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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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四庫全書 禦選古文淵鑒卷三十五目録 唐 韓愈 論佛骨表 禘祫議 複讐狀 論今年權停舉選狀 原道 守戒 師説 張中丞傳後序 争臣論 答李翊書 答劉正夫書 與孟尚書書 再與鄂州栁中丞書 與祠部陸員外書 送水陸運使韓侍禦歸所治序 送浮屠文暢序 送鄭尚書序 送齊皥下第序 送許郢州序 欽定四庫全書 禦選古文淵鑒卷三十五 内閣學士兼禮部侍郎教習庶吉士【臣】徐【幹學】等奉 防編注 唐 韓愈【字退之鄧州南陽人厯官吏部侍郎卒贈禮部尚書諡曰文】 論佛骨表【憲宗迎佛骨入大内留三日乃送佛寺王公士庶奔走贊歎愈時為刑部侍郎上表極谏】 伏以佛者夷狄之一法耳自後漢時流入中國上古未嘗有也昔者黃帝在位百年年百一十歳少昊在位八十年年百嵗颛顼在位七十九年年九十八歳帝喾在位七十年年百五歳帝堯在位九十八年年百一十八歳帝舜及禹年皆百歳此時天下太平百姓安樂夀考然而中國未有佛也其後殷湯亦年百歳湯孫太戊在位七十五年武丁在位五十九年書史不言其年夀所極推其年數蓋亦俱不減百歳周文王年九十七嵗武王 年九十三嵗穆王在位百年此時佛法亦未入中國非因事佛而緻然也漢眀帝時始有佛法明帝在位才十八年耳其後亂亡相繼運祚不長宋齊梁陳元魏已下事佛漸謹年代尤促惟梁武帝在位四十八年前後三度舍身施佛宗廟之祭不用牲牢晝日一食止于菜果其後竟為侯景所逼餓死台城國亦尋滅事佛求福乃更得禍由此觀之佛不足事亦可知矣髙祖始受隋禅則議除之當時羣臣材識不逺不能深知失王之道古今之宜推闡聖明以救斯其事遂止臣嘗恨焉伏惟睿聖文武皇帝陛下神聖英武數千百年已來未有倫比即位之初即不許度人為僧尼道士又不許創立寺觀臣常以為髙祖之志必行于陛下之手今縦未能即行豈可恣之轉令盛也今聞陛下令羣僧迎佛骨于鳳翔禦樓以觀舁入大内又令諸寺遞迎供養臣雖至愚必知陛下不惑于佛作此崇奉以祈福祥也直以年豐人樂徇人之心為京都士庶設詭異之觀戲玩之具耳安有聖明若此而肻信此等事哉然百姓愚防易惑難曉茍見陛下如此将謂真心事佛皆雲天子大聖猶一心敬信百姓何人豈合更惜身命焚頂燒指百十為羣解衣散錢自朝至暮轉相仿效惟蛩後時老少奔波棄其業次若不即加禁遏更厯諸寺必有斷臂脔身以為供養傷風敗俗傳笑四方非細事也夫佛本西域之人與中國言語不通衣服殊制口不言先王之法言身不服先王之法服不知君臣之義父子之情假如其身至今尚在奉其國命來朝京師陛下容而接之不過宣政一見【宣政殿名】禮賓一設賜衣一襲衛而出之于境不令惑衆也況其身死已乆枯朽之骨兇穢之餘豈宜令入宮禁孔子曰敬鬼神而逺之古之諸侯行吊于其國尚令巫祝先以桃茢祓除不祥【桃鬼所惡茢葦苕以掃不祥左傳襄公如楚楚康王卒楚人使公親襚公使巫以桃茢先祓殡楚人悔之】然後進吊今無故取朽穢之物親臨觀之巫祝不先桃茢不用羣臣不言其非禦史不舉其失臣實恥之乞以此骨付之有司投諸水火永絶根本斷天下之疑絶後代之惑使天下之人知大聖人之所作為出于尋常萬萬也豈不盛哉豈不快哉佛如有靈能作禍?凡有殃咎宜加臣身上天鑒臨臣不怨悔無任感激懇悃之至【奏入帝大怒欲抵死崔羣裴度等為力言乃貶潮州刺史】禘祫議【時陳京顔真卿李嵘栁冕裴樞仲子陵韋武陸淳姚南仲王紹王權等各獻議惟顔真卿與愈合此議中所排五説即諸人議也】 右今月十六日敕旨【時貞元十八年】宣令百僚議限五日内聞奏者将仕郎守國子監四門博士臣韓愈謹獻議曰伏以陛下孝追祖宗肅敬祀事凡在拟議不敢自専聿求厥中延訪羣下然而禮文繁漫所執各殊自建中之初迄至今嵗屢經禘祫未合适従臣生遭聖眀涵泳防澤雖賤不及議而志切効忠今辄先舉衆議之非然後申明其説一曰獻懿廟主宜永藏之夾室【司勳員外郎裴郁等議武徳始立四廟追谥皇髙祖曰宣簡公皇曽祖曰懿王皇祖曰景皇帝廟号太祖皇考曰元皇帝廟号世祖開元中乃诏宣為獻祖懿為懿祖】臣以為不可夫袷者合也毀廟之主皆當合食于太廟獻懿二祖即毀廟主也今雖藏于夾室至禘祫之時豈得不食于太廟乎名曰合祭而二祖不得祭焉不可謂之合矣二曰獻懿廟主宜毀之瘗之【左庶子李嵘等議】臣又以為不可謹案禮記天子立七廟一壇一墠【土封為壇除地為墠○墠時戰切】其毀廟之王皆藏于祧