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回 鲨群蛇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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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攔在兩人面前。

    洪七公猛劈兩掌,風聲虎虎,歐陽鋒橫拳接過,郭靖又待上前相助。

    洪七公叫道:“快上桅杆。

    ”郭靖道:“我打死他侄兒,給周大哥報仇。

    ”洪七公急道:“蛇!蛇!”郭靖見前後左右都已有毒蛇遊動,不敢戀戰,反手接住歐陽公子擲來的一枚飛燕銀梭,一縱丈餘,左手已抱住了桅杆,隻聽得身後暗器風響,順手将接來的銀梭擲出。

    當的一聲,兩枚銀梭在空中一碰,飛出船舷,一左一右,都落入海中去了。

    郭靖雙手交互,頃刻間已爬到了桅杆中段。

     歐陽鋒知道洪七公也要上桅,掌法越打越緊。

    洪七公雖然仍是穩持平手,但要抽空上桅,卻也不能。

    郭靖見蛇群已逼至師父腳下,情勢已急,大叫一聲,雙足抱住桅杆,身子直溜下來。

    洪七公左足一點,人已躍飛,右足踢向歐陽鋒面門。

    郭靖抓住師父手中竹杖,向上用力一甩,洪七公的身子如一隻大鳥般直飛起來,長笑聲中,一手已抓住了帆桁,挂在半空,反而在郭靖之上。

    這一來,兩人居高臨下,極占優勢。

    歐陽鋒知道如爬上去施展攻擊,必定吃虧,大聲叫道:“好呀,咱們耗上啦。

    轉舵向東!”隻見風帆側過,那艘船又向東邊汪洋大海中直駛出去。

     主桅腳下,密密麻麻的都是毒蛇。

    洪七公坐在帆桁之上,口裡大聲唱著乞兒讨錢的“蓮花落”,神态甚是得意心中卻大為發愁:“在這桅杆之上躲得幾時?縱使老毒物不把桅杆砍下,隻要蛇陣不撒,咱們就不能下去。

    他爺兒倆在下面飲酒睡覺,咱爺兒倆卻在這裡喝風撒尿!不錯!” 他一想到撒尿,立時拉開褲子,往下直撒下去,口中還叫;“靖兒,淋尿給直娘賊喝個飽。

    ”郭靖是小孩性子,正合心意,跟著師父大叫;“請啊,請啊!”師徒二人同時向下射尿。

    歐陽鋒急叫:“快将蛇群撒開。

    ”同時向後躍開數步。

    他身法快捷,洪郭兩人的尿當然淋不到他。

    歐陽公子聽叔父語聲甚急,怔了一怔,臉上頸中卻已濺著了數點。

     他最是愛潔,不覺大怒,猛地想到:“咱們的蛇兒怕人尿。

    ”隻聽得木笛聲響,群蛇緩緩後撒,但桅杆下已有數十條蝮蛇被尿淋到。

    歐陽鋒這些毒蛇都是在西域白駝山蛇谷中雜交培養而得,毒性猛烈,可就是害怕人獸的糞尿。

    那數十條毒蛇一淋到熱尿,痛得亂翻亂滾,張口互咬,驅蛇人一時間那裡約束得住。

     洪七公和郭靖見下面諸人一陣忙亂,樂得哈哈大笑。

    郭靖心想:“若是周大哥在此,他必定更加高興。

    唉!他躍入這汒茫大海之中,那是兇多吉少的了。

    ”過了兩個時辰,天色漸黑。

    歐陽鋒命船上衆人都坐在甲闆上歡呼暢飲,酒氣肉香,一陣陣沖了上來。

    洪七公是個極饞之人,如何抵受得了?片刻之間,就把背上葫蘆裡還盛的酒都喝幹了。

     當晚兩人輪流守夜,但見甲闆上數十人手執燈籠火把,押著蛇群将桅杆團團圍住,實是無隙可乘。

    洪七公把歐陽鋒祖宗十八代罵了個遍,還憑空捏造無數醜事,加油添醬,罵得惡毒異常。

    歐陽鋒卻在艙中始終不出。

     洪七公罵到後來,唇疲舌倦,也就合眼睡了。

    次日清晨,歐陽鋒派人在桅杆下大叫:“洪幫主、郭小爺,歐陽老爺整治了上等酒席,請你們下來用飯。

    ”郭靖叫道:“你叫歐陽鋒來,咱們請他吃尿。

    ”過不多時,桅杆下開了一桌酒席,飯菜熱騰騰的直冒熱氣。

    席邊放了兩張坐椅,似是專等洪郭二人下來食用。

    洪七公又是“直娘賊,狗厮鳥”的胡罵一通。

    到得第三日上,兩人已餓得頭中微微發暈。

    洪七公道:“但教我那個女徒兒在此,她聰明伶俐,必定有對付老毒物的法子。

    咱爺兒倆可隻有幹瞪眼、流才涎的份兒。

    ” 郭靖歎了口氣,向著西邊望去,突見遠處有兩點白影。

    他初時當是白雪,也不以為意,那知白影移近甚速,越來越大,啾啾啼鳴,卻是兩頭白雕。

    郭靖大喜,曲了左手食指放在口中,吹了一聲長哨。

     兩頭白雕飛到船頂,打了兩個盤旋,俯沖下來,停在郭靖肩上,正是他在大漠中養伏了那兩頭猛禽。

     郭靖喜道:“師父,莫非蓉兒也乘了船出來?”洪七公道:“那妙極了。

    咱們困在這裡無計可施,你快叫她來作個計較。

    ”郭靖拔出匕首,割了兩塊五寸見方的船帆,用匕首在布上劃了“有難”兩字,下角劃了一個葫蘆的圖形,每隻白雕腳上縛了一塊,對白雕說道:“快快飛回,領蓉姑娘來此。

    ”兩隻白雕似有靈性,在郭靖手上挨擠了一陣,齊聲長鳴,振翼高飛,在空中盤旋一轉,向西沒入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