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回 絕處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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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納的功夫。

    ”那女人道:“那麼你師父是誰?” 郭靖道:“弟子共有七位師尊,人稱江南七俠。

    大師父飛天蝙蝠姓柯。

    ”那女人劇烈的咳嗽了幾下,聲音甚為苦澀,說道:“那是柯鎮惡!”郭靖道:“是!”那女人道:“你是從蒙古來的?”郭靖又道:“是。

    ”心中卻頗感奇怪:“怎麼她知道我從蒙古來的?”那女人道:“你叫楊康,是不是?”郭靖道:“不是,弟子姓郭。

    ” 那女人沉吟了片刻,伸手從懷中摸出一卷東西來,放在地下,卷開外面包的一塊不知是布是紙之物,星光熹微下燦然耀眼,卻是一柄匕首。

    郭靖見了甚是眼熟,拿起一看,那匕首寒光閃閃,柄上刻著「楊康”兩字,正是那把自己用以刺死銅屍陳玄風的利刃。

     原來當年郭嘯天與楊鐵心受長春子丘處機各贈一柄匕首,兩人曾有約言,妻子他日生下孩子,如均是男,結為兄弟,若各為女,結成姊妹,要是一男一女,那就是夫妻了。

    兩人将匕首互換,以為誓約,所以刻有“楊康”字樣的匕首後來是在郭靖手中。

     他正自沉吟,那女人已夾手将匕首奪過,喝道:“你認識這匕首,是不是?”郭靖道:“是啊!弟子幼時曾用這匕首殺死了一個惡人,那惡人突然不見,連匕首都……”他說未說完,突覺頸中一緊,立時窒息,危急中彎臂向後,用力一撐,立被那女人伸左手擒住。

    她右臂放松,身子一落,坐在地下,喝道:“你瞧我是誰?” 郭靖本已被她扼得眼前金星直冒,一定神向她看時,隻見這女人長發披肩,臉如白紙,正是黑風雙煞中的鐵屍梅超風,這一下吓得魂飛魄散,左手用力一掙,但她五爪已經入肉,那裡掙得脫? 原來黑風雙煞當年與江南七怪荒山夜鬥,陳玄風将笑彌陀張阿生抓死,自己卻被郭靖一匕首刺中練門。

    梅超風雙目已盲,乘著風雨驟至,拖了丈夫的屍身逃下荒山。

    梅超風坐在地下,一手扼在郭靖頸中,一手抓住他的手腕,十餘年來遍尋不見的殺夫仇人忽然自行送上門來,心中又喜又悲,百感交集,自己一生的往事鬥然間紛至沓來,一幕幕的在心頭閃過。

     她想起了從前許多許多的事:最初我是一個天真瀾漫的小姑娘,整天戲耍,受著父母的愛撫,後來父母相繼謝世,我受著惡人的欺侮折磨。

     師父黃藥師救我到了桃花島,教我學藝。

    忽然間,一個粗眉大眼的年輕人的影子站在我的面前,那是師兄陳玄風,我們一起練習武功,慢慢的心心相印。

    一個春天的晚上,他忽然緊緊摟抱著我。

    一陣紅潮湧上了梅超風的臉,郭靖聽得她喘氣更加急速,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梅超風想到陳玄風和自己怎樣懼怕師父責罰,偷偷的逃走,兩人怎樣結成夫婦,丈夫怎樣告訴她盜到了半部“九陰真經”。

    後後是在深山的苦練,出山後的橫行天下,夫婦兩人怎樣打敗了無數英雄豪傑,怎樣打死飛天神龍柯辟邪、打瞎飛天蝙蝠柯鎮惡而結成深仇。

     丈夫陳玄風的話在她耳邊響了起來:“賊婆娘,九陰真經隻盜到了下半部,上半部中紮根基練内功的秘訣完全不知,咱們功夫再也練不下去,你說怎麼辦?” 我說:那有什麼辦法?他說:“我們再到桃花島去。

    ”我怎敢再去?我們夫婦倆人的本領再大十倍,也敵不住師父的兩根指頭。

    這賊漢子也是怕的,可是眼看著經上各種奇妙的功夫不能練,他死了也不甘心。

    他決意去盜經。

    他道:“要就咱夫婦天下無敵,要就你這臭婆娘做寡婦。

    ”我可不做寡婦!我們倆人甩出了性命再去。

    我們知道,師父為了我們逃走而大發脾氣,把徒弟們都挑斷了筋而趕走啦,島上就隻他們夫婦兩人和幾個僮仆。

     我們到了島上,遇上了許多奇怪的事,原來師父的大對頭找上門來比武。

    這場比武隻瞧得我們驚心動魄,我悄悄說:“賊漢子,咱們不成,快逃走吧!”可是他不肯。

    我們看著師父把那個對頭擒住,打斷了他的腿。

    我想起師母待我的恩情,想到窗外瞧瞧她,可是看到的隻是一座靈堂,原來師母過世了。

     我心裡難過,忽然看見靈堂旁邊一個一歲大的小孩坐在椅子上向我直笑,這女孩真像師母,一定是她的女兒,難道她是難産死的麼?“不許賊漢子再來碰我,我一定不生孩子!”我在這樣想,忽然師父聽到了我們的聲音,他從靈堂旁邊飛步出來。

    啊!我吓得手酸腳軟,動彈不得。

    我聽得那女孩笑著說:“爸爸,抱!”她笑得像一朵花,張開了雙臂,撲向師父。

    這女孩兒救了我們的性命,師父怕她跌下來,伸手抱住了她。

     賊漢子拉著我飛奔,咱們坐在船裡,海水濺進船艙,我的心還在突突的急跳,好像要從口裡沖出來。

    這時一陣寒風吹過,遠處一隻貓頭鷹在怪聲啼叫,梅超風耳朵靈敏,聽得清清楚楚,心中卻仍想著當年的往事:我那漢子看了師父這一場大戰,從此死心了。

     他說:“不但師父的本事咱們沒學到一成,就是他的對頭,咱倆又那裡及得上?”于是我們離開了中原,走得遠遠的,一直到了蒙古的沙漠之中。

    我那漢子成天擔心他那部真經被人偷去,他不許我看,我也不知他藏在什麼地方。

    “好吧,賊漢子,我不看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