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穰集卷二十八
關燈
小
中
大
意後又沮之者數次正統初以風疾乞歸賜勅褒嘉優禮而去其實用事者忌而陰排之也後疾愈亦不複起居家十餘年而終繼居其位者皆莫及也
都禦史陳智性褊急躁暴撻左右之人無虛日洗面時用七人二人攬衣二人揭衣領一人捧盤一人捧潄水碗一人執牙梳稍不如意便打一掌至洗畢必有三四人被其掌者一日堂上靜坐因岸帽取鑽剔指甲失墜于地怒其鑽不得已而啟座自拾鑽觸地磚數次若懲其鑽者方靜坐若左右行過履有聲者即撻之或谏以暴怒為戒曰諾乃作木方刻戒暴怒三字挂之目前以示警已而怒其人欲撻之辄忘其戒取木方以擊之怒性既消觀其所戒悔之弗及也
禮部尚書胡濙器量亦自寛容若有觸其怒者則不可免也
石首楊先生在獄中十餘年家人供食歲久數絶糧不能繼又上命叵測日與死為鄰愈勵志讀書不辍同難者止之曰勢已如此讀書何用答曰朝聞道夕死可也五經諸子讀之數回已而得釋晚年遭遇為閣老大儒朝廷大制作多出其手實有賴于獄中之功葢天将降大任于是人必先苦其心志而玉成之如此為人謙恭小心接吏卒亦不敢慢初入鄉試為首選胡俨典文衡批其所刋文曰初學小子當退避三舍老夫亦讓一頭地又曰他日立玉階方寸地必能為董子之正言而不效公孫弘之阿曲人以胡俨為知人後胡俨歴官祭酒先生已在禁垣既而俨以病免仁宣以來先生位望益髙終身執門生禮俨亦自任而不辭士論兩髙之俨為祭酒以師道自重文廟亦寵之公卿莫不加敬士由太學出至顯位者執弟子禮益恭俨遂名重天下先後居是職者皆莫能及
髙廟看書議論英發且排朱文公集注每儒臣進講論語等書必有辯說呼朱熹曰宋家迂闊老儒因講攻乎異端斯害也已辯曰攻是攻城之攻已止也孔子之意葢謂攻去異端則邪說之害止而正道可行也宋儒乃以攻為專治而欲精之為害也甚豈不謬哉又講聽訟吾猶人也必也使無訟乎辯曰自古聖君莫如堯舜天下向化莫如唐虞之世尚有臯陶為士師明五刑若當時無訟何用設此官且天下之廣居民相參安得無訟孔子之意蓋謂聽人之訟我無異于人但能得人是非曲直之情不至枉道既斷之後更無寃者宋儒乃謂正其本清其源則無訟矣豈不謬哉如此辯者甚多漢唐以來人君能事詩書如此留意者亦不多見由其天資髙邁所以不襲故常能将許多見識來說
文廟初甚寵愛解缙之才置之翰林缙豪傑敢直言文廟欲征交址缙謂自古羁縻之國通正朔時賓貢而已若得其地不可以為郡縣不聽卒平之為郡邑仁廟居東宮時文廟甚不喜而寵漢府漢府遂恃寵而有觊觎之心缙謂不宜過寵緻有異志文廟遂怒謂離間骨月缙由此二谏得罪洎宣廟初漢府果發交址亦叛悉如缙言
正統間考功李茂弘先生嘗言可憂謂君臣之情不通經筵進講文具而已不過粉飾太平氣象未必可乆官滿年六十有五即抗章緻仕而去于今果驗葢知者嘗見于未然茂弘有焉為人恬淡少許可與人不茍合疾惡之心勝以故未至卿佐區區獨加敬焉為序以贈其去至今不忘也
福建參政宋彰交址人與中官多親舊侵漁得銀以萬計饋送王振遂升左布政抵任計營所費驗戶斂之貧不堪者甚為所逼于是鄧茂七聚衆為盜因勢而起遂不可遏不兩月間天下震動聞風而作若火燎原不可撲滅人心易揺如此
自振專權上幹天象災異疊見振畧不警畏兇狠愈甚且諱言災異初浙江紹興山移于平田民告于官不敢聞又地動白毛徧生奏之如常又陜西二處山崩壓沒人家數十戶一處山移有聲叫三日移數裡不敢詳奏又黃河改徃東流于海渰沒人家千餘戸又振宅新起于内府幹方未踰時一火而盡又南京殿宇一火而盡是夜大雨明日殿基上生荊棘二尺髙始下诏赦盜不可遏蝗不可滅天意不可回矣北敵乘機大舉犯邉聲息甚急日報數十次已已秋七月振不與大臣議挾天子率師親征明日朝罷使上宣谕出師又明日即行大臣倉卒不及言各退以待予與驗封郎中趙敏謂敵勢叵測駕不可出白于冡宰乃約大臣上章留之不從明日駕出總兵官以下亦弗預知軍士俱無備文武大臣皆匆匆失措而随之天時人事極不順至龍虎台紮營方一鼓即虛驚衆以為不祥明日過居庸關又明日過懷來又二日至宣府連日非風則雨人情洶洶聲息愈急随駕文臣連上章留之振益怒俱令畧陣明日當過雞鳴山衆皆危懼無不歎息怨恨者予不勝其怒與三五禦史約謂今天子蒙塵六軍喪氣無不切齒于振若用一武士之力捽而碎其首于駕前數其奸權誤國之罪即遣将領兵詣大同而駕可回也欲謀于英國公不得間竟行人人自危未十日兵士已乏糧矣方秋禾稼徧野所過一空将至大同僵屍滿路敵亦開避待我深入至大同又欲北行因鎮大同中官郭敬密言其勢決不可行振始有回意明日班師大風至晩雷雨滿營人畜驚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