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 萬裡傳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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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即手段愈為毒辣。

    十年中梅超風始終沒有蹤影,他們非但不敢怠懈,反更加意提防。

     朱聰那日荒山一戰之後,細思破解“九陰白骨爪”,望著自己手背上被梅超風抓傷而留下來的五條傷痕,心想此人手爪功夫如此厲害,全身又是刀槍不入,即令知道她的練門所在,也必定無法近她之身,世上決不會再有郭靖無意間刺死銅屍陳玄風的事。

    抵禦“九陰白骨抓”最妙之術,似乎隻有“分筋錯骨手”。

     這種武術不必傷人皮肉,專門脫人之臼、斷人之骨,以快如閃電手法,攻擊對方的關節與筋脈。

    朱聰自悔當年在中原時,未曾向精于此術的名家請教,六兄弟中又無人能會,後來轉念一想,天下武術本是人創,既然無人相授,難道我就不能自創? 他渾号叫做“妙手書生”,一雙手機靈之極,加之雅擅點穴,對人身的穴道關節研究有素,有了這兩大特長,鑽研分筋錯骨之術自不如何為難,數年之後,已深通此道的精微,與鬧市俠隐全金發拆解純熟之後,都授了郭靖。

     這時郭靖鬥逢強敵,一出手就是分筋錯骨的妙著。

    那人手腕與手肘突被郭靖拿住,猛吃一驚,左掌突起,急向郭靖面門拍來。

    這一掌快速之極,郭靖雙手正要抖送,以扭斷敵人關節,那知敵人手掌突到,自己雙手都沒空,無法抵擋,隻得放下敵手,向後躍出,隻覺掌風掠面而過,熱辣辣的十分難受。

     一轉身,明暗易位,隻見敵人原來是一個青年道士,長眉俊目,面如冠玉,大約十八九歲年紀,聽他低聲道:“功夫不錯,不枉了江南六俠十年的教誨。

    ”郭靖單掌護身,嚴陣戒備,問道:“你是誰?找我幹麼?”那道士喝道:“咱們再練練。

    ” 語聲未畢,掌随身至,郭靖凝神不動,待到掌風襲到胸口,身子一偏,左手拿敵手臂,右手暴起,捏向敵腮,隻要一搭上臉頰,向外一拉,下颚關節應手而脫,這一招朱聰給取了個滑稽名字,叫做“笑語解頤”,表示笑脫了下巴的意思。

     這次那道士再不上當,右掌疾縮,左掌橫劈,郭靖仍用分筋錯骨手對付,轉瞬之間已拆了十餘招,隻見那道士身形輕靈,掌法行雲流水般潇灑之極,真如乳燕掠波、蜻蜒點水一般,掌未到,身已轉,瞧不清楚他的來勢去迹,顯然功夫是遠在自己之上。

     郭靖學藝後初遇敵手,就是一個武功極強之人,又怕梅超風尚躲在暗處,俟機偷下毒手,心中一怯,敵人一腳飛來,拍的一聲,正踢在自己右胯之上。

     幸而他下盤堅實,敵人又似未用全力,所以隻是身子一晃,并未受傷,當下雙掌飛舞,護住全身要害,盡力守禦,又拆數招,那道士步步進逼,眼見抵敵不住,忽然背後一個聲音喝道:“攻他下盤!” 郭靖一聽,正是三師父韓寶駒的聲音,心中大喜,身形一挫,搶到右首再回頭過來,隻見六位師父原來早就站在自己身後,隻因全神對付敵人,竟未發覺,這一來精神大振,依著三師父的指點,猛向那道士下三路攻去。

     那道士身形飄忽,下盤果然不甚堅穩,江南六怪旁觀者清,早已看出了他的缺點所在,他被郭靖一輪急攻,不住倒退。

    郭靖乘勝直上,眼見那人一個跄踉,似在地下絆了一下,當下一個連環鴛鴦腿,雙足齊飛。

     那知敵人這一下正是誘敵之計,韓寶駒與韓小瑩同時叫聲:“留神!” 郭靖究竟經驗不足,右足已被敵人抓住,被他乘著踢來之勢輕輕往外一送,郭靖身不由主,一個筋鬥翻跌下來,篷的一聲,背部著地,撞得好不疼痛。

     他一個“鯉魚打挺”,立即翻身躍起,待要再上,隻見六位師父已把那道士團團圍住。

    那道士既不抵禦,也不作勢突圍,雙手相拱,朗聲說道:“弟子尹志平,奉師尊長春子丘道長差遣,謹向各位師父請安問好。

    ”說著恭恭敬敬的磕下頭去。

     江南六怪聽說丘道長差來,都感詑異,但恐有詐,卻不伸手相扶。

     尹志平站起身來,從懷中摸出一封書信,雙手呈給朱聰。

    柯鎮惡聽見巡邏的蒙古兵逐漸走近,道:“咱們進包說話。

    ”尹志平跟著六怪走進蒙古包内,全金發點亮了羊脂臘燭。

    這蒙古包是五怪共居之所,韓小瑩則與單身的蒙古婦女另行居住。

    尹志平見包内陳設簡陋,想見江南六怪平日生活清苦,稽首說道:“各位師傅辛勞了這些年,家師感激無已,特命弟子先來向各位拜謝。

    ”柯鎮惡“哼”了一聲,心想:“你要是好意而來,為何将靖兒跌一個筋鬥?那豈不是在比武之前先殺咱們一個下馬威?”