廟雖百代不毀祫則陳于太廟而享焉自魏晉已降始有毀瘗之議事非經據竟不可施行今國家徳厚流光創立九廟以周制推之獻懿二祖猶在壇墠之位況于毀瘗而不禘祫乎三曰獻懿廟主宜各遷于其陵所【員外郎裴樞曰建石室寝園以蔵神主至禘祫之時則祭之】臣又以為不可二祖之祭于京師列于太廟也二百年矣今一朝遷之豈惟人聴疑惑抑恐二祖之靈眷顧依違不即飨于下國也四曰獻懿廟主宜附于興聖廟而不禘祫【考功郎陳京同官尉仲子陵等議天寳二年加号涼武昭王曰興聖皇帝】臣又以為不可傳曰祭如在景皇帝雖太祖其于屬乃獻懿之子孫也今欲正其子東向之位廢其父之大祭固不可為典矣五曰獻懿二祖宜别立廟于京師【吏部郎中栁冕等十二人議】臣又以為不可夫禮有所降情有所殺是故去廟為祧去祧為壇去壇為墠去墠為鬼漸而之逺其祭益稀昔者魯立炀宮春秋非之【定公九年公羊傳曰非禮也宮廟即逺冇毀而無立】以為不當取已毀之廟既蔵之主而複築宮以祭今之所議與此正同又雖違禮立廟至于禘祫也合食則禘無其所廢祭則于義不通此五説者皆所不可故臣博采前聞求其折中以為殷祖?王【商頌?王桓撥注曰契也】周祖後稷太祖之上皆自為帝又其代數已逺不複祭之故太祖得正東向之位子孫従昭穆之列禮所稱者蓋以紀一時之宜非傳于後代之法也傳曰子雖齊聖不先父食蓋言子為父屈也景皇帝雖太祖也其于獻懿則子孫也當禘祫之時獻懿宜居東向之位景皇帝宜従昭穆之列祖以孫尊孫以祖屈求之神道豈逺人情又常祭甚衆合祭甚寡則是太祖所屈之祭至少所伸之祭至多比于伸孫之尊廢祖之祭不亦順乎【禮儀使顔真卿議曰太祖景皇帝以受命始封之君處百世不祧之廟至禘祫之時暫居昭穆之位屈巳伸孝實太祖明神烝烝之本意】事異殷周禮從而變非所失禮也臣伏以制禮作樂者天子之職也陛下以臣議有可采粗合天心斷而行之是則為禮如以為猶或可疑乞召臣對面陳得失庶冇發明謹議【後卒従尚書王紹等議正景皇帝東向之位附獻懿二主于興聖廟禘祫就本室飨之凡二十年而後決○米子曰韓公本意獻祖為始祖其主當居初室百世不遷懿祖之主則當遷于太廟之西夾室而太祖以下次列于諸室四時之享則唯懿祖不與而獻祖太祖以下各祭于其室室自為尊不相降厭所謂所伸之祭常多者也禘祫則唯獻祖居東向之位而懿祖太祖以下皆序昭穆南北相向于前所謂祖以孫尊孫以祖屈而所屈之祭常少者也韓公所議深得孝子慈孫不忘所自生之本意可為萬世通法不但可施于一時也】 複讐狀【元和六年九月冨平縣人梁悅為父報讐殺人自投縣請罪勑複讐殺人固冇彞典以其申寃請罪視死如歸自詣公門發于天性志在殉節本無求生寜失不經特従減死宜決杖一百配流循州愈于是獻議雲】 右伏奉今月五日勑複讐據禮經則義不同天徴法令則殺人者死禮法二事皆王教之端有此異同必資論辨宜令都省集議聞奏者朝議郎行尚書職方員外郎上騎都尉韓愈議曰伏以子複父讐見于春秋【公羊傳定四年父不受誅子複譻可也】見于禮記【檀弓子夏問于孔子曰居父毋之讐如之何子曰寝苫枕幹不仕弗與共天下也遇諸市朝不反兵而鬬】又見周官【周官調人凡殺人而義者今勿讐讐之則死】又見諸子史不可勝數未有非而罪之者也最宜詳于律而律無其條非阙文也蓋以為不許複讐則傷孝子之心而乖先王之訓許複讐則人将倚法専殺無以禁止其端矣夫律雖本于聖人然執而行之者有司也經之所明者制有司者也丁寜其義于經而深沒其文于律者其意将使吏一斷于法而經術之士得引經而議也周官曰凡殺人而義者令勿讐雠之則死義宜也明殺人而不得其宜者子得複讐也此百姓之相讐者也公羊傳曰父不受誅子複讐可也不受誅者罪不當誅也誅者上施于下之辭非百姓之相殺者也又周官曰凡報讐者書于士殺之無罪言将複讐必先言于官則無罪也今陛下垂意典章思立定制惜有司之守憐孝子之心示不自専訪議羣下臣愚以為複讐之名雖同而其事各異或百姓相讐如周官所稱可議于今者或為官所誅如公羊所稱不可行于今者又周官所稱将複讐先告于士則無罪者若孤稚羸弱抱防志而伺敵人之便恐不能自言于官未可以為斷于今也然則殺之與赦不可一例宜定其制曰凡有複父讐者事發具其事申尚書省尚書省集議奏聞酌其宜而處之則經律無失其指矣謹議【梁悅事舊唐書見于憲宗紀刑法志新唐書見于孝子張琇傳自太宗至是複讐者七人原者三不原者四悅其一也】 論今年權停舉選狀【徳宗貞元十九年自正月至五月不雨七月以闗輔饑罷吏部選禮部貢舉愈時為四門博士抗疏論列】 右臣伏見今月十日?今年諸色選舉宜權停者道路相傳皆雲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