念正待……那含有無限魅力的聲音又告傳來:“活閻羅,彼此相見,亦屬有緣,何不停下一談!” 陳霖這一來不理對方也不成了,不知這女子是什麼樣的人,何以一語便能道出自己的名号,心念之中,轉回身來,當眼光再度觸及那窈窕絕倫的誘人體态時,心中又不自禁的怦然一動,冷冷的道:“林内是哪一位,喚住在下有何見教?” 一陣扣人心弦的格格嬌笑過後,那脆生生的聲音又道:“閣下何不請過來一見?” “尊駕何人?” “見面自知?” 陳霖冷冷一笑道:“在下沒有閑工夫厮纏,對不起……” “哼!架子倒不小!” 随着話聲,陳霖隻覺眼前陡然一亮,棗樹之後,轉出一個天仙化人也似的少婦來,美,美得不像是凡俗中人,從頭到腳沒有一樣不美,尤其那一雙勾魂攝魄的眸子,閃動之間,發散出使人着迷的光彩! 天下竟會有這樣美的人! 陳霖簡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因為對方太美了,美得近于虛幻! 他見過“江湖一美何豔華”,在記憶中自己的母親“武林之花郭漱玉” 輪廓宛在,然而和這當前的少婦一比,便黯然失色了。

     吳如瑛,楚玲-她們也同樣的美賽天仙,但在她們的身上似乎缺少了什麼東西! 他感到有些手足無措!一顆心怦怦而跳,一張俊面,也發起燒來! 一陣如蘭似麝的異香飄處,那少婦已婷婷玉立在身前不及一丈之地,正用那雙美得可怕的眸子,注定自己,臉上帶着一種似笑非笑的神色! 他不敢和她對視,想移開目光,然而不能夠……。

    “活閻羅,你感到很突兀,是嗎?” 聲如乳莺出谷,玉盤落珠,每吐一字,心弦就為之震顫一下。

     冷傲孤僻成性的他,似乎已變了另外一個人,感到從未有過的窘迫,好半晌之後才吐出了幾個字道:“請問芳名大号如何稱呼?” “格格格格!”又是一陣魅人至極的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